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言不置可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似地点了点头,“现在天这么冷,肯定冻死比较快啊,我要是你们,我就选衣服了。”
“不要啊!!”小旎拽住他的衣角,“我也不要饿死啊!!”
“你刚才说要选爸爸的。”他嘴角噙着笑,伸手刮了刮小旎的鼻子。
“呜呜呜那我怎么办,我不想死啊……”两个孩子转而想顾霜枝求救,语调带着些哭腔。
“好了好了,不会冻死,也不会饿死。”顾霜枝无奈地摸着两人的脑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先去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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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旖小旎被于念带进里面琴房,顾霜枝才没好气地质问身边的人:“你吓她们做什么?”
“我没吓她们啊,我只是把这件事用最直观的方式描述了一下而已。”
“直观?”顾霜枝哭笑不得,“爸妈离婚,孩子只能选择冻死或者饿死?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阮清言扶她起身,把拐杖送到她手里,扶着她往琴房走,“不说得这么极端,她们能明白么?再说了,现实生活往往比我描述的要残酷得多。”
“她们年纪还小,你和她们扯这些做什么?”
“父母要离婚,你看她们高兴的,整个一没心没肺。”他轻叹一声,看她微微皱起的眉心,耐心解释起来,“我见过很多战乱地区和贫困国家的孩子,他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不是在为天上会不会掉下炸弹而担心,就是在为明天不被饿死而祈祷。哪里有闲工夫,去研究父母离婚跟谁过比较好这种事。再说了,这俩熊孩子,对父母家庭没感情,对你又不尊重,本就欠收拾。要都像你这么忍着啊,等她们懂事以后,一定又会恨当时没人把‘离婚’这件事的含义告诉她们吧。”
顾霜枝不知道他所说的对她“不尊重”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中又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真不知道该信他还是不该。
慢悠悠走了两步,她侧过脸和他闲聊:“你是不喜欢小孩子吧?”
“不,我很喜欢孩子。”他的声音重新温柔了下来,“不过我不会溺爱的。”
加上后面半句,整个话题就似乎歪了。
顾霜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阮清言迟疑着说:“31号晚上,我会在YY跨年,你没事的话……要不要来听听看?”
“跨年?可以啊。”她略诧异地笑道,“是唱歌吗?”
“主要是聊天互动,也会唱歌。”他怕她没用过YY,又问她,“你有YY号吗?”
“以前有,不过密码可能不记得了。”
“用我小号,到时候我帮你搞定。”他送她到琴房门口,唇畔不自觉扬起轻盈的笑意。
“你还真是服务周到啊。”
关上门,她居然开始想象他的样子。
那个有着温暖声线的灰弭,那么多人的本命,常年低调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从未发过一张自己的照片。
可当他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身边,她却同那些仰慕他的小粉丝没什么区别,不停地揣摩起有关他的一切。
他可能有一双寡淡的眸子,和清秀的眼睛轮廓。
他的嘴唇丰盈润泽,说话的时候嘴角是弯弯的。
他的头发很干净,没有挡视线的长刘海。
……
最后她轻声叹息。
终究,还是逃不过想象的局限。
☆、Chapter 21
?12月最后一天,林骁正式搬去了工作室的小宿舍,特地来琴行请所有人吃饭。从最开始的在大城市里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少年,到现在成了摄影师Yan的助理,他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大家都说兴趣爱好变成职业,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今天一行人聚在琴行边上的小餐馆,讨论着自己曾经的梦想。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以后当空姐,在天上飞来飞去。”这是小美一本正经说的,却惹得一桌人忍俊不禁。
“你们笑什么嘛~我后来真的去考过的,可惜第一轮就被刷掉了。”
“那也算努力过了。”于念少有地赞同她,“比我好多了,我以前想当服装设计师,后来懒了,只想当一个有源源不断漂亮衣服穿的女人。”
“小枝姐,你呢?”林骁又转向顾霜枝。
“她呀,我知道,我来说!”于念放下筷子,激动地自告奋勇,“她以前最大的梦想没别的,就是追到她的男神!”
“……”
小美和林骁诧异地吸了口凉气,互看一眼,继续八卦道:“小枝姐,你男神谁啊?后来追到了吗?”
“没追到。”顾霜枝淡然答道,“他都要结婚了。”
小美联想到自己,又感慨道:“哎~要是我的众男神里有人要结婚了,我非得哭死不可。”
于念忍俊不禁:“你活该,男神那么多,迟早有一天要哭瞎眼。”
服务员适时出现,问他们要点些什么饮料,汽水还是啤酒。
小美第一个挥手:“啤酒不行,今晚我本命YY跨年,我不能喝醉。”
于念冷冷飞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一眼:“我记得我今晚也跨年。”
这家伙果断反应过来:“帮我录下来小枝姐,我一定要听!!”
