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借醉耍流氓啊?她姚星辰可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醉了的那位眼都没睁,使劲儿握住她的手腕,哼哼唧唧,懒懒的说:“别动手动脚的…”
“我动手动脚的?真是贼喊抓贼!你给老娘松手!”
陆立风的手一张,放开了她,姚星辰把手缩回来,搭在方向盘上,开车。
夜色深沉,霓虹闪烁,繁华的b市,依旧车水马龙。这都十点多了,姚星辰有些犯困,没什么解乏的,索性跟他聊几句,打发困意。
“你妹妹今年大几了?”
陆立风挺直身,把脑袋歪想靠窗那一头,闷闷的回答:“大四。”
“哦,马上毕业了啊!这孩子性格比较孤僻啊?”
“以前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事啊?”
陆立风没回答,好像也困了,睡着了。
姚星辰把车子打了个晃,车身剧烈的动了动,陆立风头磕在玻璃上,“砰”一声。
姚星辰一见陆立风揉着头,缓缓坐起来,眼睛有些泛怒的看着她,立刻心虚一笑,说:“哎呦,实在不好意思,我平时都开宝马z4,开路虎有点适应不了它的稳重。”
陆立风不跟她一般见识,抱起肩膀,头朝着她的方向歪着,像是靠在了她的肩上一般。
姚星辰把肩膀往回收了收,与这个被自己打上“私生活混乱”黑名单的男人保持距离。
困啊,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姚星辰继续没话找话。
“我说,你钻戒还没给我买呢吧?马上办婚礼了。”
陆立风说:“拿我卡去,喜欢就买。顺便帮我挑一个简单的。”
“主意不错,我就喜欢大钻石。”
“肤浅。”
“谢谢。”
陆立风勾了勾嘴角,闭着眼,淡淡的说:“以后出门带几块巧克力,不要总吃人家的。”
姚星辰觉得这男人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她吃了肖逸的巧克力?
“没事儿,”姚星辰大咧咧的说:“我跟肖逸那关系…”
“什么关系?”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睁开眼,注视着她。
聊天嘛,姚星辰也没想太多。
其实现在想想,人都说夫妻之间比较亲近,无话不谈,也可能是姚星辰朋友少的关系,自从和小古董领证之后,彼此同舟共济,异常和谐,她的潜意识里自然而然的觉得,小古董在她的安全范围内。
什么是安全范围之内?就是既对她没有所图,又是个守口如瓶的内向人,所以和他聊天,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今天见了肖逸,姚星辰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这种感受压在心里也是难过,不去说出来,找个人倾听。
姚星辰说:“什么关系…要说我和肖逸吧,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萧亚轩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陆立风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直接点,前任。”
“不是不是,我跟他没在一起过。”
陆立风忽然有一瞬间的轻松,合上眼,哼了一声。
“嗯。”
“但是我跟他上过床。”
陆立风的眼睛猛然一睁,看向前方。
如果是一般的夫妻,这话能这么唠吗?显然不能。但姚星辰觉得,他与陆立风之间不存在正常夫妻间的吃醋啊,嫉妒什么的,所以跟他说了,也无妨。
“池穆你知道,你也看得出来,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那个时候他是我妈请来的家教,帮我暑期突击模拟考的那种,我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觉得我这辈子会嫁给他,你说,女人的第六感多准。”
陆立风“嗤”的一声冷笑,转过头去,对着窗外。
姚星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笑话我,我和你结婚不叫嫁,叫将就,叫临时安身,要不是你私生活混乱,我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么?”
以前陆立风最不爱听的俩字是“处男”,这回好了,“处男”俩字姚星辰以后是绝不会用来形容他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句不离嘴边的“你私生活混乱”。
处男,私生活混乱。怎么他在她眼中就一定是两端呢?怎么就不能是个正常的标签呢?
陆立风不愿意跟她计较,但还是苦笑着摇摇头,眸光闪闪,带着酒醉,看着她:“姚星辰,跟着我,你成了什么下场?嗯?”
姚星辰觉得自己用“下场”二字的确不太合适,这些天但凡是她想吃的,就没有不到嘴边的,陆立风都跟着,即使他最讨厌吃蒜,也陪她吃韩国料理。她喜欢的包包,陆立风眼都没眨给她划了卡…
尽管心里明白,陆立风也不算那么次,但嘴上还是硬撑着损他的。这是习惯,也是毛病,从小落下的病根,没办法。
姚星辰轻咳一声,抻着脖子回答:“谁?是谁!是谁让一个孕妇饿晕在大街上的?又是谁?让一个孕妇拍了一天的婚纱照没吃午饭,去抢别人的巧克力吃的?不是你吗?”
