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入住,随安然带人上楼,一路沉默地进了电梯。
领班的察觉出客人和随安然之间不同的气氛,便上前缓和气氛,介绍着酒店的功能设施。
等到12楼的时候,随安然抬步迈出来,引着他到了房间门后,刷了房卡之后这才垂首立在门边:“这里就是客房,祝您入住愉快。”
说着,她便把手里的房卡插进门口的卡槽里,房间“嘀”的一声轻响之后,灯全部亮了起来,映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随安然站在门口的阴影处,脸色却苍白如纸。她抿了抿唇,微微颔首:“不打扰您的休息了,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随时找我们。”
“安然。”沉默了一路的男人终是开了口,语气里有几分的无奈:“你不愿意见我,还能真的不认我了?”
随安然刚转身就僵在了那里,因为正好面对着领班和几位服务员,能清晰地看清她们脸上表情细微的波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的时候又是微微笑着的样子:“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请等我下班之后再说。”
她话音一落,就见随经国的脸色蓦然一沉。她双手交握,放于腹间,仪态周全地福了下身。正要退开,随父身边的管家却出声阻拦道:“那能否耽误随经理十分钟的时间和我们一起看看房间?”
。
随安然端正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是随父,随家的管家借口出去透透气,已经出去了。
随安然直视着这个五年未见过的人,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打扰到我的工作了。”
随经国嘴唇顿了顿,终是没说什么。他抬手给两个人斟上茶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来A市谈生意,正好来见见你。工作,还顺利吗?”
随安然垂下眼,不语。
“你母亲还好吗?我听说她最近身体不适……”
随安然的眼睫颤了一下,交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终于抬头看向她:“我妈那年落下了病根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反反复复并不是很好。这些你可以问我,但是不要去打扰她。”
心伤难愈,无论是随母还是她,都再也经历不起再一次的腥风血雨。
想了想,她又说道:“你家的那位一直都在打听我妈的状况,麻烦你帮我转告她,不用这么担心。我们……不会对她构成任何威胁。”
“你误会了,她是见我担心你们的情况这才想着打听些消息告诉我……”
“现在和你过日子的是她。”随安然打断他,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自打这个女人的介入,自打你和我妈离婚,自打你不要我的抚养权之后,我以为你已经预料到我们再没有心平气和的这一天了。”
随安然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顿了一下,但也仅是这么一下,立刻毫无留恋地关门离开。
那一年的事情其实很多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的刻意忘记,随母的刻意回避,只现在朦胧的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情绪,有多绝望,有多黑暗。
她从酒店的走廊里走过,灯光不是很明亮,映衬得她整颗心似乎也泡在了冬日的寒冷里,一点点被那凉意侵蚀,侵蚀,侵蚀。
正出神,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皱眉一看,是随母的电话。而同一时间,她的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蔓延开来。
她接起,却不是随母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安女士的女儿吗?”
随安然心下一咯噔,强自镇定下来:“我是。”
“是这样的,我是L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安女士因为高血压昏厥,摔倒导致轻微脑震荡。你是家人的话,请麻烦过来交一下住院费用……”
随安然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护士的这段话不停地徘徊回放。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直到电话那头轻柔的声音反复确认她是否在听时,她这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我很快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她抬手捂着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安慰自己已经没事了,一边快速地想着办法。
随母受伤了,照顾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务必要请假离开。二来,她现在从A市赶过去也起码要明天才能到了,在这之前,她必须找一个人先去照看。
这么想着,她翻出通讯录来,触目看见温景梵的名字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依赖他。
他在S市,他离L市很近……
她颤着手去拨电话,冰冷机械的忙音,一声声回响。
她却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心如火燎。
没人接,没人接,没人接……
她颤着手挂断电话,一边飞快地回办公室,一边冷静下来继续翻通讯录,等看到电话本里存着的邻居的电话号码时,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拨过去。
真是越急越乱。
第三十二章
深夜的机场。
随安然只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就赶到了机场,L市没有直达的机场,只能先落在S市,再转车。到家最早也是明天的早上八点。
她赶到的时候,幸好还有最后一架航班。只不过起航时间在凌晨的两点,也就是说她还需要等上两个多小时。
随安然拉着行李箱准备去候机室。
机场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落地窗倒映着里面晃亮的灯光,空旷得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里亦是不夜。
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嗡鸣着响起,她低头看了眼,快速接了起来。
是安然在L市的邻居——崔阿姨的电话,她已经赶到医院交费了,也看见了随母。转告她一切都好,让她路上不要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