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笑。也许,我们这里的笑声最多,我看见,我们剧组的很多人都向这里看过来。
徐樱桃从乔深身边走开,慢慢过来,站在我身边,他听我们说话。
记者问,“那么,ALice,darling,告诉我,中餐同英国菜,哪个更好吃?”
我,“这个,用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里面的一句台词,每种佳肴都各有千秋,都十分令人难忘……,当然,我是中国人,我最喜欢中餐。但是,我发现这里的人喜欢的中餐的种类同我们不一样,比如,我刚才问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喜欢吃的中国菜就是古老肉,当然,因为宗教和风俗习惯的原因,伦敦这里的古老肉更多的使用鸡肉和牛肉,这才中国并不常见,然后,还有很多人喜欢的中国菜是咖喱鸡肉,很多中餐take away都贩卖这个,其实,在中国,咖喱鸡却是西餐,这是一种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扯完闲篇,他终于问我,“这这部电影《海棠与尖刀》中,你觉得,你饰演的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我,“你看过电影吗?”
我想着要是他没有看过,那我就胡扯了,不过他居然点了点头。他还说,“整个电影中一直压抑着一种禁忌却浓烈的爱情氛围,很感人,按照惯例,这应该是一部小众的独立制作的电影,可是听说它在中国的票房非常好,简直可以媲美好莱坞的商业片的票房。”
我,“我最喜欢的一位中国舞蹈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真正的艺术可以做到雅俗共赏,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我不太赞同这句话,因为有些艺术需要接受者拥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和对艺术的鉴定能力,这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能达到的。但是,这部电影,让我们的导演叶玦先生就拍成了这种地步,做到了雅俗共赏,这是商业的成功,同时也是艺术上的成功。”
请允许我在心中先自我反胃一番,叶玦是一个披着艺术家外皮的奸商!!他拍这部戏的目的就是赚钱,如果大家以为他献身艺术,那么,一定是错觉和幻觉!!
“这部戏的角色最吸引我的地方是这个角色并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女人,她只有十几岁,还是teenager,她叛逆,狂野,并且躁动不安,有些像60、70年代的英国少女。她渴望一种释放,一种爱与被爱的释放,这是同传统的伦理道德完全相悖的一种行为,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伤害到别人,或者说,伤害到了也不在乎。爱情不仅仅是甜蜜的,好像蓝天白云下,我们在海德公园骑马,春风徐徐。爱情还有另外一面。我看过Andrew Davidson 在他的畅销小说The Gargoyle里面写过这样一段话,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as hard as hell. Death separates the soul from the body, but love separates all things from the soul。这部电影想要表达的爱情就是这样,也是这个少女的角色最吸引我的地方。”
除此之外,我们像所有采访的流程上说的那样,我自己表示异常荣幸,可是在这样的电影中同这样顶尖的团队合作,并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锻炼自己的演技,还有,可以入围BAFTA到伦敦来,则是好之又好的啦!!
我们东拉西扯的,扯到最后,这位记者小哥合上自己的Air,他问了我一句,“ALice,下一步,你有没有想要到LA或者英国来拍摄影片的计划?”
我摇头,“没有,英语不是我的母语,用英语演戏让我有一种脚踩在云端,空荡荡的感觉。我不适合拍摄西片。”
记者笑,“其实,如果不是拿到你的资料,知道你是第一次到伦敦来,只听你的口音,我以为你是在英国长大的,我不知道你的英语是如何学习的?!”
我,“哈哈,多谢多谢,因为我特别喜欢哈利波特,所以整天看,就对学习英语很有兴趣,有兴趣,学习就事半功倍。”
他给我留下一张名片。
“ALice,和你聊天很愉快,我以为要面对……,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夜游伦敦,这里的Pub文化也是享誉欧洲,甚至是享誉世界的。”
我道谢,接下他的名片。
他走后,徐樱桃坐我对面,“妹儿啊,玩的挺开心啊。真看不出,第一次出国的人,比我这个在伦敦住了N久的人还熟悉这里。”
“这就是努力看各种旅游杂志和只学习套利游戏的家伙的本质区别。樱桃,我跟你完全不一样,我是文青,你是奸商。”
徐樱桃咯咯的乐。
兵荒马乱一般,几十个访谈终于过去了,然后我们终于可以享受到这件酒店很有名望的下午茶。这是一个开放性的大厅,Palm Court,看上去金灿灿的,整个大厅的餐具和这里的装修一样,都是黄金贴满了边缘,倒吊的水晶灯,还有米字旗竖着挂在大厅中。
乔深作为入围BAFTA最佳男主的演员,又被一圈如狼似虎的媒体围上了。
估计他是没有好口福享受这里的下午茶。
我吃了好几个三明治,徐樱桃拿着银色的茶壶给自己的大杯子里面倒茶,“少吃点,今天晚上我请客,好地方,那可是我提前3周找人才预定上的位置,比这里的什么三明治,司康饼,蛋糕什么要强多了。”
我,“哎呦!咱们这一伙子人都去?!估计,你没有个1、2万胖子可下不来。”
“谁跟他们一起去啊?”徐樱桃嗤笑,“就咱三,吃小灶。”然后,他赶紧加了一句,“我买单!!”
