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多出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一尘不染,平展的墨蓝色裤子裹在两条修长的腿外,入鼻不再是消毒水味,而是她已经多日不曾闻到并且没有它就不习惯甚至难以入眠的味道。
乔骆勋看着弯着腰哭泣的她,心疼不已,伸手扶她,却被她狠狠推开。乔骆勋握紧被推开的手,神色更加凝重痛苦。
颜夕沐收起沾着他温度的手,摁下向下的按钮。他们之间的氛围安静且诡异,颜夕沐抹掉眼泪,双目凝视着不时跳动的数字。
“叮”声中,电梯门打开,颜夕沐走进电梯。乔骆勋并没有追进去,在电梯门阖上的一瞬间,颜夕沐第一次抬眸看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泼墨的双眸中写着复杂的情绪,多到她一时间根本没办法看清。他的脸色不太好,唇色很苍白。电梯门终于合闭,颜夕沐摊开手掌,又合上,缓缓闭上眼睛。他是不是生病了?刚刚推开他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手上滚烫的温度。
颜夕沐特意选在晚上到医院,就是不想遇见其他人,可是还是在电梯抵达一楼时,遇到了手捧着花束的乔悠悠。因为她们已经有段日子没见面,乔悠悠看见她分外欣喜,拉着她手拒绝放开。颜夕沐推脱说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乔悠悠便主动要送她。
颜夕沐婉言拒绝,乔悠悠抬腕看了看时间,“舅妈说不定已经睡下了,明天再来看也行。本来想早点儿过来的,但是事情实在是太多一忙就到这么晚。”
“岑岑还在外面等我,你真的不用去送我。”
“其实,我很想和你说说话的,你不接电话,我哥也不让我去烦你,好不容易才逮到现形,怎么能轻易放你走?”
“明天吧,我今天真的累了。”
“等等,”乔悠悠继续拦着她,走廊的灯光昏暗,乔悠悠一直没注意到,而这会儿才看出异样,不确定的问:“你哭了?”
颜夕沐努力笑着说:“没有的事,你快上去吧,越拖越晚。”说完,再也不顾乔悠悠的阻拦,强硬的拂开她的手离开医院。
乔悠悠疑惑的看着颜夕沐逃也似的背影,怎么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颜夕沐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走一路想,乔悠悠来到苏湘平的病房前,见病房门虚掩着,从玻璃窗看见乔骆勋也在,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在说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于是乔悠悠非常轻巧的推开门,未发出一点点的动静,她很努力的听着他们在病房里谈论的话题。
“难怪颜颜忽然问起当年的车祸。”苏湘平也料想不到,当年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苏湘平忽然拉起乔骆勋的手,低声恳求:“我拜托你,勋子,一定要好好对待颜颜,她从小到大受了太多的苦,现在又因为我搅乱她平静的生活。拜托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乔骆勋心中却一片苦涩难耐,但是他坚信他和颜夕沐之间不会如此经不起破折,那么多年那么多苦难他们都挺过来了,更何况一件陈年旧事?“放心,我会的。”
“我已经活不久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为她做些什么来弥补我当年抛弃她的错误。”
忽然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乔骆勋和苏湘平对视了一眼,便走出去,看到了一脸不可思议如雕像一般钉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乔悠悠。
乔悠悠脸色煞白,双眼盯着乔骆勋,试图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舅妈,是颜颜的母亲?”
“你最好当做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说话时,乔骆勋显得有气无力,握着栏杆的手臂暴起青筋,好像这样才能让他站的更稳。
乔悠悠没有看出今天的乔骆勋有什么不一样,着急的叫嚣,“可是它已经发生了!”
“你说去没有任何好处。”
“颜颜也知道,是吗?”
看见乔骆勋缓缓点头,乔悠悠更是觉得气急,“那你就让颜颜无声接受这一切?管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叫舅妈?”
乔骆勋沉默着望着远方,露台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吹乱他的心。他不舍得她受任何伤害,可是这个世界有时候离谱的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对她好、满足她所有要求,但是那样就可以弥补她心上的创伤吗?
“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乔骆勋闻声回头,望着乔悠悠,她正双眸圆睁怒视着自己。“什么?”