陆立风说不过她,笑笑不出声了,跟一个女人掰扯你对她有多好,那都是白扯。
“你继续,继续你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语气酸酸的,姚星辰可听不出来。
“上回书说道,我暗恋池穆,非他不嫁。”
“直接说后面的。”陆立风听都听腻了。
“然后我上了大学就去他们学校找他,肖逸是池穆的室友…”
大一那年。
“姚星辰你又来啦?”上大学时的毛峰总是用话语挤兑姚星辰,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总是跑到隔壁学校的男寝,实在是烦。
“毛峰,我昨天逛街,看到一副护腕,想着你爱打羽毛球,就给你买了。你试试。”
她献宝一样拎出一个包装袋来给毛峰。
毛峰特爱贪小便宜,一看就乐了,嘴裂到耳根:“耐克的啊!多少钱啊我给你!”
“提什么钱,你是我毛峰哥啊!”
“好妹妹!常来玩,有空哥哥带你打羽毛球。”
以此类推,姚星辰为了经常来池穆的寝室照顾他的生活,逐一收买了他的室友,就连楼下老大爷都用一箱老干妈制服了。
唯独一个人,肖逸。
肖逸总是不爱搭理她,和一开始的热情不太一样,冷冷淡淡的,有时候姚星辰主动说句话,他都不回答,十分尴尬。
有一次姚星辰恰好听见肖逸对池穆说——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就别让她对你好。”
池穆问:“你什么意思?”
肖逸说:“因为以后,我要对她好了。”
大学男生说话天真,还带着点幼稚,却很纯粹。
从某天开始,肖逸突然经常去罗京戏剧学院的跑步,给她送早餐,攒钱,给她买零食,所有人都知道,肖逸喜欢姚星辰,从来都是玩玩的肖逸,这次是认真的。
“肖逸,别买东西给我了,我们不可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池穆也这么跟你说过吗?”肖逸慵懒的笑着,迎着阳光,很帅气。
“是,池穆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过我。”
“那你不还是一样对他好?”
姚星辰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
“所以我肖逸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有压力。”
怎么会没有压力?
那时候池穆,姚星辰,肖逸,还有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一起玩,所有人都说,姚星辰,你快收了肖逸吧,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游戏也不打了,妞也不泡了,天天泡图书馆,做兼职,给你攒钱呢!
每到这个时候,肖逸都会特不可一世的说,我愿意。我媳妇以后总会是我媳妇。
姚星辰说,肖逸你他妈胡说,谁是你媳妇!
肖逸嬉皮笑脸的往她肩上一搂:“我是你媳妇!”
姚星辰有压力,而且压力很大,当你什么都不能给一个人的时候,偏偏他一直在付出,这就让人很为难。有一次,她对肖逸说:“肖逸,我们谈谈。”
肖逸刚从解剖室出来,叼着面包,雷打不动的固执,含糊不清的说:“你这种人,除了恋爱,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故事讲到这里,姚星辰笑了,是苦笑,是自责的笑,陆立风靠在座位上不说话,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就是个混蛋,真的,陆立风,我做那事儿,不比你对我做的那事儿强多少。”
池穆和梁美仁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她拿着酒瓶子去升旗台撒酒疯,肖逸把她拽回了寝室。
池穆在酒桌上,其实是就看出来姚星辰的伤心和极端了,很担心。
在寝室里,她收到了池穆的短信。
池穆是个善良的人,他那么好,就连拒绝她的话,都一遍一遍的说得那样委婉,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有了心爱的女人,他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星辰,感情的事,不能将就,就连肖逸爱了你那么久,你都无法和他在一起,不是吗?祝你找到对的人,如果你还是继续对我好的话,不要在美仁面前出现了。”
最后一句话,姚星辰浑身的气都提了起来,疼,连呼吸都疼,疼的她秉着气,轻轻的喘息,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卑微,为什么爱,会让人变得这么卑微,为什么爱,又让人变得如此决绝…
好疼,心真的好疼,又觉得自己好贱,好贱,好贱!
没错,她就是贱!努力了三年!他都像块石头一样,雷打不动,最后一句不要再出现,将她的感情,斩草除根。
姚星辰扔掉手机,抱住正替她擦脸的肖逸,亲吻了起来,肖逸一愣,也疯狂的回应。
她当时竟然有一种龌龊的想法,她想,如果她真的和肖逸在一起了,是不是还能够不惧威胁的留在池穆身边?
肖逸在冲破她的时候,她的疼痛,让他有一瞬间的喜悦,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顾及她的不适应,疯狂而猛烈,唯恐她会后悔一样。
事后,肖逸说,姚星辰,你得对我负责。
因为她驯服了他,驯服了那个不靠谱的肖逸,使他成为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姚星辰清醒过来以后,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和自私。
她摇了摇头,决绝的冷笑说:“看他妈什么小王子,肖逸,一夜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