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黎嘉笑的很灿烂,南熏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世界还真的是蛮小的。
雨幕之中,白以橙一人撑着伞走在路边,雨水中传递来的是她熟悉的气味,属于A市特有的春天的味道。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在外两年感觉孤独,回来了依旧感觉孤独。
感觉天晚了,白以橙才觉得,是时候要去见一见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
本来打算先去见她,没想到会偶遇南熏。或许是上天的旨意吧,有些过往就得先一笑置之,就得去释怀。旧情人变成老朋友,能共同拥有的是曾经的青春。
在距离家门口不远的小道上,苏奈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刚从水果店买来的苹果,不断地叮嘱在前面自己撑伞跑着的贝贝:“你小心一点,摔倒了又要哭。”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贝贝转过头,不服气地嘟着嘴。
苏奈无奈:“那你也要小心点,长大了摔倒了也不许哭鼻子。”
贝贝不理苏奈,转过去就继续跑。苏奈想追上她,没想到手中的塑料袋突然破了,苹果掉了一地。苏奈赶紧蹲下身去捡,招呼贝贝回来:“你的苹果掉了,快回来一起捡。”
没有听到苏奈说话的贝贝在奔跑的途中撞上了一个人,她害怕忐忑地抬起头,当看到面前的人时,红扑扑的小脸蛋立刻漾起了开心的笑容。
“姨姨!”
在捡苹果的苏奈隔了很远听到贝贝的这声叫声,全身一震。
能让贝贝叫“姨姨”的人只有一个人,她甚至以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苏奈缓缓地起身,在真的看到贝贝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后,她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时光荏苒,在每天照顾女儿的日子里,苏奈觉得自己都老了。可是白以橙,还是最初认识时的模样,冲着她笑。
两年后再次重逢,苏奈和白以橙有许多话说,怎奈许久不见白以橙的贝贝总缠着她玩,很迟了才疲惫地睡了过去。
在贝贝睡后,苏奈才跟白以橙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刚回来还习惯吗?”
“才第一天,昨天中午到的,睡了一天去倒时差。今天中午才起来,还谈不上习惯不习惯。”
“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
白以橙沉默着点了下头,两个人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苏奈起身给白以橙倒了杯茶,还是决定先说说近况吧。
“在美国怎么样?”
“也就那样,每天看到的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说的话全是美式英语。你呢?贝贝好像长大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体质差了吧?”
“她都快读小学了,当然长大了。身体也很好,不再经常生病。”
“那珞蔓呢?”
“当初你走的急,我一个人来管理珞蔓也吃不消,后来重新招了了个人过来,才算好一点。现在珞蔓发展的也还不错,不过……”
苏奈欲言又止,她把倒好的茶送到白以橙手边,说道:“时代大厦上面的那家公司搬走了。”
白以橙接过茶,顺口问了一句:“哪家?”
不过在问完之后,她才突然明白苏奈是什么意思。苏奈不会平白说别人的消息,现在说的,无非就是跟她有关。
“听说他的公司这几年发展的很好,大多都是对外金融。半年前搬了公司,具体搬到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金融街那边。”
这是白以橙回来,听到的第一个关于邵景淮的消息。她努力保持镇定,端起手心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瞬间席卷了她已经孤独地快要冰冷的心,这样的温度却突然叫她心里一痛。
“那……他应该过的很不错吧?”
“我不知道,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都是听别人偶尔八卦提起来。”
苏奈没有跟白以橙说实话,其实邵景淮的事她很清楚,可是她不敢说。她不知道白以橙是否还想知道邵景淮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她日后的决定。如果她仍决定不跟邵景淮继续,那么苏奈说的多了,只会叫她更难受。
“你回来,没见过他吗?”
“没有。”
“你想见他吗?”
白以橙回答不出来。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几乎把所有的心痛都一下子感受了,而她,甚至都不敢在离开前去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不想见他呢,这两年里她每天都想见他,有时候想到只能在黑夜里哭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少到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这么久过去,白以橙都快忘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邵景淮是什么模样。
“我……没有勇气去见他。”
☆、第48章 48
可能是很久都没有见面,很久都没有联系的缘故,白以橙反而没有勇气去见邵景淮。她不确定他的心意是否还跟以前一样,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或许他也变了。
对于这种心情,苏奈有些感同身受。她不去强求白以橙,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说:“你想明白后,就去做决定吧。你离开的这两年,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变化。”
“什么事情……有了变化?”