顾霜枝故意逗她:“要听就听直播嘛,不然怎么显得出你对老板娘日月可鉴的真心,是不是?”
“直播的话,恕难从命了!”小美给她俩作揖,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算了,勉强是不会有真爱的。”于念装模作样地托着脑袋,佯装心碎地挥了挥手,“本宫累了,你们退下吧。”
这下子,整张桌上没人再想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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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言一早给顾霜枝的手机上装了YY,又给她自动登录了自己的小号。
这个号是他几年前用过的,虽说是小号,可还是公开使用过的,一进频道就被加了马甲,引得公屏猜测连连。
不过顾霜枝看不见这些,倒也没什么压力,只当是和他打电话聊天。
过了会儿,频道里又进来几个老熟人。
许致晟是纯粹来凑热闹的,一进频道就私戳他,问他非影怎么也在这。
阮清言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在圈子里向来低调,不与人拉帮结派。可这非影不同,他刚出道就已经和圈里众多大神成了好友。所以他出现在灰弭的频道里,显得尤为突兀。不过他既然说了想来,阮清言就给马甲了,也没多问。
晚上十一点多,于念在自己房里,参加一个跨年歌会。她这会儿学乖了,不待在客厅,省得又有什么人突然出现。
顾霜枝独自戴着耳机,听灰弭一如既往的开场白。
“喂?能听到吗?”这样的声音时而空灵时而轻微,直到半分钟后他才调好了音。
“感谢大家,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陪我跨年。”温柔清澈的声音淡淡笑道,“我记得上次有个同学拔了宿舍的空调插头来接拖线板,我想说很抱歉,这次又很晚了。这位同学今天还在吗?不会真被室友杀了吧?”
那个被点名的孩子激动地不停在公屏上刷:“灰弭大大!!我在这里!!!我还活着!!!我室友都被你圈粉了,不会杀我啦!!”
听着他无聊的玩笑话,竟也觉得这年末的脚步渐渐放慢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人忘了时间和地点,全心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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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大家可以和我一起回顾一下,这一年都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呢?那我先说好了,我每一年过得都不一样,基本上总在外面跑来跑去,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今年我去了趟佛得角,那儿的人很热情。我留宿在当地的一家人家里面,大约有一周的时间,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块。有天我跟着男主人去捕鱼,那时候海风很大,整条船摇摇晃晃,我在夹板上晕船,扶着栏杆想去船舱里休息。这时候一个巨浪打过来,我没站稳,差点整个人翻到海里。那次真的是抓住了栏杆才没掉下去,命悬一线啊……”
屏幕上齐刷刷地开始揣摩灰弭的职业和身份,他有些无奈:“呃……我在说生死攸关惊心动魄的故事啊,你们难道不好奇我有没有得救吗?怎么都猜起我的职业来了?”
“不好意思灰弭,你死没死这件事真的没有悬念,我还是更想知道你的职业。”
“不好奇,叔叔我们不好奇!!”
“要是没得救的话,现在说话的是鬼吗2333333”
“……”
他揉了揉脑袋,望着刷屏的猜测里花样百出的答案,不禁觉得好笑:“作家?这位朋友是觉得我很有文采吗?”
这时候许致晟跳出来补刀,说出了真相:“通过‘转发微波’这件事,基本可以排除作家。”
“哈哈哈许大别闹!!!”
“来自基友的官方吐槽2333”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啊哈哈!!”
“……”
“咳咳。”灰弭尴尬地咳了两声,“都要到2016年了,你们就不能忘了那件事吗?”
“不能~~~”
“忘不了忘不了~”
“这件事已经在我幼小的心灵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灰弭你要负责!”
“……”
既然他们对这事感兴趣,那他干脆翻翻看各路猜测:“记者?导游?都不是哦……推销员?我推销什么东西,得满世界的跑,还赖在别人家里不走啊?呃,说安利的那个朋友,你想多了吧……这样,目前貌似没看到正确答案。”
这时候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让他喷饭的答案:“流浪汉?!这位同学,你……接近了。”
接下来的猜测越来越奇葩,连X战警都出来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找机会收住了这个话题:“好了,不说我了,来看看微博里大家都有哪些难忘的事。”
就着轻松的背景音乐,他念了几条微博评论,皆出自各地的粉丝。
他们有着不同命运和故事,却在此刻相聚于此,分享彼此的经历,再通过灰弭之口,相互鼓励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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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霜枝仔细听着,跟着他一块笑,也开始思忖起自己的答案。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可改变了她最多的,恐怕就是他的声音悄然降临在这一年的深秋。
听了那么多或精彩或悲伤的故事,她忽然有种倾诉的冲动。
想问他,平安夜那天说的话是不是还算数。
而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终究没能化为确切的行动。
手机里的YY却倏地自动断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电话铃声,和来电显示的语音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