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汽车的板材,如果投放到市场,那也是笔不菲的价钱,他们居然说烧就烧了!
广场上火光熊熊,大火烧得所有场的人脸和眼睛都有些发烫,人人都不由自主被她这大手笔给震了一下。
试问在场的人,还真没有谁有这样的气魄或者说勇气,把这些东西说烧就烧,做生意的人都有些小九九,不合格的东西哪家都有,然而他们哪家都清楚,就板材而言,哪怕是不合格也不是不能销掉,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就是用那样的办法,即便是赚不到钱,但也不会亏得这么彻底。
可她竟然说烧就烧了。
而如果说火烧木材是震到他们的第一步,那第二步,许慕晴的所作所为就堪称是大手笔了:在他们公司的司仪舌璨莲花地介绍完新产品后,许慕晴宣布今日所有到场的家居木材制造商,都可以从她这里免费领到十张生态木板材,十张,对个人来说或许不算多,但就今日来的人来说,仍然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量了。
要知道,人家就算推广,也是一张两张地送,还没有谁一送送十张的,难怪即便李氏或者大森林根本没什么名气,这些人也愿意蜂拥而至。
这完全是在拿钱砸市场了!
可许慕晴话却说得轻飘飘的:“因为是新东西,市场接纳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各位老板把这些领回去,尽可以拿火烧,拿水浸,或者像我这样,用紫外线灯特意照一照,甚至再拿去质检站检验一遍都可以,你们尽可以好好考量考量,看一看我们的这种木材到底好不好,值得不值得你们推广——当然,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我们这种木料的推广期为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所有下单的合作商,都可以在原价钱上拿到八八折的优惠。”
她这句话一说完,现场立即就有了反应,而随着潘会长的捧场,这样的反应立即像沸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在许慕晴话落音之后,潘会长即举手:“我先预订二十万的货。”说完后睨了一眼秦力,又望向许慕晴,笑着说,“我本来想要多订一些的,不过刚刚我在楼上磨破了嘴皮子,秦总都只答应给我八八折的优惠,没想到到许总这却是不用费一点力气的,所以我有些不爽,就减了数量……但是,如果许总可以考虑给我们区域内独家推销经营你们的生态木的话,那么,我今日要订的数量,肯定是远远不止这二十万的,不知道许总可不可以考虑?”
许慕晴闻言微微一愣,还没有说话,倒是有其他人不满意了:“这不行啊潘会长,你都拿独家了,那要我们这些人怎么活?不行不行,许总,怎么的,这个独家你也不能放出去……”
“来,我也先订个五万。”
“我十万。”
“我二十万!”
数量一再往上抬高,廖老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人更是愤然道:“傻子,都傻了!”
也不知道说是他还是那些积极下单订货的人。
他也是到这时候才明白,许慕晴为什么会请一个明明已经在协会内不怎么管事的潘会长了,她或许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势力,而是他这一点点的信任。
潘会长做生意或许还不如廖老二,但他稳坐会长位置几十年也不是没道理的,那就是,他有一双好眼睛,能识得一手的好木材。
而只要他信了这个什么“生态木”,凭他多年建立起来的威信和威望,在业内,至少口碑这一项,许慕晴就已经轻轻松松做到了!
“十张?”
“是的,每一张请贴都送了十张板材。”
廖老二面色阴沉,望着下面的人问:“那赔偿的呢?”
“说是今日就可以给货。”
“她有那么多货在手上?”
回答的人迟疑了一下后才说:“有,圣辉那里被她征用做了临时仓库,里面的货,已经足够赔偿给几位老板了。”
……
“不错!不错!实在是不错!”廖老二一连说了三个“不错”,忽地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文件夹、笔筒通通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咆哮说,“那么多货,她是在哪里生产出来的?你们不是说,她的产房都给烧光了吗?她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想了吗?那她的货是从哪里来的?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生态木’又是从哪里来的?!都是死人吗?盯了她那么久,就盯出她手上多了这么多货出来?!”
被砸的人噤若寒蝉,俱都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廖老二砸得累了,终于气喘吁吁地重新坐下,房间里一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过了很久以后,才响起他阴恻恻的声音:“怎么了,没主意了,平时不都很能耐吗?想啊,想办法啊!”
他的目光阴沉狠戾,盯得下属一个个头皮发麻,也顾不得先前的狼狈,一个争先恐后地出主意:“其实廖总,她赔木料更好啊,那些木料交到我们手上,好不好用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同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李氏是怎么倒的?就是让他们玩的一手好偷龙转凤给硬生生拉下来的。
只是这个主意显然没有得到廖老二的认同,他的声音听起冷嗖嗖的:“是啊,当然是你们说了算!可是你当她为什么要送那些人十张板材,真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方撒,那些板材就卖不出去吗?到时候,同样的东西做出来,就你们的有问题,其他人的都好好的,你觉得说得过去?”
