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阿琛。”
“胡说!怎么可能会是阿琛。”何老爷子眼中,薄暮琛一向少言语,又岂会有何晴发生冲突。
他哪里知道,不说话,并不代表……不会动手。
拎起何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爷爷,你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见鬼去吧!赶快给我滚去哄你妹妹,要是我听到她再说你的不是,看你回来我怎么抽你。”
“嘟嘟嘟——”急促的声音传来,何理冷着眼斜睨着他妹妹,“你可真是我亲妹,专将你哥我往火坑里推。”
何晴垂下眼眸,低着头,抽泣着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完全可以解释啊。”
“爷爷何时听过我解释!”何理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握着手机在沙发边上来回踱步,“完了,估计又得一个月回不了老宅了。”一回去,肯定少不了挨揍。
“哥……我会帮你求情的。”
“不是求情!是给我解释清楚,听见了没?!”何理觉得,这个小他五岁的妹妹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成天净给他招惹麻烦。
“哦。”何晴眼底又重新燃起希望,“不过,大哥,你知道吗?原来我师父就是我偶像。”
师父是偶像?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理没有听明白。
今夜月朗气清,薄暮琛坐在铺着羊毛坐垫的藤椅上,隔着落地玻璃窗,遥看着对面的灯光。
隐约间,他听到从阳台上传来的悠扬曲调,微微闭上双眼凝神细听,这才听得仔细了几分。
是《往事只能回味》。
是他唱得那一版本。
当初他家奥利奥主管曾多次试图说服他能翻唱这首歌,都被他拒绝了,因为这是一首怀旧歌,需要把握好情感的度,他自认为无法驾驭,所以……也只是在YY上唱了一次,没有正式翻唱过。
很显然,慕暖现在听得这一版是从YY歌会上单独截下来的,因为听到歌将要结束时,有他说的那句“好了,我唱完了”。
黑漆漆的窗外突然飘起点点雪白,点缀得黑夜骤然有几分明亮,星星点点的亮光,从薄暮琛这个斜躺着的角度看去,他正巧能看见……
对面有一团阴影笼罩过来,斜斜的将影子拉得很长,他清楚地看见,慕暖穿着休闲卡通的睡衣,用纯白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头发。
那是龙猫睡衣?
湿漉漉的长发被她拢在同一边,微微侧着首,手上的动作熟练而快速,她双手合拢夹着纯白的毛巾,一下又一下地擦着发丝。
当然,薄暮琛没有错过她在看清窗外落雪时面部精彩的表情,从不确定到惊喜的转变,很是丰富。当依稀看清她右脸颊上红肿的五指印时,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紧抿。
若是他没有袖手旁观而后冷漠离去,她应该就不会生生得挨受掌掴了吧。
……
不过,那些令她受伤的人都有了应有的惩罚。
比如说,那中年妇女与物业的主管,皆因涉嫌诈骗而被拘留,需要家人来缴纳相应的罚款后才能离开。
当时何晴直呼:表哥的表情好恐怖!
恐怖吗?
他并没有觉得。
随手翻了翻,在封面封口处,看见这般一段话,薄暮琛眸中隐隐含着笑意,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瞬间,唇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
——慕暖Jessica,生于江南水乡,生性喜静,思维天马行空。她喜爱讲故事,将自己心中形成的爱恨情仇描绘于笔尖,讲述与你们听。身为声控的她,对清润磁性的嗓音欲罢不能,但求有朝一日能寻得独属于她的佳音。
所以,喜欢声音好听的男子?
这不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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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而下,如云朵之上,有位仙人正挥洒着宽大的衣袖,那片片的雪花随之洒满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这一场大雪,连续下了四天,城市道路两旁的树上积满了雪,大风吹过,它们纷纷扬扬落下,落在行人肩头、发上。
还有两天就要元旦了,今天的课上完慕暖后天没课,她原打算回家的,可惜之前没有抢到车票。
风裹着雪花铺面而来,慕暖来不及避开,有些许雪花直接融进了她眼睛里,眯得她睁不开眼来。
卷长的睫毛扑闪两下,有融雪水落在眼睑上,凉飕飕的。
在学校附近的小摊贩处,买了一份有方腿、里脊肉、鸡蛋的手抓饼与豆浆,边走边吃……
一抬头……
真是冤家路窄。
又看见薄暮琛从车里下来,高冷地从她面前走过,相反,何理很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之后才开车离开。
“天这么冷,还板着张脸,真不怕冻出内伤。”慕暖边吃边嘀咕着,踩在雪上,“嘎吱”的轻响,慕暖很喜欢听。
两人背道而走,薄暮琛这人听力尤其好,所以刚才慕暖那句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内伤?
