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办到了。
但他显然没考虑过怎么出来。
柳意浓当时想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出来,但马文才哭得一脸泪说卡住了动不了。
好。柳意浓把外面的保安小哥叫来,两人一起拉,嫌胳膊太细,拉腿!
保安小哥再一使劲,马文才哭得唉唉叫。
没办法,只能再叫人来了。
保安小哥用对讲叫来两个人,打算四个人把马文才卧室里的床抬起来,到时他不就可以自己爬出来了吗?
主意很棒!
床是钉死在地板上的。
撬!
柳意浓拍板了,马文才只剩下哭了,柳意浓对自己作死的弟弟还能保持春天般的温暖,对着马文才就没这份耐心了,骂道:“哭个屁!不就是被甩了吗?你就不会搞点别的文化娱乐活动?往床底下钻什么!”
三个保安下楼去拿工具了,留下来的人先把卧室的东西清一清。医务室的医生护士也上来了,监控着业主的心电图呼吸什么的,免得他们救着人,他一不小心挂了,那乐子就大了。
到目前为止,马文才没有同意叫消防队的人来,他怕丢人。小区物业还是会遮掩“家丑”的。
趁着人还没来,柳意浓担心马文才一个人在床底下趴着太可怜,也钻进去伸长手臂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马文才也不知是怎么扭的,他一开始在床底是脸朝下,然后可能现在是想翻过来?但床底地方不大,他现在是腿扭过来了,肩没扭过来,头能扭一半的麻花姿势。
这个姿势太奇葩了,配合床底的特殊地点——虽然看不出是在床底,但能看出来马文才正处在一个非常痛苦的环境中。
柳意浓传上朋友圈,立刻被一众损友点评。
A:玩什么呢?小心点。
B:没看出来啊,小马还有这份才能
C:小马,回头叔叫你出来玩
柳意浓深情并茂的给马文才读,叹道:“兄弟帮你出名了,不用谢!”
马文才有气无力的骂道:“滚……”
不过柳意浓能在此时此刻这么尽心尽力替他奔走,马文才也很感动,心道不愧是我最好的哥们!
虽然之前两人也就是酒肉关系而已。但现在他发现了,柳意浓是他一生的挚友!最贴心贴肝的好朋友!铁!
马文才叹道:“我觉得……我这还是撞鬼了……那符水好像没起作用……”
柳意浓心虚之下更加体贴,“没事,咱们出去再接着找人……要不再去找找秦小姐?”
马文才懵道:“哪位秦小姐?”
能被他们敬称为小姐的,说明是当成平等或更敬重的人来看。直呼名字的已经算是能记得住这个人了,平时酒吧里玩乐的女人都是“小妞”,了不起叫个姓摘个名,过后就忘,根本不记人。
所以马文才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拨拉一遍,没想起来哪位姓秦的小姐在这方面有门路啊。
柳意浓说:“反正我知道那是个有本事的。你先爬出来再说吧。”
门外传来保安小哥们的脚步声,他们扛着工具回来了。
救援计划是先把床的四脚给撬松,然后用千斤顶把床给架起来,把人拖出来。床本身重量不小,床脚的材质也很过硬。他们还有二套方案,速度更快,危险性更高,就是用电锯……
马文才听到电锯就狂摇头,“第一种!用第一种!我等等没事。”
确实没事,医生护士照顾着,心虚的柳意浓还特意去给他调了一杯饮料解渴,趴在地上扶着杯子让马文才用吸管喝。
马文才感动的都快把柳意浓当亲兄弟了。
“喝你的吧!别恶心人!”柳意浓被他感动深情的目光恶心得有点受不了。
经过二十分钟的努力,屋里的保安增加到八个人,还有物业经理也带着人来了,亲切慰问受惊吓的业主马先生。
终于,床脚全都撬开了,床可以挪动了!四个千斤顶分布在床的四周,马文才身下垫了一张从床上抽下来的床单,别的地方都用毛巾等柔软的布料垫好,然后六个保安小哥负责将床稳稳抬起,另两人拉住床单,把马文才从床底下给拽出来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物业经理带头鼓掌,屋里变成欢乐的海洋。马文才折腾一通,狼狈不堪又特别尴尬,想发火又要顾忌在外人面前的风度。
柳意浓没那么多顾忌,哈哈大笑起来。
马文才礼貌道谢,他非常感激这个小区的人救他于水火之中,他们的工作认真负责又有专业性,太让他感动了!他一定会多多介绍他的朋友来这里住的,住在这里真是太放心了。
等送走物业和保安后,柳意浓笑着上前扶住他,“你这里乱成这样,怎么办?叫个保洁的来给你收拾下还是暂时住到酒店去?我觉得你住酒店比较方便,吃喝打扫都不用你操心了,等你不瘸了再回来也一样。也让你们小区的人省省事。”马文才住在这里,物业的神经很受考验啊。
马文才抓住他说:“快……”
柳意浓:“什么?”