廖老二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们提的条件,她最后全都答应下来,压根就不是被他们迫得无路可走,而是她在顺势而为!
她唯一要的就是时间,而他竟然真的给了她!
李氏是她使的一个障眼法,暗地里,她根本就已经另外找好了生产基地,就等着下套让他们钻,可笑这一个月,他以为她已经穷途末路了,实际上是,她在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她为什么要一个月?
因为她要生产这种新木料。
为什么要找那么偏僻的酒店搞什么挂牌仪式?就因为那里足够偏僻,所以不管她运多少货过去都可以避开人的注意!
甚至地方偏僻不要紧,她有的是办法吸引人过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玩得好一手暗渡陈仓!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秦力的主意,因为如果是秦力出手,他压根就不需要弄这么多弯弯道道!
事实上,更有可能,秦力也只是她手边的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工具罢了!
廖老二想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要吐血,如果当初他不那么贪心,直接要她赔钱了局,也许根本就没有今天这一出,她能有多少钱折腾呢?就他所知,银行的贷款她没有弄到,她倾尽全力,也只借到一百多万的高利贷而已,赔给了他们,她还怎么能玩出这样的大手笔来?!
现在,她不光不需要赔钱了,而且他还帮她为李氏正了名,更重要的是,廖老二自己研究了那么久的生态木,他很清楚这玩意儿的成本,比原本的木料板材成本降了起码三成还不止!
八八折,哈哈,去他妈的八八折,那些人以为占尽了便宜,殊不知,便宜都他妈给她一个人快占完了!
而他,不但是用高价买了她的木料,还帮着她赚足了人气眼球和名声!
“今天有记者在那边吗?”
“好,好像本地几家媒体的记者都过去了。”
“好!好!好!”廖老二掐着扶手又说了三个字,只觉得喉咙腥甜,“哇”,他一张口,竟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第94章 接回
许慕晴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累得已经连话都不想说出口了。
不知道是年纪上来了还是最近没休息好,她好像也没喝多少酒,却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
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现在厅里余下的不是亲友就是自己的员工,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才在门口一张椅子上坐下,忽觉面前一暗,她抬起头,看见李英杰正略带些担忧地站在那儿,手上还端了一杯水。
他微微将那杯水往她面前递了递。
许慕晴接过来喝了一口,带着些温度的白开水,恰到好处地熨贴了她火烧火燎的喉咙,忍不住抬头冲他一笑,说:“谢谢。”
李英杰摇摇头,说:“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后面的话都没法说出来,直挣得他面色泛红,忍不住丧气地抿了抿唇闭紧了嘴巴,低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然后他终于放弃,从口袋里摸出纸和笔,正要写的时候,许慕晴伸手拦住了他:“李英杰,”她喊他的名字,这两天还真是把她累坏了,原本柔和温润的嗓音此刻听起来都有些沙哑了,“我听着呢。”她说,抽走了他手上的纸和笔。
李英杰怔怔地看着她,她也仰头望着他,她的目光柔软如水,微带倦色的脸上满是鼓励的笑容。
大厅里的灯光透过薄纱帘照在她背上,隐隐约约的,像是她身上透出来的光,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她在台上时候的样子,那样温婉柔弱的模样,却铿锵有力地说着:“我们改名换姓,不是要抹杀掉李氏曾经的一切,相反,李氏曾经被毁掉的荣誉,我们大森林,将一寸一寸将它修补完整。”
看着那样的她,听着她说的那些话,李英杰只觉得自己胸间情绪沸腾:她做到了,她和他说过,她要帮他一点一点把李氏失去的东西拿回来,现在,在父亲去逝一年零两个月的时候,她帮着他,拿回了他们最宝贵的那一样。
“我……”他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陡然红了的眼眶,却到底还是结结巴巴地表达完整了自己的意思,“是是是是我我我要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许慕晴依旧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忽然手上一热,竟是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慕晴!”