15
今晨在校门口偶遇慕暖时,薄暮琛昨晚酝酿出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上课时,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旋转着黑色圆珠笔,目光落在窗外。
有不少的女生正在操场上堆雪人,还有人在团雪球互相砸着,在冬日暖阳下,她们笑靥如花,追逐打闹着。
视线落在远处,而他脑中形成的却是另一人的面孔,那张左脸颊有着浅浅梨涡的笑脸,想到她即使生气时,唇角紧抿,那梨涡仍挂在唇侧。
冷不丁,薄暮琛被敲击窗户发出的“咚咚咚”声音拉回了思绪……
隔着几近透明的窗户,他看清那梨涡,印在左脸颊上,浅浅陷下去,着实俏皮可爱。
“啪嗒”,灵活游走在手指间的黑色圆珠笔一下子掉落在桌面上,在桌上不停地旋转了两三圈这才停止了。
对上来人的唇形,薄暮琛读出“出来”这两个字,他故意装作没有辨识出来,整理了下衣袖,而后……换了一个新姿势,将好看的侧脸对着她。
“咚咚咚——”
再次敲窗户后没有得到回应,慕暖看了眼越来越向她涌来的人群,有人从她身侧经过,用好奇而又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一咬牙,一跺脚,就随着进入教室的人潮一同进去了。
慕暖发现,坐在薄暮琛周围的几乎都是女生,鲜少见到有男生的踪影,坏坏一笑,她一步一步向他的座位走去。
“对不起,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
话是对坐在最外端的一位女生说的,正在与朋友笑谈的女生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色平静,冷冷地说:“这排满座了,你找别的座位吧。”
满座?
慕暖抬头看了眼,明明在薄暮琛左手边有一个空位,怎么就是满座了呢?
“可是……那里还有一张座椅啊。”
那位女生冷眼睨了慕暖一眼,说:“隐性规定,男神身边不能随意坐人。”
“……”
男神?
“他是我朋友。”
此话一出,不仅这一排,前两排后两排闻言的女生们都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慕暖看,有轻蔑、不屑、羡慕……
“我看你很面生啊,是我们系的吗?”
这时,老教授从门外走进来,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都保持安静,他定睛一看,发现还有人站在过道台阶上没有坐下,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那位同学,我们要开始上课了,你尽快坐下吧。”
教室内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慕暖身上,她头皮阵阵发麻,面颊“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在瞩目的目光下,她四处看了眼,能容纳近百人的大教室竟然找不出第二个空座位。
“薄暮琛。”不得已,只能拉下脸来向坐在靠窗座位上的男子求救,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像是受了伤的小猫咪无意识的嘤咛。
值得庆幸的是,薄暮琛终究是抬头,原本微微皱起的眉角舒展开来,面上维持着毫无情绪的神情,开口说:“过来。”
于是,慕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排人给她让出了一条狭小的道路,她硬着头皮走向那张整间教室唯一空着的座位。
以后,再也不来这学校了,再也不来这间教室了。
108,很好,她记清楚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那群女生的目光好似在沙漠里寻找食物的恶狼,散发着凶狠的幽绿光芒,仿佛下一秒就会过来将慕暖生吞活剥了一样。
坐下后,慕暖下意识地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漂亮而又狭长的眼睛,内心懊悔今日出来忘记戴口罩了,眉头皱着,有了细细的抬头纹。
“你来找我有事?”
咦?他的声音好像不嘶哑了,清透的声音听起来很干净,如潺潺流水从高处流淌而下般悦耳动听。
经这么一提醒,慕暖偏过头,眼睛瞪得圆鼓鼓地看着薄暮琛,对视了三秒后,她压低了声音,说:“我叫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出去?”
要是他出去了的话,自己就不用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了这么久,久到她羞愤的想要找到一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再也不出来。
明明她进来是想要让他难堪,谁知……他们研究生院的女生们太凶残了,护着他就像老鸡护小鸡一样,说什么男神身边的座位不能坐人,简直就是扯淡!
“哦,没看懂。”
“……”
肯定是骗人的!
沉默了一两分钟,慕暖默默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瓷碗,放到了薄暮琛面前,“喏,还给你。”
其实,今天早晨出门时,慕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就很不顺路地去厨房将这只干净的碗放进了包包里。
而下午两节课后,她明明可以早点回家写稿,却……走进了H大研究生院,走着走着,就在她想要找人询问是否认识薄暮琛时,偏巧就看见他单手拖着下巴,凝视着操场上嬉闹的……女生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慕暖看清一个穿着薄荷绿羽绒服的女生,她双手捧着一团雪,谈笑着将那团雪覆在了即将完成的雪人肚子上。
难道……那是他前女友?
薄暮琛没有继续说话,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抬头看着在黑板上演算公式的老教授,认真聆听,时不时做些笔记。
而他面前,摆放着一张几乎比脸还要大的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