“扶我去洗手间!刚才就憋死我了!你还灌我喝了一杯鸡尾酒!”他的膀胱都快爆炸了,刚才他都怕自己在床底下被压得尿裤子。
“哈哈哈哈!”
解决了生理问题,马文才叫来保洁的收拾房间,再让她帮忙收拾个行李,他决定听柳意浓的,暂时先搬到酒店去住。
柳意浓一晚没合眼,早就哈欠连天了。
马文才说:“要不你先回去,一会儿我让计程车送我。”
“废什么话!”柳意浓骂道,“赶紧收拾完送你过去我好回去睡觉!”
马文才摇头,“真TM是哥们!”说着用力拍了拍柳意浓。
柳意浓还记得找秦青给马文才驱鬼的事,反正他是觉得马文才最近也太倒霉了点,这确实不太正常。
他开车把马文才送到酒店,出来后看看时间反正也该上课了,就先给秦青打了个电话。
“喂?”秦青接到电话还惊讶,问他:“柳先生,你弟弟又有问题了?”
柳意浓马上说:“没有没有,那小子好着呢,我把他和我家狗都送夏令营去了,玩得乐不思蜀。”
“夏令营?”秦青心道都十月份了,还有夏令营?
“是宠物夏令营。”柳意浓解释。
“哦。”其实她更不懂了,宠物夏令营送狗去正常,柳弟弟也能参加?
“我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您,不知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柳意浓很客气,因为上次秦青没收钱,他就知道请她帮忙,不是砸钱的事,之前他请她时也是说了弟弟之后她才答应的,可见她帮人也要看对象。
他就觉得要是人家知道是马文才出事,说不定就不愿意帮忙了。
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秦青说:“还有二十分钟,你先说吧。”
柳意浓就赶紧把马文才这段时间的倒霉事都学了一遍,然后道:“我知道他这人在男女关系上有些渣,但人真不算是一个坏人,比起别的,他已经算是纯良的好人了。您能不能替他看一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让秦青说,她也觉得马文才这段时间遇上的事都太诡异了。可上回见到他时,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而且,她一直很在意白真真的小青对柳意浓的那个攻击动作,这表示它是有攻击意图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秦青说:“好吧,我可以去看看他。还有,你能问问他在发生这些事之前,他都在做什么吗?详细点的。”
柳意浓说:“好!这个您就交给我吧!”
秦青挂了电话,想了想,给柯非打了一个。现在白真真已经被柯非介绍给了一个公司,听说已经入职了,干得相当不赖。公司也替她们这些新员工租了集体宿舍,白真真还搬了家,跟室友们相处得也很好。她和柯非也成了朋友。
所以白真真的事,问柯非最好。
“那我帮你问问她。”柯非听了秦青的话,马上答应了。
“问一问,当她在受别人委屈时,她是个什么心情?”她说。
柯非说:“你担心是白真真驱使小青干的?”