“那就是你一直用你认为的‘正确’来处理所有事,你以为这么做是为了颜颜好,你以为这样的处理是为了让颜颜少受伤害,你从未问过她,这样做是不是她所想的。比如文家父女的事情,就是最好最血淋淋的铁证。你一直隐瞒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她再想起痛苦的过去,可是她还是知道了,并且完全不理解你怕她受伤的心,你根本没有想好怎么样做对她来说才是真的好。隐瞒,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办法,坦诚,你懂吗?她要的不是你一味的顺从,宠溺,而是让她知道你最私密的事,让她参与你生命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真是难为你智商那么高,生意版图那么大,感情上真是白痴的一塌糊涂。”
乔悠悠说完这些就打算离开,可是走出两步又拐回来,她始终疑惑不解的是乔骆勋要抓文苓潇,为什么不早不晚?“你为什么偏偏要趁着文苓潇去见老太太的时候才让人去抓她?早点儿把她收了,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不想让颜颜曾经结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结,所以那件事必须让老太太知道,但是同时必须另外有一件更具有冲击力的事情,这样分散她的注意,好让她对颜颜的心疼多过偏见。文苓潇早就磨拳霍霍,她不想被牵连,便借吴秘书的手,”乔骆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在老太太够精明,她早看出吴秘书是受文苓潇指使。”
乔悠悠撇撇嘴巴,乔骆勋还是如此心思慎密,手段真是好。但是站得高摔得狠,他想不到颜颜会中途回家,一切接在掌握却忽然除了差池,玩砸的后果很严重,但是也只能他自己来承担。
“反正,老太太已经召见过我,我经不起严刑拷打已经照实说了,好话也说了不少,她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俩好自为之吧。”
说完,乔悠悠头也不回的离开露台,留下乔骆勋一个人,独自凝望着黑夜。
谢林生和医生讨论完苏湘平的治疗方案回到病房,苏湘平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他在病床前刚坐下,苏湘平便睁开眼睛。
谢林生拂开她的碎发,笑说:“快睡吧。”
“医生是不是也认为我的病治不好了?”
谢林生沉下脸,佯怒道:“别瞎想,现代医术这么发达,怎么可能治不好?”
苏湘平闭眼苦笑,“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还有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我再明白不过了。”
“我已经给苏里打过电话,这一两天他就会回国,快一年没见面了,你是不是也非常想他?”
已经五十多岁的谢林生非常注重养生,根本看不出年纪,而这些天因为苏湘平生病,他操心劳力,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苏湘平心疼的抚着他花白的鬓角,眼角噙着泪水,声音微颤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谢林生抓着她的手握住,“你生病我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其实,我想跟你说很久了,但是怕你不原谅,所以一直隐瞒着。瞒了这么多年,瞒的我也累了,实在是不想再这样下去。”
“你是想说,”谢林生停顿了一下,“关于你的女儿?”
“你……”苏湘平惊讶的无以复加,她万万想不到,谢林生居然知道,而且从未提过。
谢林生笑起来,手抚过她的脸颊,“你总是偷偷看她的照片,看到照片边角发毛,照片发黄,但是又担心被人发现不敢重新过塑,于是自己用透明膜小心缠好。对吗?”
苏湘平闭上眼睛,无力的笑开,“你都知道,你不讨厌我吗?欺骗你,隐瞒你,还抛弃了骨肉,这种恶劣的事情连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谢林生叹气,“这种事情,要从不同角度来看。最初知道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难接受,你骗我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当我发现你女儿存在的时候,的确很生气,这种不诚实的婚姻是很难继续走下去。可是后来发现你偷偷珍藏着她的照片,小心翼翼守着你的秘密,这样的你又让我觉得心疼。但是从你的角度来说,你也是被生活逼得无奈,迫不得已。说实话,当年如果你是带着女儿嫁进来,你可能的确会遭遇家人的刁难而受不少委屈。我知道,你并不是绝情更不是无情的人,你是为了我踩抛弃了你的女儿,这渐渐让我有种有愧于你女儿的感觉。更何况当时你已经怀了苏里,我更不可能因为过往而放弃你。这些年,在我的生活和生命中,你一直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被谢林生这样一说,苏湘平心中的愧疚更加难以平复,她捂着脸,眼泪从手缝流出来,“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没有妈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从现在开始,能做一些是一些,虽然不能弥补什么,但是可以尽一下做父母的责任。”
苏湘平缓缓拿开手,泪眼婆娑的看着谢林生模糊的人影,“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对吗?”
