“那你和……”杜少谦停顿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问下去,这话似乎有点在张薇心口上撒盐的意味,何况都过了那么久了。
张薇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宗政?我早就忘记他了,现在算是朋友吧?”
杜少谦心中松了口气,笑容越发灿烂,他忍不住暗骂自己瞎操心,当年张薇主动选择离开,应该早就放下了。
张薇抿了口杯中的酒液,轻描淡写地问:“林渺渺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少谦微怔,张薇耸了耸肩:“怎么这么看我?好奇一下也不行?自己当年没得到,总会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吧?”
杜少谦笑了笑回答,“不止你好奇,估计整个Z市都在好奇,宗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过宗政和林渺渺……”自从宗政结婚,他出来玩的时间一个手掌就能数清楚,但宗政那么信誓旦旦的要报仇,每次提起林渺渺的口气,也很恶劣。
张薇心神一动,晃了晃杯中暗红色的酒液,半玩笑半好奇地问:“他们之间有问题?”
杜少谦长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宗政就是一个火坑,你现在倒是爬出来了,林渺渺却掉进去了。”
张薇的目光闪了闪:“这话……怎么说?”
杜少谦却突然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但他无意中说的话就像爪子一般,不断地挠着张薇的心,杜少谦故意转移了话题,张薇却不肯放过,她轻哼着横了杜少谦一眼:“有你这样,说半句留半句吗?不知道女人都好奇心能害死猫?”
杜少谦讪讪笑了两声:“这事,我真没法说。”
张薇笑吟吟地挑了下眉:“那我自己去问宗政?”张薇作势欲走,杜少谦连忙拉住她,“你还真去问啊?”
张薇回眸一笑:“正好去打个招呼。”
杜少谦无奈:“……你就算去问,宗政也不可能告诉你。”
张薇无所谓道:“试试呗,你知道,顾恺多半也知道,大不了我问萧萧。”
萧萧是顾恺的妻子,顾恺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妻管严,顾恺要知道什么事,萧萧多半还真知道,而张薇恰好跟萧萧是闺蜜,杜少谦顿时郁闷起来。顾恺虽然不知道杜少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大致还是了解前因后果的。
张薇眼波流转,轻笑了一声,“要不,我拿一个消息跟你换?”
张薇把上午机场的事说了两句,杜少谦听得更加郁闷,Z市金字塔最上层的这群人,几乎都住在长月湾,就算不熟也知道有这么个人,杜少谦自然也知道李铭,只是李铭掺和进来干毛?
好不容易那个外国人走了,张薇却回来了,目前看张薇貌似也可以放一边,又冒出个李铭,杜少谦郁闷得肠子都打结了。他现在就跟得了强迫症一样,一想到未来林渺渺被宗政弄得痛不欲生,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真是悔不当初。
“要不要换?”张薇笑看着宴会上的宾客,神情漫不经心。
杜少谦沉默了片刻,又盯着张薇看了好几眼,“其实,就是以前林渺渺得罪过宗政,宗政娶林渺渺就是为了报仇。”
张薇微怔,自嘲地笑了起来,在机场时,她看见他,心思千回百转,凭什么她挣扎了三年,那个人却可以云淡风轻的娶妻生子?她想,如果宗政过得比她更狼狈,或许她会劝服自己放下过往,呵,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并不如人们看到的那般善良。
“你怎么了?”
张薇回过神,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有点惊讶,我以为他们……”
杜少谦愤愤地骂了一句:“人渣啊!”
张薇捂着嘴轻笑,认同地点头:“人渣!”她遥遥望了宗政一眼,问,“林渺渺知道吗?”
