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究竟是有多爱墨镜呢?
逛了一圈之后慕暖总结出,他偏爱黑白灰三色,家里的装饰几乎都是这三色的,公寓的装修格调都偏简约风。
“咕噜……”
肚子发出抗议了,慕暖慢慢地踱步出了书房,轻轻地带上房门时,目光一瞥,她又猛地推开了房门。
她看见……
……看见书橱的一个角落里收放着熟悉封面的书。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慕暖走过去打开透明书橱门,踮起脚尖……啊,还是够不着,继续踮起,仍是够不着,最后只能默默地将他的座椅搬来,呼哧呼哧地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书取下来。
果然!
看清书名后,这分明就是她曾经出版的《暖情》,他怎么会有?
当初这书上市后,销量还不错,销售完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再版。而此刻,他这里有这本书,难道他早就已经认识她了?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凭着感觉她翻开扉页,赫然写着“赠何晴愿你安好,无忧无虑——慕暖”。
这本,是赠给她小徒弟何晴的那本?
于是……
慕暖已经能猜想到某人是使用何种腹黑手段才会拿到这本书,何晴肯定被欺负得不轻。
“吃晚饭了。”
手一抖,捧着的书险些砸落在地面上,而慕暖仍旧保持着站在座椅上的姿势,循着声音俯视着来人。
四目相对,慕暖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跳下来,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原姿势歪着脑袋、就要从座椅上挎下来时,没有找好着陆点,由于心慌比预期地步伐迈出得更大了几分。
于是,她整个人飞扑向薄暮琛,猛烈地撞击,撞得薄暮琛愣生生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磕在了墙面上,“嘭”的一声。
反射弧有点长的慕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吐了吐舌头,怯怯地抬头撇了撇薄暮琛,支支吾吾地说:“你,没事儿吧?”
“有事。”
额……
那怎么办?
肚子饿,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只能默默地咽口水。慕暖坐在桌边揪着自己的衣角,闷闷不乐,而耳边时不时传过某人吃饭喝汤的声音。
终于,她鼓起勇气,说:
“那个……”
……
“我,也好饿。”
……
“你做的菜看起来很美味呀——”说完,慕暖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可惜,某人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睑在吃着碗里的玉米粒。
这模样,好像一只白鸽。
咕咕地捡着玉米粒。
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完之后,慕暖深深地后悔了,薄暮琛的犀利的眼神扫视过来,吓得她小心肝都一颤,面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知道错了吗?”
他又舀了一小碗汤,眼见着那晚冬瓜排骨汤都快要见底了……慕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错了。”
在美食面前,要励志当一名能屈能伸的女神?
“错哪里了?”
唔……食指放在唇边,慕暖的眼珠子骨碌转动着,“错啊,错在刚才没有……唔,没有跳准地点。”
“反省得不深刻。”
T·T
“那,我现在能吃了吗?”
薄暮琛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凝视着慕暖,看出她笑容中的僵硬与讨好,微微发酸的后背又隐隐作痛,就连头都痛起来了,他单手抚着额头,“你错在,没有听我的话。”
啊?
“如果当时我叫你“跳下来”时你能立即就跳下来,而不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个空降,那我也不会无故撞在墙壁上。”
“哦。”慕暖低头对手指,而后,她无辜地睁大一双眼睛,“可是,刚才我没有听见你说让我跳下来啊。”
“……”薄暮琛起身,“你吃吧。”
“咦,你不吃了吗?”
“饱了。”被气得。薄暮琛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去医院,因为他后背的酸疼感愈发强烈,尤其是在走路时,一剧烈运动就抽抽得疼,疼得他头皮都发麻。
而他看了眼正大快朵颐、一脸满足的人,所有的怨气与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罢了罢了……
谁让他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呢。
该!
************
当天夜里,追梦中的慕暖迷迷糊糊中被薄暮琛拖出了家门。
“去哪里啊?”
被塞进车里的时候,慕暖惊觉自己还穿着龙猫睡衣,头发凌乱,今天刚吹出的空气刘海随意地搭在脑门上,她用手捋了捋头发,将它们理顺,将收拢在脖子后面的帽子盖在头顶上。
“医院。”
“你生病了?哪里疼?”
“后背。”
于是,慕暖不说话了,她乖巧地坐在副驾上,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睛直视着正前方的车检单,视线在两三张单子上瞥啊瞥、瞥啊瞥。
2015年车检。
停车单。
……
有张上面有他的签名,字体并不像那种龙飞凤舞的签名,而是认真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一眼便能识别认清。
就连字,都写得这么好看啊!揉了揉还微微模糊的眼睛,车玻璃窗顿时变得更加清晰了。
坐在温暖的车内,再次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慕暖的思绪回想到那时刚迷恋上他的声音,她每天必去贴吧签到,然后就一直在贴吧里翻看被顶上来的帖子。
记得曾经看到过,有一位女生PO了一张照片上去,说这是当初参加君上歪歪生日会时,抢到板凳后收到的福利,签名寄语明信片。慕暖暗搓搓地将那张照片保存在自己手机里,存放在有一个动听名称的相册里。
——My Sunshine.
那时,慕暖还曾经很天真地想,要是某天能有幸见到君上本尊,她一定要矜持、矜持、矜持!然后,飞扑过去抱住君上的大腿,求签名求合照求拥抱!
而现在,她不仅实现了曾经的愿望,而且,还超额完成!
所以,是赚到了吗?!
俊朗的脸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被惊醒了。
慕暖猛地坐起来,偷偷地撇了撇拧着眉头专注开车的男人,自以为小心地举出手机对着那签名拍了张照片。
她还不满足地想要将这张签名收为己有,拍完后她捂着嘴偷乐,傻笑个不停。
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薄暮琛眼中。
随后,她听到某人温润的声音,他说:“人都是你的了,还不满足?”
“腾——”
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慕暖伸手将脑袋上有耳朵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整个人往宽大的睡衣里缩了缩,当一只安安静静的玩偶。
哈。
薄暮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安静地开着车,在十字路口左转,再行驶两三百米后他就将车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里。
半夜的医院寂静无声,人迹罕见,还坐在车内的慕暖心里瘆的慌,一点都不想下车。所以,她又是被薄暮琛拖下车的。
冬天的夜间温度十分低,昼夜温差十分大,凉风习习吹来,冻得仅穿了一件棉睡衣的慕暖上下齿都在打架,她交叉环着自己的双臂,跺跺脚,“快点进去……冻死我了。”
走在前面的慕暖很快被反超,薄暮琛大步上前,与她并肩,握紧她的手,两人一同走入医院。暖风拂面的那一刹,慕暖几乎落下泪来。
真是太温暖了!
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的中医,一边给薄暮琛敷药,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笔直地坐在长椅上的慕暖,眼中闪过精明的神色。
“小姑娘,力气不小啊……家暴,这个行为可不好。”
小姑娘是喊她?坐在长椅上的慕暖蒙蒙地抬起头,对上老中医探究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家暴?
完全没有啊……
但是,老中医眼中分明就清楚地写着“你就承认了吧小姑娘”,慕暖只想哭,她怨念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薄暮琛,默默地扯了扯自己的睡衣下摆。
哼。
见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了,老中医将话题转向了薄暮琛,说:“大半夜你这小子也不安生,是从床上掉下来的?”
“要你管。”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老中医眼中就是,间接承认。
好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嘿。
而慕暖,脸早已红得能滴血,她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扯啊扯,扯着自己睡衣口袋上的小龙猫形状布偶。
怎么办……怎么办……完全被想歪了。
现在突然插话解释,会不会被认为是因为害羞才想要否认的呢……
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