“嗯。”知道苏湘平有个女儿,他不可能不去调查清楚。小姑娘跟着爷爷奶奶,收入来源依靠着摆地摊和做手工,生活非常清苦,他原本打算隐瞒着身份给他们资助,但是爷爷奶奶虽然穷迫但是非常有傲骨,坚决不收,小女孩在他们的教育下长成坚强、善良的大姑娘。直到那年,一场车祸改变了他们的家。当时上面已经看不顺文重的行事作风,文重虽然贪婪,但是非常聪明,上面苦于找不到一个扳倒他的切入点。那场文重原本可以隐瞒起来的车祸事故,是他查清楚细节后将事故揭发。他知道那些对颜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至少可以减少他们遭受到的痛苦。
“乔先生,医生说您身体已经眼中透支,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要不我给夫人打电话?她如果知道您生病,一定会来看您的。”陈楚苦口婆心的劝阻,可是磨不动这尊已经仰着头端望了近一个小时的人。秋分已经过去,夜晚的风越来越凉,明明发着热还偏偏守在楼下不肯离开。陈楚只能默默摇头叹息,无能为力。
幕后指使曹伟良的卡尔已经抓到,就在文苓潇被抓到的第二天,卡尔易容并用假护照过关的时候被查到,并且很快被警察控制收押。原本只要抓到他,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和澳能有关并且爆炸案也由他操控,澳能不仅要赔偿游艇公司的损失,而且声誉也会收到冲击,届时天乔集团收购澳能便易如反掌。可是偏偏他坚持否认自己与天乔游艇爆炸案有关,更不认识什么澳洲能源集团,并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游客。但是游客会易容吗?会用到假护照?警察一直在积极调查中。只是澳洲那边却不容乐观,澳能一直在积极收购RC石油,天乔集团原本的并购不得不放慢脚步。
岑岑裹着外套走出大厦,将一串钥匙和门卡递给乔骆勋,并说:“柳朝玺告诉我有一家做的特别好的宵夜想带我去尝尝,但是地方挺远,可能今晚就不回来了,颜颜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麻烦乔先生帮我看家顺便看着颜颜,”说完,岑岑咧嘴一笑,“你应该不想吃宵夜的吧?”
乔骆勋点头,动作缓慢的有些异常,但是被黑夜掩去,岑岑根本没注意。这时,旁边已有一辆车停下,柳朝玺站在门边对着岑岑挥手,岑岑开心的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和柳朝玺乐呵呵、甜蜜蜜的离开。
乔骆勋无声看着,心底是说不出的滋味。再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灯光灭掉的窗户,“陈楚,你也回去吧。”
“是,乔先生,用林医生过来帮您看看吗?”
“不用。”说完,乔骆勋阔步走入大厦,背影看起来全然不是高烧不退的病人。
已经躺下的颜夕沐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乱的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咔哒”是开门的声音,颜夕沐闭紧双眼,带着睡意喃喃:“又怎么了?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但是开门的人一直不出声,也不动,颜夕沐觉察出什么,手臂撑着床半坐起来,看见杵在门边的修长身影。他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外面的光亮,影子在地上拉的更长,几乎要碰到她。
颜夕沐紧紧攥着被子,冷言冷语道:“你来干什么?岑岑呢?”
乔骆勋不回答,颜夕沐这才注意到他是倚在墙上的,像是把所有的重心贴在墙上,以防止会倒下。颜夕沐心头一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被子走过去。
“不舒服吗?”说着,颜夕沐伸手碰到他的脸,却发现他热的发烫,近距离看着她的双眼有些迷蒙,脸颊是被烧出的粉色。
看到她焦急的神色,乔骆勋微微一笑,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柔柔的划过,怜惜的低喃:“还痛吗?”
颜夕沐的眼泪瞬间滑落,贝齿紧咬着唇,轻轻摇头。
乔骆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声音微哑:“可是我好痛。答应我再也不要说那样的话。”
他身上的温度隔着布料灼烫着她,他实在是烧的太厉害。颜夕沐稍稍推开他,“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乔骆勋不依,“你先答应我。”
“你生病了,等病好之后我们再说。”
“现在说。”乔骆勋强硬的坚持,说话时滚烫的热气吐在她脸上。眉心皱起,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不舒服,还是因为她而伤神。
颜夕沐看着全无往日风采只剩下憔悴与疲惫的他,心疼与不舍齐涌而来,偏开眼睛不忍看他,“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解决的,如果现在急于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我担心不久我们就会后悔……”
“后悔?”乔骆勋的声音忽然凛冽起来,灼热的手指轻轻扳着她的下巴,让她正对着自己,双眸认真深刻的凝望着她,“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后悔和我结婚吗?后悔有了我的孩子吗?”