杜少谦摇头。
张薇很清楚自己恨的应该是宗政,但对林渺渺,她本能地将她当做自己的敌人,只是知道这件事后,她对林渺渺的敌意忽然减少了很多,她感慨地想,这就是女人,总是本能地想去为难另一个女人,而忘记了真正的侩子手是男人。
她淡笑着看着宴会上衣冠楚楚的男女,目光落在刚到来的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正好望了过来,张薇举着酒杯对他笑了笑,李铭也回了个微笑。
“林渺渺有权知道真相。”张薇从李铭身上收回目光,其实这一对儿倒是天作之合,李铭正需要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林渺渺如今是林世群唯一的女儿,据说光陪嫁,就有百分之十的林氏集团股份,她倒想把这两人凑一对儿。
“大姐,你可别乱来啊!”杜少谦吓了一跳,为什么他有种越帮越忙的感觉?
张薇斜睨了他一眼:“听你的口气好像挺替林渺渺不值的,你到底是希望她被伤得体无完肤呢,还是希望她得到自己的幸福?”
“我当然是希望她幸福啊。”杜少谦郁闷,他现在做这些事,三番两次地往宗政的枪口上撞,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无意中犯下的错。
“欺骗,有时候比真相更加的,让人无法忍受。”张薇悠悠地抿了口酒液,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宗政自己就把把柄送了过来。
杜少谦显然不认同张薇的说法,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很有必要的,两个人结了婚,住在一起,各方面条件都不差,产生感情并不是很难的事,到时候不就什么事儿没有吗。
“大姐!薇姐!张薇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行不?就别掺和进去了!”他现在郁闷地简直想吐一口血。
张薇展颜一笑,回答出人意料的干脆:“行!”
杜少谦半信半疑地望了张薇一眼,他觉得自己真应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暗自提醒自己,宗林两人的事儿,以后也别瞎掺和了,他远远望了眼宗政,回过头来,总觉得不怎么踏实。
宴会进行到一半后,宗政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再过一个小时,林渺渺就该到Y国了。他去跟张薇打了个招呼,就提前离开了晚宴,刚坐进车里,他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手指刚碰到手机,像有自己的意识般,按下了“2”,林渺渺的电话号码立刻跳了出来,明知道她现在收不到他的电话,他还是给她发打了过去,在她的语音信箱里留了一句话:“到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回到世纪花园,客厅里周姐留了一盏灯,橘黄色的光从落地窗里透了出来,宗政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卧室,黑漆漆的,他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洗完澡,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接到了机组人员的电话,告知他飞机已经平安抵达Y国。
宗政立刻给林渺渺拨了过去,电话关机。他的怒火几乎刹那间就涌了上来,他再打电话给机组人员,对方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林渺渺已经走了。宗政连打了七八分钟,林渺渺的手机依旧是关机中,他恼火地把电话砸到床上,关机!这都多久了,还不开机?
他忽然有点后悔,那么轻易让她走了,隔着大半个地球,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等了半个小时,手机依旧没有开通,他无奈地给她留了语音留言。
“林渺渺,收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无论多晚。”
宗政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这间他住了好几年的屋子,异常的空旷,连床都大得离谱,说句话似乎还有回音,他翻来覆去没睡着,把电话铃声开到最大,等到凌晨又给她打了一个,还是关机,这回,宗政是气得睡不着了。
事实上,一整晚他都没睡着,躺了一会儿去拳击室挥汗如雨地练了几个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卧室睡了一会儿,早上一醒,林渺渺的电话依旧关机,他的心情恶劣程度可想而知了。
给她时间和空间?
林渺渺就该被关在笼子里!!
起床后,他就给林世群打了个电话,讨要林渺渺在Y国的联系地址,林世群皱着眉,语气凝重地问起两人的相处情况,宗政憋了一天一夜,就算对着老丈人,那口气也好不到哪去,何况他一心认定林渺渺是因为林家的事才回了Y国,当时就呛了几句。
林世群沉默了一会儿,把林渺渺的地址给了他。
挂了电话,宗政冷笑连连,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就杀到Y国逮人,实际上他还有很多事,脱不开身,而且有了林渺渺在Y国的电话,他也没那么急了,当即就给林渺渺的公寓打了电话,耳朵里终于没有传来关机的提示音,而是正在等候接听的“嘟嘟”声。
没人接听,宗政面沉如水地打第二遍,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她似乎在睡觉,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
“林渺渺!”宗政恨不得骂她个狗血淋头,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他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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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章我的女主居然忘记出来露脸了!咳咳,下章大大的露。
下章的标题:你想跟我离婚吗?或者是你爱我吗?
