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要去!
尽管自己不愿再与这个女人有所交集,但为雅儿讨回公道的决心不能放弃,当时的一些情况,自己必须了解清楚,而且,自己还要将李晓筠自食其果的痛苦状况转告雅儿,好让雅儿死得瞑目!
凌语芊,你记住,不管多难受的局面,你都要冷漠以对,都别退缩,应该退缩的人,不是你,绝不是你!“天佑”都可以让你放下,“贺煜”他又算得了什么,“李晓彤”又算得了什么!
下定决心后,凌语芊把相片收起来,丢到床头柜上,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却闻卧室的门传来动静,门把动来动去的,程度越发剧烈,不过,坚固的大门丝毫不受影响,仍紧紧闭着。
因为,门被锁定了!
刚才她叫保姆都去睡后,她反锁了房门,目的是,阻止那个三心两意的大混蛋进内!这样的混蛋,别说碰自己,和自己共处一室,她都嫌恶心!
门把摇来晃去的局面,持续了约有几分钟之久,终慢慢停下,整个室内,恢复了宁静,凌语芊于是继续迈动脚步,进入浴室,小解完毕出来时,依然不忘再朝门口一眼,这才回床躺下。
孤独悲凉的夜本就难熬,如今这事卡在心中,更是令她难以入眠,结果,在她极力努力下,总算于凌晨两点钟沉入睡乡。
第二天醒来时,她破例化了一个妆,不为漂亮,只为在李晓彤面前呈现自己自信淡然的一面,好阻止李晓彤再发出的得意讥讽、不怀好意的笑!
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她用有事回家一趟的借口,委托张阿姨和其他保姆照顾琰琰,也不用司机派送,自个乘坐计程车直达监狱门口与李晓彤汇合。
经过昨天的相片事件,她对李晓彤打心里膈应,于是没多加留意李晓彤表露的是什么神情,佯装若无其事地给李晓彤一个皮笑肉不笑,然后二话不说,直到进入探监室。
关于李晓筠的判决结果,是基于多次犯罪、不知悔改,加上贺家的势力,所以尽管被判缓期半年,但再也不像别的死囚那样享有死缓期间表现良好便可赦免死刑而转成无期徒刑的权利,而且,死缓期间也不能轻易和家属见面。
不过凌语芊发现,那些狱警见到李晓彤时,似乎都很客气,故她不禁纳闷和疑惑,到底是李家的魄力和手段呢?又或是……贺煜有心放水?
一思及这个可能性,昨天见到的那张相片随之浮上凌语芊的脑海,本就不平静的心不由再度义愤填膺,但最后,被她自个努力扼制住。
罢了,就算真的是贺煜放水,也不相干!反正,李晓筠必定难逃一死!那就当做这是李晓彤曾经帮助广大民众的积德回报,再说,这也正好能让自己见到李晓筠,完成一些遗憾。
凌语芊默默自我说服和安慰,只闻哐啷一声巨响,李晓筠被狱警带了出来,在桌子的另一面坐下。
如凌语芊所料,李晓筠的情况糟糕透顶,可谓惨不忍睹!
曾经的趾高气扬和任意妄为,此刻是再也不能从李晓筠身上找到半点痕迹;曾经艳丽夺目的容色,已经暗淡无光,眼睛虽大,却是那种呆滞空洞的大,没丝毫灵气。披头散发,俨如一堆枯草,曾经总是被名牌服饰裹身的躯壳,已换成简陋粗糙的囚衣,平时涂满丹红的两只手,短短时间变得干枯爆裂、脱皮红肿,还有其他方面,也和以前换了一个人似的。
“雅儿,你看到吗?这个狠心毒害你的坏女人,受到报应了,不得善终,过得比死去还难受!”凌语芊微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晓筠,在心中暗暗呼唤着张雅。
见到凌语芊出现,李晓筠则反应极大,下意识地抬手想打凌语芊,只不过,两只手腕被镣铐牢牢禁锢着,根本不能摇动,加上狱警在旁遏制,结果只能赤红着眼,恨不得将凌语芊杀掉。
面对李晓筠如此狰狞的眼神,凌语芊丝毫不惧,因为她清楚,已成为阶下囚的李晓筠是再也不能对她怎样!
