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男人就这么把她那副清瘦虚弱的骨架推出大门。
“我就想再进去看一眼,说不定我爸留下了什么东西给我。”夏子若被雨水淋湿的头发黏在脸上,面色苍白如纸,她攥着铁门的栏杆低声乞求。
哪怕只是一件爸爸穿过的旧衣服都好,至少留给她一个念想。
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不耐烦地撂下句话:“我就是个地产经纪,真不能让你进来,这房子已经有新主儿了。”
……
那曾是一扇夏子若怎么也进不去的门,一隔就隔开了她五年的记忆,而此时此刻,她就坐在这幢房子里,坐在她自己的卧室里。
百转千回,物是人非,人生不过如此。
月光浅淡,霍季恩的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下,遮住了他眉宇间的那抹凝重。如果不是亲耳听夏子若说出来,他从不知道这房子里竟然藏着这样的故事,晦涩黯沉,足以将他这位旁观者拉进她的世界。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已不再是旁观者了。
“子若,这里还是你的家。你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他的嗓音淬着一丝喑哑,仿佛经历那番内心激荡的人是他。
夏子若的思绪猛地被这句话逼回现实,她用深呼吸强压下所有的波澜,侧头看着霍季恩。她的目光沉静,口吻淡然:“你不用同情我。这里早就不是我家了,你才是这里主人。”
她的心明明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的眼明明还蓄着泪痕,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出软弱。这个女人从来不需要同情,甚至坚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这一点霍季恩比谁都清楚。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同情。”他淡淡地说。
夏子若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没给他机会,她从沙发里站起来,赤着脚又走回窗前,“霍季恩,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也悠悠起身,双手插在西裤侧兜里,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后,“那就改变你的世界。”
“怎么改变?”她双臂抱肩,自嘲一笑,这世界有多现实,她领教过不少。
身上干燥清冽的衬衫被她晕湿,明明凉薄一片,可霍季恩却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滚烫的情绪无法压制,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想要进入这个女人的内心。
“我帮你改变。我们一起把你失去的,全都找回来。”他说。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这黑暗中的空气,划过耳膜,不痛不痒,却激得夏子若猛地转过头。一瞬间,她只看见他那双蕴着月光的眼睛里,散漫着迷人眼眸的……深情。
她的神智有片刻陷在他的目光里无法自拔,心也更乱了,动了动唇,她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霍季恩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然后抬脚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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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若的情绪始终不在状态,一直把自己关在那间卧室里,连晚餐都是刘嫂给她送上来的,“霍先生说楼下太吵,如果您不舒服,就不用下去了。”
她莞尔,“嗯,谢谢你。”
一场热热闹闹的生日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散场。
夏子若开车带子鹏回家,刚一上车,她就问:“你早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话,夏子鹏已经听出她的意思,他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她问。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车型很小,子鹏在副驾上坐得不太舒服,两条长腿曲着,眼睛瞟向窗外,“丽景湾的房子早就不是咱们的家了。”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
就算夏子若不偏头看,她也能想象得出弟弟脸上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可他越是这副释然的样子,她心里越难受。因为她太清楚那释怀的假象背后,隐藏着多少艰涩和隐忍。
他和她一样,都太硬,都不愿承认怀念。
街上车不多,一路畅通无阻,眼瞅着快到家了,夏子鹏才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问了句:“你和那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谁?”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夏子若没听明白。
“霍季恩。”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讳,震颤超乎意料,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嘴上却是轻松回道:“没什么关系。”
夏子鹏一挑眉,“没关系你让他抱?”
原来被这臭小子看见了,夏子若打起马虎眼,“我的事儿,你别管。”
见她镇定自若的表情下掩藏着一丝心虚,夏子鹏拧了下眉毛,面上却没点破:“我才懒得管你,只是我比较喜欢苏启哥。”
说到苏启,夏子若蓦然想起件事儿,她赶紧跳转了话题:“对了,你给苏启打个电话。”
夏子鹏侧了侧屁股,费劲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边拨号边问:“你找他干什么?”
“听说有爸爸的消息了,他昨天去甘肃了。”
“哦。”夏子鹏应了声,手机举在耳边,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关机。”
夏子若的眸色沉了沉,一天多了,苏启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夏子鹏本能地想说“肯定是没找到”,但歪头看了眼她的脸色,他就闭嘴不吱声了,不想给她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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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跶了一晚上,霍婷婷到底是累了,同学一走光,她就回屋睡觉了。
霍季恩洗完澡,换上居家服,从楼上走下来。
客厅里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刘嫂和几个佣人正弓着腰收拾,瞅见他下楼,刘嫂急忙说:“不好意思,吵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