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他,隔了一会儿,手指就在他背后的衣料上滑来滑去,力道很轻,透过衣料传递到他的肌肤上,就更像瘙痒。
他努力忍耐了一会儿,她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手指头甚至已经滑到了他颈部赤裸的肌肤上。
他只能叹了声:“别闹。”
苏季却变本加厉,凑过去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俯在他耳边说:“叫我小月。”
这般厚脸皮要求人家称呼小名的人,还是那个矜贵到四年都不说一句“爱”的苏大小姐吗?
她手指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墨远宁只能在沉默片刻后,认命般地说:“别闹,小月。”
苏季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把手臂伸过去揽在他的腰上抱住。
她嗅到了他颈中熟悉的清爽味道,如今带着点医院的消毒水和药剂的气味,也没有丝毫影响好闻的程度。
于是她又向他的方向靠拢了一点,像一只小猫,拼命向着暖炉的方向贴近。
她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她和墨远宁的事情,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
她和他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一场苦恋。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又怎么会觉察不到他身上的异常?
她能感觉得到,他想要离开,无论原因是什么,离开后他又将去哪里……总归他是想彻底离开的。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那专业侦探都无法查到蛛丝马迹的过去,也许他还有办法,让今时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变成另一个过去。
也会无迹可寻,也会变成他的人生中,另一段被尘封的秘密。
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就此放手……一个人的一生中,能有几次机会,在最后关头,醒悟过来自己所爱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人的一生中,又有几次机会,可以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倾心相爱的人?
“远宁……”她抱着他,努力让自己和他贴得更近,“不要忘记我好不好?不要忘记我是爱你的……哪怕我在你面前多么糟糕。”
她说完又等了很久,可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知道他是清醒着的,除了支撑不住昏倒外,他从来不会比她先入睡。
她最后只能隔着衣料,吻了吻他的肩膀,小声重复:“远宁,我爱你。”
声音里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深浅的坚定。
无论苏季再怎么努力,墨远宁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再进一步。
他被逼着不再叫她“苏小姐”,也尽量不用冰冷的表情去对着她,但更加温情的相处模式,在他们身上似乎已经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
墨远宁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期间方宏打了个电话给苏季,表示墨特助的带薪假期已经都休完了,接下来就是不带薪的病假,还有他的辞呈,按照流程也早应该批准了。
苏季头疼地听着这些事情,最后说:“没事,大不了我把董事长让给他来做。”
方宏果然即刻就闭嘴了,前上司现下属,马上就有可能又变成上司,对他来说压根不算冲击,只用了一秒钟就接受:“好,祝你成功,苏总。”
苏季还没回过神,他就果断把电话挂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再也不想理老板的“家务事”。
她接电话的时候,是特地去了外面的客厅的,结果回到里面后,墨远宁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她:“方宏?”
他现在真的已经是离职后的状态了,不但叫过苏季“苏小姐”,连方宏也直呼其名。
苏季不好隐瞒,点点头:“是啊,说你的假期。”
她不想提辞职的事,墨远宁却正等着这个消息,还心情不错地笑了下:“我这个月的工资大概要扣完了,不过没关系,报销的医药费早就回本了。”
他这次在医院用掉的治疗费用,苏季当然没有提过要他自己承担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苏季就想起来自己上次竟然还想让他自己负担医药费,顿时对自己的悭吝有些脸红:“别提那些了……你不愿意做助理,苏康还有其他职位留给你,总之不会没有你的位置的。”
她是希望墨远宁能随口问一句什么位置,这样她也好顺势而为,把他再“聘请”回来。
可墨远宁似乎早就识破了她的意图,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笑着说了一句:“方宏这个人还算不错,虽然笨了点,守成还是可以的。”
苏季也笑笑,连连点头,不知道改为方宏默哀,还是为自己默哀。
在医院里住了两周多后,墨远宁终于见到了一个早该出现的人。
说他早该出现,其实也并不准确,因为他只知道会来一个人,却不确定会来“哪一个”。
那人来时正是一个午后,苏季上午忙着照顾他输液,后来又喂吃午饭,忙完后才去里面的休息间午睡,所以他走进来时,病房里只有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墨远宁一个人。
墨远宁睁开眼看到是他,也没什么惊讶,仅是挑了下唇:“果然是你。”
房间里那个穿着医生服饰,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救死扶伤的悲悯,唯有一片冰冷杀意的混血年轻人于是也笑了:“当然是我。”
他就是一年多前,当苏季被关在地下室时,出现在墨远宁身后的那个组织的杀手。
据Lin说,是在墨远宁离开后,成绩相当优秀的一个年轻人,可惜……距离当年墨创下的记录,他始终只差一点点。
站在墨远宁面前,他笑了笑,那笑容和墨远宁完全不同,透着点肆意的邪气:“正式认识一下,我叫Merle。”
墨远宁却根本没从沙发上站起来,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突然笑了:“原来如此,连名字都会让人想起我。”
他在组织里的代号,一直都是中文的“墨”,虽然所有人都会尽量用靠近中文的发音去称呼他,但难免有一些人的发音不那么标准,有时候听起来的确有些像“莫尔”。
他不说还好,说完后Merle的神色果然瞬间扭曲了一下,他收拾好表情,又笑了下:“我不介意让你血溅在这里,前王牌。”
墨远宁这才站起身,他们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大,里间的苏季还在睡觉,没有觉察,他也没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就说:“去天台吧,那里没人打扰。”
可能是上次苏季受伤昏倒在地上时,墨远宁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让Merle印象深刻,他现在毫不在意这个中国女人,轻笑了声,压住眼底嗜血的**,就当先走了出去。
贵宾病房本来就在大楼靠顶层的位置,他们出来后没有走会被人发现的电梯,而是从楼梯间绕到了天台上。
这栋病房楼原本就以单人病房和贵宾病房为主,人员稀少,再加上这里的天台基本是废弃的,除了几个备用的储水塔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他们上来后,Merle就很快从袖子里抽出了他惯用的匕首,他体内的好战因子早就叫嚣不止,连唇角都不自觉扬成一种略显狰狞的弧度,回头看着墨远宁:“在中国用枪太不方便……不过近身搏斗我更喜欢。”
墨远宁还穿着医院统一给病人发放的衣服,那是纯白色有些类似中国古代中衣的设计,一侧有系带,交领的领口也略大,谈不上美观,只是方便穿上和脱下。
只是他现在人很消瘦,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站在那里也只笑了下,相比Merle的剑拔弩张,他倒还是一派闲雅:“冷兵器也是武器,看来你是不准备让我也找一把武器了。”
Merle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本来就眼球充血,这时候更加不再犹豫,干脆利索地向他攻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M:别看我名字里有M,我可是个S!