大厅里突然有人走出来,李英杰话到嘴边又忙咽了下去,握住他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放开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在她的手指将要完全离去的那一刻,忍不住伸出指尖勾了勾——却什么也没有勾到,她指上的温热,已经彻底离开了他。
她转过身,手搭在椅背上和来人说话:“我在这里。”她微笑着冲来人招招手。
“怎么躲这来了?”那人的语气里带着熟稔的类似于亲昵的抱怨,目光微微瞥了一眼他,说,“你倒是会找清净,这两天累坏我了,看你怎么补偿我吧。”说着话时,他还把他的一双手伸到她面前,“看吧,全是这两天搬货勒出来的。”
他跟她撒娇,语气暧昧非常,李英杰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许慕晴却有些吃惊。
为了消息不被泄漏出去,搬运这些货时他们没有从外面请人,除了厂里的工人,就是唐春几个信得过的手下。
她知道他们肯定辛苦,毕竟要做那么多事,还得避开人,说连日连夜都不为过。
却没想到,一向娇贵的秦先生也会亲自上场。
顾忌到毕竟有外人在,许慕晴并没有顺他的意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而是笑着轻轻拍了拍他手:“知道了。”却到底还是用力,极轻也极快地在他手掌上捏了捏,既是示意他收敛一点,也是安抚的意思。
秦先生嘴角当即就咧了开来,眉梢眼角俱是风流的笑意,只不等他笑完,旁边的李英杰突然俯下身,抓起许慕晴的一只手放到了秦力面前。
那一只手,比秦力的还要更加不堪,掌心虎口的地方因为被钉子扎到,伤口都有些溃烂了,红肉外翻,瞧着已不是可怜,而是可怖。
秦力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先前要说的话也忘了说,皱着眉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慕晴却轻轻挣脱了,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嗔道:“怎么,现在是要来比惨了么?”
正说着,许慕晴的姑姑走了出来,她也没看这边气氛如何,只说着:“慕晴,客人都走了么?走了就进来消消停停吃点饭吧,看你都熬成什么了,都要成人干了都。”
她话才落音,后面跟着她又走来一个人:“许总,陈记者的电话。”
许慕晴就无奈地冲她姑姑耸了耸肩,接过了电话。
电话将将挂断,负责和采购方签合同的小袁也冒了出来,神情无奈:“许总,关于交货日期这一块,有人提出异议呢……”
他们那边还没商量好,有工作人员就带了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人过来,和她说:“许总,这是xx银行的小徐,关于贷款的事,她想和你再谈一谈……”
似乎是眨眼之间,最先和她说话的那三人就被挤出了人群之外。许慕晴这一忙,不要说安抚秦先生受伤的心和手了,就连饭也终究没顾得上消消停停地吃。
第二日,新闻还有媒体上的宣传攻势也开始出来了,因为有卖点,那些记者的稿子也写得很煽情,什么“凤凰涅磐”,什么“阵痛中的新生”,配合着广场上那张大火的照片,读起来,还挺感人的。
加之他们这次的时机也挑得很好,正好是大众对装修建材甲醛含量超标的现象,到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刻,所以他们这种木料一推出来,在业内业外,都取得了十分高的关注度。
一时间,网络和媒体上都跟风报道,许慕晴他们的“生态木”甫一降生,就赢尽了外界的目光。
当然,质疑也是有的,面对质疑,许慕晴大大方方,她还组织网上一些知名的博主去她的临时仓库进行参观——事实上,如果厂房没有被烧掉,她倒是很想请他们上厂里去做客,可惜,厂房没了,她临时的加工点是租用的别人的地方,地点又偏远,所以也就只能请他们上“仓库”看看货了。
圣辉那方面倒是挺乐意,虽然说昔日豪华的娱乐场成了人家的仓库很有些笑话的意思,但没办法,生存为要,许慕晴此举,至少无形中,给他们增了不少人气。
媒体这一块有秦力跟进,许慕晴要忙的就更多了,一场又一场的商业谈判就几乎耗尽了她的心神,除此之外,政府还有行业的一些关节需要她去打通或者维护、新的厂房要开始建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那天她没有白请银行的人过去,事后,她申请的贷款也很顺利地下来了,虽然说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是,也已经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关于钱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跟姑姑借,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或许是,她不愿意他们的亲情最后因为金钱而蒙上什么阴影,她希望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粹——有不同寻常的亲密,自然,也需要恰到好处的距离。
姑姑为此而埋怨她,她是真的关心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但是,她看得出,在知道她找是的民间高利贷而不是他们后,表哥表嫂们至少是松了一口气的,后来帮她做事,也就十分认真真心。
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关心她,而是人的现实,她看得透也能理解,所以并没有什么抱怨,毕竟做生意风险太大,她借的也不是像哥哥当初买房需要的那么十万二十万。
总体来说,虽然历经波折,过程也是惊险重重,但她总算闯过来了,而且,结局也还算得上皆大欢喜。
当然,这样的皆大欢喜是不包括另外一些人在内的。
比如说廖老二,比如说萧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