“谢谢啊!”我点头,“我肯定去。”
“Alice。”徐樱桃拿着银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中的红茶,“问你一件事,你英语是怎么学的,别跟我扯什么你喜欢看哈利波特,这个哄老外还成。我学过英语,就你那一口满嘴跑火车的英文,没有10年的苦功,根本攻不下来。”
我,“樱桃,你听说过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铁杵磨成针吗?为了学英语,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上了,就在你辗转于各个陌生妹妹的床上,PS,这是天王说的,这些时间我都在学习,你看,点滴集合起来,也很可观!!”
樱桃差点喷了。
他本来有些心虚,不过想通了什么,一挺胸,“别拿我跟乔深比节操!这么着,妹儿啊,你这么想,我要跟乔深跟财富,跟勋老四比节操,跟你,……,我要比……”
我,“饭量?樱桃哥哥,这个我不跟你争,你一定是北京城第一大饭桶的太子党。”
“我一口大吉岭和锡兰红茶喷死你!”
……
非常意外,我在这里居然看到了萧容!
她穿了一条很贵的衣裙,头发挽起来,很像名媛贵妇。她就坐在靠近边缘的一棵绿色盆栽旁边,疏影横斜,更显得美人如花。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男人顾公子没有在她身边陪伴,而她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乔深。
徐樱桃一看到她,脸色就开始……,其实看不出什么改变,就是眼神有些发冷,感觉看到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
“走,我们看看他们说什么?”
他拉着我的胳膊,让我们走过去。
萧容看到我们两个过来当瓦数强烈的电灯泡,她也有些意外。不过这里是英国,即使萧容在徐樱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作为女性,她也不用站起来同他打招呼。樱桃很自来熟,他自己扯过椅子坐好,让我坐到他对面,于是,一个桌子上就四个人,按照顺时针旋转则是乔深,我,萧容,徐樱桃。
乔深刚拿起来银色的茶壶,想要给大家倒茶,不过就给樱桃倒了一杯就被他拿了过去,他给乔深和我倒了两杯茶,然后把茶壶让在萧容面前,意思是让她自己来。我拿着一块鲑鱼三明治安静的吃,只当我没有看见徐樱桃的小心眼。
萧容在这里没有工作安排,不过,她有可能在趁着亚洲媒体到场的时候多拍几张照片,这她这次过来,主要的任务是陪伴着未婚夫到伦敦扫货来的。
我很安静的自觉充当电灯泡,除了喝茶,就是喝茶,我记得徐樱桃晚上安排了大餐。
徐樱桃也不说话。
于是,萧容和乔深逐渐的,也开始像我们没有过来的时候那样,从容自若的继续聊天。
萧容,“原来伦敦是这个样子,当年哥哥过来的时候,我还在读书,他没有带我,他当时在帝国理工做了一年的交换生,为了那个女人,在这里读书读的辛苦,生活也很辛苦。何苦来着?”
我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看萧容,而萧容纤细的手指拿着勺子,她刚放杯子里面两块利兹酒店这里自己手工做的糖块,搅动加速融化。
徐樱桃忽然来了一句,“那是萧商愿意。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他乐意做的事情,再难也不算难,不乐意的事情,再容易也是煎熬,是呗,小艾?”
忽然被点名,把我从愣怔中拉扯了回来。
我,“啊?是,你说的都是真理!”
我忽然发现,我有狗腿的潜质,其实我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是特别捧场,让徐樱桃有些志得意满的昂着头。
“妹儿啊,上道!”