她继续对李晓筠注视了片刻,事不宜迟地询问出来,“告诉我,你毒害雅儿的过程是怎样的,雅儿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当时李晓筠被定罪,是无法抵赖的情况下,只承认了蓄意杀死雅儿,具体的过程并没有说,法院念其有精神病,便也不强求。如今询问的人是凌语芊,李晓筠更是不理会,只继续瞪着火红的双眼,模样越发恐怖。
凌语芊沉吟了一下,表情突然也冷绝起来,意味深长地警告道,“根据判决结果,家属不得探监,但据我所知,来探望过你的人不止一次。我们贺家不理会,不代表会永远放任,只要爷爷出面,我想你最后这五个多月的日子,再也见不到任何人,而某些使手段来见你的人,也将脱不了罪状!”
凌语芊述说的过程,美目不仅瞅着李晓筠,还不时瞥向李晓彤。
近乎疯癫的李晓筠,自是不受威胁,仍然被愤怒包围着。
一直沉默于旁的李晓彤,则总算开口,劝解李晓筠,“筠筠,乖,你说出来,顺便也让姐姐听听。”
李晓筠无动于衷,看也不看李晓彤,继续用眼神“怒杀”凌语芊。
凌语芊已经在想起雅儿和霓裳冤死的惨状,不觉更悲愤难言,腾地站起身,越过桌子趋近李晓筠,冷冷地道,“雅儿前阵子托梦给我,说她已经把你的罪状跟阎罗王禀告,阎罗王得知你在人间坏事做尽,答应雅儿等你死期一到,对你处于绞刑,凌迟至死,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生!”
李晓筠一听,呆滞的眼神即时涌上一片惶恐,同时,更加怒瞪凌语芊,也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对凌语芊反击,但由于狱警在,结果自是不能。
李晓彤终究疼爱李晓筠,听凌语芊这般恐吓,不由维护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恐吓筠筠,你可知道这是犯法的!”
“犯法?一个知法犯法的人,竟然跟我说法律?李大小姐,我没听错吧?”凌语芊也站直身子,侧目,斜视李晓彤。
伤口再一次被擢破,加上凌语芊那鄙夷的表情和神态,李晓彤顿觉浑身不自在,心虚地别开了脸。
凌语芊注意力重返李晓筠的身上,继续不留情面地恐吓,“曾经你很高高在上地说我是穷人,是下等人,你可知道你去到地狱后是什么身份?奴隶!知道奴隶是怎样的吗?身上仅有一件破布遮住重要的部位,手和脚都戴上重重的镣铐,没日没夜的干活,做不完就不给饭吃,还会受到鞭打,尝过鞭打的滋味没?粗大的鞭子,沾满了盐水,一鞭接一鞭地狠打在你光裸的肌肤上,还有你的脸,会被烧得发红的铁板烙印,发出兹兹声响……”
随着凌语芊的述说,李晓筠原本的暴怒渐渐消失的,剩下的,只有惊恐万状,只见她面色陡然刷白,浑身颤抖,整个人倏忽激亢起来。
李晓彤见状,再次发出阻止,“凌语芊,住口,别再说了,不准你再说!”
本来,凌语芊也没想过会对李晓筠说出这些话,但内心的爆发往往不到人预料,不到人们控制,刚才的情况,让她对李晓筠的痛恨被挑起,快速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理李晓彤,眼中只有李晓筠如何被吓到的模样,心中大觉痛快,于是继续编造一些更恐怖的信息,最后,是狱警出面,总算结束这个局面。
李晓筠已经彻底崩溃,被狱警带回牢房去,凌语芊先是对着李晓筠消失的方向注视了数秒,随即起身,朝外面走。
空旷的室外,让她心情慢慢舒展,缕缕春风也将披靡在她身上的一些晦气和邪气给吹散,她恢复了以往的舒然淡定。
她走着走着,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如她所料,李晓彤高挑的身影逐渐映入她的眼帘。
她停止脚步,迎视着李晓彤,俏脸淡然依旧,一声不吭。
李晓彤也定定凝望了少顷,沉吟地道出三个字,“你变了!”