“林恩生了,是个儿子。”
“她不是——”
白以橙有点吃惊,苏奈冲她确认地点头,说道:“你和你哥走后,林恩也没有了消息。直到很久之后她联系我,说她在父母家里,正在坐月子。”
“我以为她真的要把那个孩子打掉的……没想到最后,她还是选择生了下来。”
“其实林恩到底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说到底,我们也没有很透彻地了解她,她能在父母家里生产,就说明她已经鼓起勇气去面对父母,解开心结。还有——她也不舍得打掉孩子。我去看过她,孩子长得很漂亮,很像你哥。”
白以橙垂下眼眸,欣慰地笑了起来:“原来我哥也当爸爸了,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回忆起在美国艰辛的两年,这大概是白和睿能知道的最让他激动的消息了。
“不过……林恩让我不要告诉你,也不要告诉你哥。”
“我明白,或许她是不想再跟我们家扯上关系了吧。我会装作不知道的,你放心。”
“以橙,其实我一直不敢问,你哥他——”
自见面之后,白以橙一直没有提白和睿的手术到底成功与否。白以橙去了美国之后也没有再跟苏奈联系,对于那边的情况,苏奈一点也不知情。
“我哥他很好,他明天的飞机回来。”
对于白和睿的手术,白以橙觉得那算是九死一生,所幸白和睿最后还是撑了下来。手术之后的一年多时间,她都在陪他做复健,直到现在,他们才可以安然归来。
“真的?他现在可以走路了?”
“至少不用再做轮椅了。”
“那就好,对了,你现在住在哪?还是以前的那个房子吗?”
“没有,我住酒店。以前那个房子太久没有打扫了,应该已经无法住人。我想趁我哥回来之前一个人住外面,清净一下。不然回了我爷爷那,肯定要被他一顿念叨。”
白和睿去美国做手术的事,是先斩后奏的。白老爷子先是被白和睿安排去了国外旅游,等回来时才知道白和睿和白以橙已经去了美国,连手术都做完了。
所以白以橙特别不敢独自一人回家去面对老爷子,没有白和睿罩着,她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住酒店会不会太孤单,今晚要不要住我这?”苏奈问白以橙。
白以橙摇摇头,说道:“你这里怎么还能睡得下我呢?我还是回酒店去吧,我的东西也都还在那。”
既然白以橙这么说,苏奈也不强留白以橙。反正她能平安归来,已经很好很好了。
第二天。
A市金融街一处显眼的建筑内,邵景淮坐在皮质座椅上低头处理公务。左手边的电脑屏幕上,股市的曲线在不断变化,他偶尔抬眸看一眼,然后又重新去看向正在看的文件。
黎嘉走后新招的助理在办公室门外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才开门走进来。
“邵总,您下周的安排已经全部推掉了,这是去美国的单程机票。”助理说着,把一张机票放到了邵景淮桌上。
邵景淮瞥了一眼,随后点了一下头,说道:“知道了,出去吧。”
“好。”
助理出去后,邵景淮才放下手上的工作,拿起那张单程机票看。
这两年,他已经去美国不下数十次了,虽然有很多是因为出差。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只是借着公事去找她,想碰碰运气,也许在美国的街头,能见到她。
但是美国那么大,有那么多洲,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在哪里。
白以橙离去的几天后,邵景淮突然意识到,她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这种想法让他很慌张,他去找了苏奈,得知白以橙去了美国陪白和睿做手术。只是苏奈也不知道白以橙到底在美国的哪里,邵景淮也开始后悔,为什么那天要目送她离开而连个告别都没有。
在邵景淮沉思的时候,刚刚离去的助理又重新回来了,好像有点为难。
“邵总,外面……”
“什么事?”
“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有说是谁吗?”
“他不说,但是表示你一定不会拒绝见到他。”
邵景淮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说:“不见。”
“可是邵总,他说你要是说不见的话就让我告诉你他姓白。”
听助理这么说,邵景淮的手微微一顿,心脏也快要停顿似的。
姓白,会是她吗?
“让他进来吧。”
“好。”
助理出去,邵景淮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面向身后这硕大的全景玻璃。他看向外面被阳光照耀的金灿灿的高楼建筑,一瞬间有些晃神。
或许是他想多了,她没有回来。他怕抱着这点希望会让自己又再次失望,他还是没变,还是会在能预知到结果的时候先去否定。
事实证明,邵景淮的否定是对的。
礼貌的敲门声过后,是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还有木头与大理石地面碰触发出的轻声微响。直到那个人站到邵景淮身后不远处后,邵景淮才回头看向他。
与白以橙相似的眉眼,礼貌绅士地微笑着,邵景淮第一眼就能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白和睿——白以橙的哥哥。
“冒昧来访,我姓白,白和睿。”
白和睿拄着拐杖,站立的时候身体有一点点前倾,但是他整个人挺拔而有风度,若不是因为知道他之前一直坐在轮椅上,邵景淮甚至看不出他曾受过那么大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