我,“……”
如果把萧容比作狐妖,那么徐樱桃就是天师,专门克她这样的妖精。
她在徐樱桃面前总感觉被压制着,说什么都气不顺。
最后,萧容对乔深说,“乔深,明天你有时间吗?William想请你吃顿饭,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徐公子还有我哥哥又是那样的情谊,我想着,出嫁之前,可以得到你们的祝福。”
“William,谁啊?”徐樱桃插话。
乔深看了他一眼,没搭话,却对萧容说,“我明天没有时间,顾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哦,我心说,原来萧容男友顾公子的英文名字是William,那么他的小名就应该是Bill。
“那好,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萧容笑着,有些不以为意。
她走后,就省我们三个,一时无话。
乔深忽然问我,“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怎么不接?”
我,“哦,没有带手机,放在我们住的酒店了。”
徐樱桃咯咯笑了一声,“我发现我最佩服萧容一点就是,她不喜欢你,可是她却能吊着你这么多年。”
乔深没有说话。
我忽然记起来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一句话——徐樱桃这辈子有三样东西最重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第一,金钱,第二,金钱带来的快感,第三,就是身边这两个兄弟。
然后我就乐了。
徐樱桃,“你笑什么?”
我把刚才想到的话告诉他,“徐公子你这辈子有三样东西最重要,第一,金钱,第二,金钱带来的快感,第三,乔深。呵呵。”
他沉吟了一下,这次,乔深也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看的我心中发毛,“怎么了?”
徐樱桃,“我朋友萧商,哦,就是萧容的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介绍你们认识,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挺谈得来。”
听到萧商这个名字,我忽然感觉心头一股很轻微的触动,就好像心尖上的一点成了灰烬,被敲碎,落下来,湮灭于记忆同时间的尘埃当中。
我,“……,我觉得,……,我们应该,……,相处的会很好……”
第17章
Nobu是名厨松久信幸创立的餐厅,伦敦这里的分店享有米其林星级评价。
这里的菜式是所谓的新式日本料理,其实,只看菜的卖相,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日料,怎么看怎么都是西餐。徐樱桃没有要他们出名的什么京西酱烧银鳕鱼,而是预定了全套的手握寿司。
大厨是一个日本人,小老头看起来很精神,一身雪白,可能并不精通英语,又或者是对做菜抱有极端的崇敬,让他几乎一言不发。他的手边是一个藤萝编制的容器,里面盛放着温热的寿司米饭。
他几乎把做寿司做成异常华美的交响乐,从握寿司的顺序,到拿捏每一粒寿司的重量,还有放在客人面前的时间都精准的好像进行过精密的数学计算,他们奉行的原则是,寿司的味道好像樱花一般的脆弱,只有在最合适的时间,送进客人的嘴巴里面,才能到达’旨味’。
只15分钟,便从各种深海鱼,虾子,章鱼等等做的寿司,再到玉子烧,蜜瓜,等等一路走完。
路程很安静,乔深,徐樱桃,还有我,我们三个好像完成了一趟美食的朝圣之旅。
剩下的时间,大厨神隐,高级餐厅中的繁华升平就显示了出来。
徐樱桃点了红酒,乔深喝清茶,我要了镇好的白葡萄酒。
半饱的肚子,坐在这里,消磨时间。
乔深的手机上一直有短信进来,徐樱桃看了一眼,从他的脸色上看,应该是萧容。果然,乔深在看到一条短信之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我们说了一句,“我去打个电话”,就离开。
“别想了,你与乔深没戏。”
徐樱桃忽然说了一句,让我有一种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幻觉。
“不过,Alice,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同我发展一下?”
我诧异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徐公子的眼神是如此的认真,他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好像两个深色的葡萄,里面没有令人模糊的神情。
我动了动眉毛。
到这样的餐厅吃饭,需要穿着隆重,男人们一水儿的西装革履,女人们需要穿小礼服,而我就穿了一件他们早已经带到伦敦的一件小黑裙,裸肩,蕾丝,一双到膝盖以下的高跟靴子,让我可以抵挡外面伦敦的寒气。现在全球气候变得很奇怪,英国圣诞节并不是很冷,最冷的是2月份,开始下大雪,并且,据说原本5个世纪没有上冻的泰晤士河,也可以溜冰了。我得多穿点。
“你那是什么表情?”徐樱桃不满,“两条眉毛动起来好像两条毛毛虫!”
“不是!”我,“樱桃,我们是好朋友,你开玩笑的时候不要总那朋友打趣。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会让人容易心猿意马。”
这个时候,周围好像陡然变得很安静。
一个穿着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积家手表的男人,看样子好像是这家店的高管,他快速而肃静的走到门口,亲自拉开了大门。
一个身穿钢条一般深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白人保镖,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美丽女人——英国《太阳报》曾经的头条,英国银行家的女继承人和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