凌语芊怔了怔,冷道,“你又何尝不是!”
“我……她是我妹妹,我必须帮她!”李晓彤以为凌语芊还在指她妨碍司法公正那件事。
凌语芊唇角一抿,脑海再度涌上那张相片,转开话题,“前天你问我,贺煜的初恋是谁,是谁给他刻骨铭心,如今,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绝不是你!”
李晓彤即时一愣,俏脸随即泛红泛紫,也不甘示弱地道,“但也不是你!”
没有李晓彤的心虚和自卑憋屈,凌语芊忽然笑了,那是坦荡荡的笑,释然的笑,而后,转身朝监狱大门口方向走去。
曾经,这个女人令她很钦佩,很感激,甚至崇拜,即便经过李晓筠毒害雅儿之后,她也依然没想过怎样她,可现在,一切感想都不复存在,认识这个女人,因为贺煜,如今,她要忘记贺煜,这个女人也就应该随着被赶出自己的记忆,将来,不管他们会怎样,都与她无关,就像前几年,她不会再知道。
离开监狱后,凌语芊直接乘坐的士回贺家,谁知半路上,的士抛瞄,她不得不下车去另外截车。
此刻正是中午高峰期,她等了很久都等不到一辆空车,期间便朝四周围看了看,结果是,这漫步心经的扫视,顿时变成了心悸的怔愣!
怡芳街……
怡芳街……
看着前方寂静安宁的街道,凌语芊浑身都僵住了,一些久远的画面俨如浪潮来袭,快速冲上她的脑海!紧接着,她离开马路,踏入这条久违的大街。
一切景物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幽静,那么安宁,她还仿佛感受到,一双大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紧紧陪在她的身旁。
是的,这个地方,她曾经和天佑来过,这里有最好吃的甜品,有最友善的人情风貌,有最美丽的鲜花,还有……
漫走的脚步,陡然停下,她隔着大街,望向对面的古老影楼,脑海不禁再度闪出一些画面,然后,眼神迷离起来。
“芊芊,我们的第一张合影是在这里出现,不如将来我们婚纱照的一个景点回到这里来拍,还有我们的全家福,也要在这里!”他很认真地说。
“听说住在这里的人都很长寿,那我们要不要也搬来这里住?”她俏皮地揶揄了一句。
“你想吗?那行!等我有钱了,我把影楼对面这块地买下来,建一座别墅,对了,你说我们应该建多少层?六层够了吧?一楼用来当客厅,我们住在二楼,四个小宝宝一人一层,刚刚好!”
“四个小宝宝,你当我是猪啊!”
“猪有什么不好,每天就知道吃,什么也不用做,多少人想当猪都无法如愿呢!再说猪挺可爱的,也好,不如你就当猪吧,专门做个为我生娃的小母猪,到时,你必是天下最美丽的小母猪……”
“我才不当猪,你要当,自己当个够!哼,你可恶,竟然这样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呵呵,开玩笑而已,别那么小气嘛,好,那不当猪,当……当我的亲亲老婆,当我孩子的妈,一辈子!”
当我的亲亲老婆,当我孩子的妈……
如今,她真的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也为他生了儿子,只可惜,不是一辈子。
一辈子,很漫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于她和他,更是不可能!
凌语芊不禁仰起脸庞,把泪水给逼回眼眶去,顺势看着辽阔而蔚蓝的天空,看得出神,看得发呆,直到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把她震醒过来。
是张阿姨打来的电话,问她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她举着手机,惘然的水眸再次朝着四周围环视一遍,随即低声给张阿姨一个肯定的答案,还顺便问问琰琰的情况。
结束通话后,她继续盯着对面的古老影楼看,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准备踏上归途,谁知她刚转身,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重重地震住!