秦青说:“不太可能。我觉得宠物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小青跟白真真感情好,它肯定是想保护主人的。在死后这种感情被放大了。”一同被放大的还有对白真真的依赖,所以它才会一直缠在白真真身上。
柯非很快打听出来了,比如这几天,马文才总给白真真打道歉电话,还都是喝醉了以后,大半夜,很吵,宿舍里的人都知道。白真真是很坚决的,她跟柯非说:“我越听他说话,越清醒,我跟他真的是三观不同。”
她说,一般男生跟女朋友以外的女生一起玩暧昧,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对的,会心虚,因为这是约定俗成的一个概念,当成为男女朋友时,就默认不能再跟另外的异性有暧昧了,更别提上床了,那就是分手的前奏。
“但他不这么想啊!他觉得他对我已经很好了!他觉得他愿意娶我,不管跟外面的女人怎么玩,最后愿意娶我当他老婆,已经是他对我最真诚的表现了。至于别的女性关系,结婚后肯定会断,这是他对婚姻的尊重,对我这个妻子的尊重。现在因为没结婚,如果我生气,他也可以不再找她们。但这是他在让着我,我要感恩才行。”白真真摇头说,“我……简直就觉得是在鸡同鸭讲!我以前从没觉得人是不能沟通的,但我跟他就是无法沟通!最后他还很委屈!!我、我……”
柯非“好,好,不生气,不生气啊,不值得生气。”她接着问了他打电话给白真真的时间。
“一次是凌晨四点四十,一次是凌晨三点多。这一周就是这两次,我才知道这才是他正常的作息时间,以前都是为了配合我,他也真不嫌累。”白真真摇头,她还是体会到了马文才口里所说的对她的“真心”,可她真的消受不起。
柳意浓回去睡了一觉,睡醒后去酒店看马文才,顺便跟他谈心,问一问他都是什么时候出事的。结果刚进酒店房间就听到他正在用酸死人的语调打电话。
“你不要生气……好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喝酒,我以后都不再喝了……我发誓!给你写保证书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喂?”
柳意浓猜到他的电话是打给谁,“被挂了吧?对了,你这个号不是被拉黑了吗?”
马文才翻白眼:“我不会再买别的号?”他一口气买了五十个号,完全可以慢慢打。
柳意浓坐下来劝他:“都分了,就别再纠缠人家了,太难看。”
“我不。”马文才拍拍自己的瘸腿,说:“我现在这么惨,她那么轻松就把我甩了,我凭什么让她那么轻松啊。”
“咱能不能心胸大一点?”柳意浓说。
“我也就逗逗她,你没看我只是打电话?我也无聊啊!”最近太倒霉,他都不敢出去玩了,也不敢叫人到家里来玩,他又不爱看电话上网,就算想找新女朋友也要等腿好了以后啊,所以就只能骚扰白真真了。
柳意浓懒得理他,让他把最近倒霉之前之后的事都汇报一遍,“我给你找高人去,最近修身养性啊,要是因为你品性不过关,人家不救你,你可别哭!”
“我还不够修身养性?”马文才拍拍自己的腿,他动都动不了,还要怎么修身养性?
柳意浓让他少废话赶紧说。
马文才道:“先等等,你来了就先扶我去趟洗手间。”
柳意浓把手机扔掉,骂道:“一泡尿也要等我来了再撒,你也不怕尿裤子!”
马文才故意道:“是屎。”
柳意浓就故意把他扶到客厅,眼看离洗手间越来越远,马文才依依不舍的扭头望着洗手间的门:“干嘛干嘛!”
柳意浓放开手,“蹦着进去吧。”
马文才被他晾在这里,只好自己再蹦回去。
柳意浓在外面等着,等啊等,快一个小时了,他去敲门:“淹死在坑里了?”
里面没回音。
柳意浓一瞬间汗毛直竖!左右一看,举起一个椅子就把洗手间的玻璃门给砸碎了!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了满地,他进去一看,马文才头朝下栽在马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