小墨:不过就是个想要超越我而不得的小破孩罢了。
小M:半年里住了两回院的渣渣,等我完虐你呵呵!
小苏:谁要虐我家远宁?妈蛋皮鞭抽他!
小M:……女王大人~(≧▽≦)/~
众人斜视:刚才是谁说自己是S来着?
江江扔了一颗地雷
天铃鸟扔了一颗地雷
多谢地雷╭(╯3╰)╮
☆、第49章
第21章,上,
组织里的近身搏斗训练,非常的简单粗暴——实战。
教练和老师只负责教授基本的搏击技巧,接下来就是大量的实战,受训练成员之间的厮杀,只要是行之有效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允许。
这是所有成员的入门课之一,也是最基础的技能,毕竟一个杀手,并不是在所有的时候,都能保证自己手上或者身边有武器。
在一部分情况下,他们甚至手无寸铁,这时候搏击的技能,就是一个人生存的最强技能。
而据说自从组织成立以来,在这门课程中表现最优秀的人,就是墨。
他能够在十六岁时,徒手解决三个以上的强劲对手,说他是天生的格斗师,也毫不为过。
所以就算手上多了一个武器,Merle进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松懈和犹豫,他直奔要害而去。
那划向咽喉的一刀当然被轻易避开,紧接着的肘击和侧踢也被格挡,墨远宁的格斗术是从少年时练起的,并不是硬碰硬的力量型,更偏重技巧和柔韧。
Merle几次进攻,不是被他挡开,就是连衣角都没摸到一片。
假如Merle自己是另一流派的倒还好,偏偏他也是亚洲人的体格,体型偏消瘦,走的同样是技巧型的路子。
在组织里,就会被教练有意无意拿来和墨对比,现在就更加郁结。
他急躁冒进,出拳就不再留后路,几下过后,肌肉骨骼相撞的“砰砰”声就回响在天台上。
天台上虽然有几个水塔,但地形依旧相当开阔,足够他们腾挪闪避。
他们锤炼的都是杀人的技巧,每一招只要不放空,就会对对方造成一定的伤害,决胜也不过是几分钟之间的事。
当Merle觉察到自己的拳头又一次挥空后,他的脖颈就被肘弯牢牢锁住……他没再动,这种姿势他很熟悉,属于一击绝杀,墨远宁的手臂只要再稍稍用力,他的颈椎就会被干脆利索地拧断。
他就保持着不动的姿势,隔了一会儿,呵呵笑了出来:“墨,你果然还是不敢杀我……直接和组织作对。”
墨远宁在他身后,听了后就轻笑了一声:“你也不敢杀我……直接和组织作对。”
这次Merle沉默了,他的脸颊刚刚被腿风扫过,口腔里都破了皮,于是就淬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大小姐怎么会留着你这种人的狗命!”
组织里的人提到Michelle,大都直呼姓名,他却叫“大小姐”,透着一种敬畏和仰慕。
墨远宁松开扣着他脖子的手臂,退开两步笑了下:“无论Michelle做了什么决定,你都要遵守……质疑是你没有的资格。”
Merle还是对他有所戒备,获得自由后立刻就退开几步,转身和他远远对峙,他脸上挂了彩,神情显得更加阴鸷:“大小姐只说了不能伤害你,没说过不能伤害你身边的人。”
墨远宁看着他无所谓地一笑:“所以……那些人里随你喜欢,挑几个出来杀一下?”
组织对墨远宁仍有所控制,Merle当然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从关系冷淡的前妻,到本来就是他报复对象的爸爸和哥哥。
这几个人里,他无论想伤害谁都易如反掌,可看墨远宁的样子,说不定杀了那几个人还正中他下怀,替他省了不少力气。
想到这里Merle只能冷笑几声,脱□上的白大褂,随手扔在天台上,拉开楼道的铁门,下楼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墨远宁才抬手按住自己手臂上那道伤口。
他当然不会任对手持有武器太久,开场没多久,他就将那把匕首从Merle的手中踢飞。
但在那之前,锋利的匕首还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现在按下去,觉察到满手濡湿,才暗暗庆幸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白色的,但好歹宽大且并不贴身,要不然这一大片血迹当时就会晕染出来。
也许就让Merle看出了机会:他是因为严重胃出血住院的,再流了这么多血,怎么看都是勉力支撑的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