只见约十米远的地方,巍然屹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俊美绝伦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刻骨铭心!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贺煜内心也即时冒出这样一个疑惑!紧接着,是猜测:该不会……她跟踪自己?
迎着贺煜诡异探究的眼神,凌语芊心里莫名直慌,视线急忙收回,重新迈动脚步。
十米远的路程,道路平坦,她却觉自己像是走在刀山火海上,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得很。她希望自己别靠近他,但又希望自己赶快靠近他,然后好远离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垂的双眼总算看到了那双黑色皮鞋,紧张的心情顿时一股雀跃,缓慢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加快,眼见就要从他身边越过,她准备大大松一口气时,不料一只长臂横跨出来,一把将她握住!
“放开我!”她本能地挣扎。
“你来这里做什么?”回答她的,是一句冷冽的质问。
凌语芊听罢,心头猛地一颤,稍会,也气愤地道,“关你什么事!我喜欢来就来,这里又不是你的路!”
说罢,她继续用力挣脱,还低头准备咬他。
可惜,这招对他来说再也不管用,他另一只手及时抬起,牢牢扼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又与他四目以对,还很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
“你跟踪我?”他薄唇轻启,再问。
凌语芊则娥眉蹙起。跟踪他?难道他早就来过这里?他……来做什么?难道是……不,不可能的,他要是恢复记忆,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她正纳闷不解中,贺煜已带着她往前走了起来,还不理会她的反抗挣扎,一路把她带到他车子停靠的地方,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他自己也坐上驾驶座。
车子启动,从街口缓缓驶上大马路,踏上归途。
凌语芊本就满心怨恨,如今被逼与他共处小小的空间,不由更加憋闷心慌,然又深知无法逃脱,便决定来个视若无睹,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努力去想别的事,与他无关的事,稍后还索性闭上眼,在音乐的陶冶和催眠下竟也沉沉睡去。贺煜一直在不着痕迹地留意她,如今她睡着了,他的眼神于是肆无忌惮起来,边驾驶边看着她,思绪回到刚才那件事上,再一次陷入她为什么会在怡芳街出现的迷惑,但思来想去始终弄不清楚,直到熟悉的家园出现眼前,他才作罢。
她依然睡得很熟,故他停车后并没将她叫醒,而是直接抱着她,走进自家的屋子。
刚好,在楼梯口碰上季淑芬。
季淑芬看到这么一幕,先是以为凌语芊出了什么事,不过当她发现儿子并无任何该有的慌张和焦急,又瞄到凌语芊一脸恬静酣然,转而恍然大悟,不假思索地尖声直嚷出来,“阿煜,这大白天的你和她搂搂抱抱在一块,成何体统!”
贺煜一听,翻了翻白眼,“妈,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和她偷情似的,她是我老婆,我与她亲昵理所当然,法律又没规定老公只准晚上抱老婆而白天不能,我想爸也曾经对你做过这些举动吧。”
“那不同,她何德何能和我比,她是个……”
“嘘,妈你别这么大声,会吵醒她的。好了,你下楼应该是准备吃午饭吧,那我不耽搁你,我先上去了。”贺煜即时打断母亲往下的话,语气尽管还是漫不经心,但隐隐透着一股不容否决的意味。
他说罢,重新迈起长腿朝楼上走,脚步尽量放到最轻,留下季淑芬在原地直跺脚、直抓狂。
卧室里,琰琰正熟睡着,张阿姨在一边守着,看到贺煜和凌语芊回来,先是怔了怔,随即大喜过望,“煜少,你怎么遇上语芊的,你们……都没啥事了?”
贺煜不答,反问,“她今天上午去哪了?”
“语芊说家里有点事,回家一趟。”
贺煜听后,眸色一闪,已将凌语芊放在床上,也正好把她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