颜夕沐垂下眼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说那些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乔骆勋闭上眼睛,颓力的松开她的下巴,手臂无力的搭在她身上,“颜颜,我真的好累。”
颜夕沐将他扶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他的额头真的滚烫的吓人,颜夕沐忙前忙后的倒水、准备药,用冷毛巾给他冰敷额头,擦拭他的手心和脚心来物理降温。
乔骆勋已经有些神智不清,感觉到她的手握着自己,他用尽全力反握着她,闭着眼睛低声喃喃:“陪我睡一会儿。”
感觉到身边的床微微下陷,接着感受到她身子紧贴着自己,乔骆勋费力的侧着身子,揽她入怀。她把他的怀抱填满的那一刻,多日来从未有过的心安和睡意一同袭来,他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颜夕沐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她一直努力想听清他偶尔的呓语,直到她也被睡意侵袭时,才勉强听清他在说:“别离开我。”
其实这么多天以来,她的睡眠也不好,很难入睡,睡着后又会做着不同的梦,梦到爸爸,梦到爷爷奶奶,梦到乔骆勋,有些美好的让她心动,而有些却让她心痛。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觉得一夜漫长的仿佛过了几年,说不出的疲累。
而这一夜她也没办法安心睡,他还在发烧,她挂心着他,隔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好一点儿。天快亮了的时候,热度总算是退了下去,这才让她放心的睡去。
颜夕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难得的好眠倒是让她醒来后觉得浑身乏力。心里还挂记着乔骆勋,睁开眼睛后她第一时间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发现他已经睁着清明的双眸看着自己,脸色还有些苍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退下的热度没有卷土重来,颜夕沐放心了不少,正想收回手,便被他一把抓住,温热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缓缓低下眼睑,“对不起。”
颜夕沐挣了一下,“我去煮点儿粥。”
乔骆勋不理会她的挣扎,柔软的唇紧贴着她的手臂,继续说:“悠悠说我自私,总以我认为正确的方式处理事情,从未问过你的感受。昨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做法欠妥,你愿意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颜夕沐双眸噙着眼泪的望着他,贝齿紧咬着嘴唇才能阻止它的颤抖。她从来都没办法真正的拒绝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拒绝他时她的心都会更痛,生气更多的是因为相信他而他却在她心窝子上捅刀子。
乔骆勋抿掉她眼角流出的眼泪,将她收入怀里,声音沉沉道:“那天是文苓潇18岁生日,那辆车是文重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兴奋的忘形,又因为郊区人烟荒芜,才闯了红灯。出事之后,文重开始着手把她送走。后来,文重被查,车祸也被揭发,他为了文苓潇的前途便决定替她顶罪。文重重病之后无人照料,他是重罪,因为得病才可以保外就医,大家都担心引火上身对他敬而远之。你应该知道,我自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文重曾是我外公的属下,所以和文家走的比较近。他们不方便帮他,我便多帮了他一些。”
颜夕沐笑,声音冰冷的指控:“但是你一直都知道是文苓潇,你是帮凶。”
当时知道文重替文苓潇顶罪真相的人非常少,文重拜托乔骆勋不要把真相说出去,他已经落得阶下囚的下场,文苓潇还年轻,他不想她的一生前途毁为一旦。乔骆勋一时心软便答应,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几年后会遇到受害者的孙女。那些曾经无疑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他根本不能保证炸弹会不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爆炸。
“最初不说,是因为我对文重有承诺,后来的隐瞒,是不想让你再提起曾让你伤心的往事,”乔骆勋心疼的拢着她的碎发,墨黑的眸子柔情似水,“我承认,第一次看见你时的确是听到涂教授喊你的名字,但是当时我并不确定你就是那个女孩,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被你吸引,我居然站在教室的窗外,看了你近20分钟,你一定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傻。”
她茶色双眼如黑钻一般晶莹剔透,乔骆勋忍不住吻上她的眼睛,温柔的划过她娇挺的鼻子,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唇上。以一种小心又珍惜的情感,温柔的辗转吸吮,好像稍微用力她就会碎掉。
“那后来呢?无缘无故,帮奶奶寻找□□,你那时候只不过是我的上司而已!”
一个美好的吻被她冷声的质问破坏,乔骆勋无奈的用鼻子蹭她,“以前你以为是为什么?”
“以为……”颜夕沐咬了咬唇,以前当真以为他是在意她,才会一而再的帮助她,可是现在,她不再确定。
“我是曾经和文苓潇在一起过,但是那不代表我会替她来偿还什么,”乔骆勋忽然扳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我要你记清楚,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是你,才会做,不是你,那些都不会存在。”
乔骆勋的一言一句深沉刻骨,字字句句都如刻刀像是要雕琢在她心上,永不磨灭。
颜夕沐握着他的手,指腹划过他清晰修长的手骨。他那样真诚的看着自己,深情又疼惜。她真的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吗?这些天躲着不愿见他,她的日子也很难熬,只要一想到会分开,她就难过的喘不过气。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孩子是他们这辈子最深的牵绊,永远都不可能解开。她曾一边痛苦的想着他对她做的那些并不是因为喜欢和爱,一边反复否认着,即便过去不是真的,可是现在的却如何也假不了。他视她如珍宝,为她一而再的破例、放下尊严。她无数次问过自己,真的要为了不属于他的过错,而放掉原本握在手里的幸福吗?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吗?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因本不属于我的过错而将我全部否定吗?颜颜,你回答我,是吗?”
颜夕沐叹息,决定顺从自己的真心:“不是。”
“跟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