小剧场《我渣吗?》
宗政问杜少谦:“我渣吗?”
杜少谦回答:“必须的!”
宗政大怒:“走,单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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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薇:“渣男去死!”
宗政:“……!我没问你!”
*
宗政陪着笑问林渺渺:“我渣吗?”
林渺渺低头沉思。
宗政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抱住林渺渺一阵猛亲,“老婆,还是你好。”
林渺渺认真问:“什么是渣?”
宗政:“……”
某透乱入,笑眯眯地朝林渺渺招手:“来,妈妈告诉你!”
宗政把手指捏得咯吱响:“单练啊?!”
某透:“雅蠛蝶!”迅速遁走。
☆、56我爱死你
林渺渺是中午到的Y国,一下了飞机就有人把她的行李送了过来,她拖着箱子招了辆计程车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小公寓每周都会有人定时打扫,虽然这一个多月没人住,但和她没走前,几乎一模一样,她把行李放在客厅里,甚至没有休息一刻,就去见了朴鸿熙。
在飞机上的十二个小时,她的脑子里终于开始思考起来,她并没有想以后要怎么做,而是将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尤其是和宗政的相处,一点一滴地都回忆了一遍。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在一个月里会爱上一个男人,她只会把之当做一个玩笑,她想,或许是太快了,太快了,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快得让她觉得好像不够真实,就好像是人为编写的一幕幕花好月圆的喜剧。
所以在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她是那么的六神无主,茫然失措,长久以来深入骨髓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只想逃离。
在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情感时,她不想和宗政联系,她想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可是越想她似乎越混乱,回到Y国除了本能的逃避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见朴鸿熙。
人只要活着难免会遇见困难,如果这个困难让她觉得迷茫,不知所措,她几乎是本能地会去请教朴鸿熙的看法。
“感情可以简单得像一张白纸,也可以是一件复杂得像最精密的仪器,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平安到老,但始终有些人,会人为地把它变成一件充满曲折的事。”
林渺渺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会变得充满曲折?”
“因为他们总是自以为很深情,实际上却充满了顾虑和自私。”
林渺渺心猛地跳了跳,她不会去庸人自扰地想自己到底爱不爱宗政,有多爱宗政,她很清楚自己内心的需要,想和他在一起,如果可以,她希望是一辈子。当然她自认为深情,但在这段感情里,同样充满了顾虑和自私,她会惶恐质疑宗政对她的感情,她会自私地想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甚至想放弃所谓的幸福。因为那种幸福,就像水中的月,风吹过,那副美景就支离破碎。
朴鸿熙给她倒了一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渺渺心不在焉地品了一口,朴鸿熙问:“觉得怎样?”
林渺渺低头看了看琥珀色的茶汤,迟疑地回答:“好像没以前好喝。”
朴鸿熙笑了笑,点头说:“茶是一样的茶,却没有以前好喝,因为我用错了方法,就像爱情一样,如果你觉得爱得辛苦,结果也并不美好,或许也是用错了方法。”
林渺渺离开朴鸿熙的道馆时,心里轻松了很多,在没有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前,她并没有觉得这份感情有问题,那么现在她会觉得痛苦,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和方法出了问题?
她很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因为从小的经历,让她在感情的事上太过懦弱,更重要的是,她还不够信任他,对于她这样经历的人,全然地对另一个人的信任,并不容易。
飞机上的十二个小时,她觉得疲惫却没有任何困意,现在心里通畅了很多,在回去的路上差点在计程车上睡着。
深夜,公寓里的电话突兀的想了起来。
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摸索着拿起听筒,在接电话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宗政打来的,隔着半个地球,她也能想象出他叫她名字时,那咬牙切齿,恨不得吞了她的样子。
“说话!”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恨之入骨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