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段弹簧,被人摁着,又弹起来……一直重复,直到最后失去弹性,再也没法及时地回应。
夜静悄悄的,孟遥一时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孟遥,我不希望让你觉得我是个薄情寡性的人,但我也确实没法说清楚,为什么仅仅只过了半年,我就能走出来。你或许可以认为,我是见惯了生死,所以对这些事都已经麻木了……”
孟遥忙说:“不是的……”
她抓着他的衣服,埋头低声说:“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你得难受一辈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难过……”
丁卓抱紧她,“我也不想看你难过。如果你觉得是背叛,那就让我来担这个罪名……当时是我主动的……”
“可我接近你是有私心的……”
“我也有私心。”
丁卓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看她一眼,低头,覆在她唇上。
孟遥顿了一下,伸手环住他,踮起脚尖。
丁卓紧紧抱着她,让两人身体贴合得更紧。
两个人,明明谁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同样的煎熬和拷问。
吻越发用力,在纠缠中委屈地释放。
丁卓手掌贴着她身上薄薄的针织衫,在腰上辗转片刻,掀开下摆,手探进去。
他觉察到孟遥身体僵了一下,理智霎时回来,急忙抽、出手。
他退开,喘了口气,低头看着她。
她眼睛里漾着水泽,脸颊泛红,一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
“……别这么看着我,保不准我就坚持不住了。”
孟遥耳根发烫。
丁卓碰了碰她的脸,“乖,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
孟遥点点头。
丁卓给她找出套自己穿的家居服,往她怀里一塞,“去吧,我去隔壁宿舍看一看。”
孟遥洗完澡,丁卓也从外面回来了。
“找到借宿的地方了吗?”
丁卓抬头,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大一圈,她裤腿和袖子挽了好几截才露出手脚。
丁卓憋着笑,不带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以前宿舍十室九空,今天好像是想要成全他似的,全都有人,还有好几个是带着姑娘回来的,他这过去一通敲门,差点被骂得狗血淋头。
孟遥看着他,“没找到?”
丁卓站起身,“没事,我去外面宾馆开间房。”
“哎……”孟遥拉住他,低头看了看床,也不是不能凑合,“……要不,你就睡这儿吧。”
丁卓顿了一下,“……不嫌挤?”
“……我还挺瘦的,是吧?”
丁卓笑了一声。
浴室响起哗哗水声,孟遥渐而有点儿坐不住了。
她知道多半不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止不住思绪飘出去。
片刻,她意识到要是一会儿丁卓出来了,上床的那一瞬铁定尴尬,就自己先躺去床上,尽量靠着墙壁,给丁卓留出点儿空间。
她往身后摸了一下,估计够,就是睡着有点儿挤。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浴室门打开了,孟遥立时紧张起来。
没一会儿,丁卓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睡了?”
孟遥小声说:“没。”
“那睡吧。”丁卓起身,关上了大灯,把台灯拧暗。
一阵窸窣的声音,丁卓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混着沐浴露香味的热气扑鼻而来,孟遥忍不住屏住呼吸。
片刻,丁卓抬手将桌上台灯也关上了。
寂静的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许久,丁卓哑声问:“睡着了?”
孟遥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心脏噗通乱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没。”
片刻,她感觉丁卓凑近,嗅了一下她的发丝。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让她痒得起了鸡皮疙瘩。
呼吸一声一声交替,孟遥感觉自己已经心率过速。
又过了许久,丁卓又问:“睡着了?”
孟遥一个“没”字还没说完,下巴被人一按,紧接着灼热的吻就覆盖而下。
一点儿潮湿的香味,连绵不绝。
孟遥思绪一下就乱了,像手里攥着一把红豆,被人一撞,散落得遍地都是。
她不再多想,任由自己跟随他的节奏,
急促的呼吸中,她感觉到他膝盖分开了她的腿,把她抱得更紧。
他手从她身上家居服底下探入,轻扶她腰上细腻的肌肤,手指忍不住往上探了点儿,又踌躇着放下来。
还太早了,还不是时候。
理智与冲动纠葛,冲动总是一马当先。
丁卓手指在即将触到一道起伏的曲线时,总算清醒过来,很快退开,重重地喘了口气,收回手,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快睡吧。”
孟遥“嗯”了一声。
他下巴在她肩上轻轻蹭了一下,不带其他意味的亲昵。
许久,两人呼吸渐渐平静。
孟遥困意袭来,轻声对他说了句晚安。
丁卓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晚安。”
孟遥阖上眼,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想,离筋疲力尽,似乎还远。
而即便到不了岸,他们兴许可以造一条船。
海不渡人,人要自渡。
第34章 (34)针对
元宵节一过,年味彻底淡了,世界恢复到日复一日运行的轨道。
弼县休闲度假区的案子,正式提上日程,孟遥跟随小组的人一道去弼县考察。
弼县在全省GDP排名倒数第三,以往政府折腾过一段时间,遍地开花但是殊无成效。那儿山清水秀,自然资源不是问题,但交通条件落后,在地级市内下了动车,还要再坐一小时半的汽车。
赵月晕大巴车,一路上抱着塑料袋呕吐不断,恰好孟遥又坐在她旁边,被她影响得胃里也是一阵一阵翻腾。
车终于到了,孟遥赶紧下去呼吸新鲜空气。
远处天高云淡,青山巍巍,山下有个湖泊,远远望去,湖水波平如镜。
在酒店入住之后,一行人前去县内唯一的四星级酒店吃饭,设宴的是正雅集团。
到达包间,一个西装革履男人请大家就坐,“郑副总出去接电话了,请大家稍等。”
服务员端上餐前小点,没一会儿,房间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就是正雅集团的负责人郑岚。
孟遥忍不住打量一眼。
郑岚身材高瘦,穿了件真丝的上衣,齐颈短发,化淡妆,并不十分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大气。
郑岚脸上带了一点笑意,走过来同林正清握手,“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坐下之后,郑岚同林正清寒暄起来。
郑岚同林正清的硕士生导师黄皓有交情,话题自然也就围绕黄皓展开。
郑岚说:“年前在帝都同黄教授吃了顿饭,颇不容易。我从机场赶去饭店,堵上两小时车,饭吃了半小时,菜还没上齐,黄教授就得赶去机场,说香港那边还有个讲座。我就想,何必这么折腾,不如就约在机场的星巴克,咱俩还能多聊一会儿。”
林正清笑说:“黄老师确实比较忙,除了各地讲座,在旦城大学还要上课。”
郑岚笑说:“我刚才看了一眼,你这小组全都是青年才俊,如今的年轻人不简单。”
“都是黄老师指导得好。黄老师特意叮嘱我,说这回过来,考察固然是第一要务,但更重要的是要跟您多学习学习。”
全是些互相吹捧的话,孟遥没听进耳中,只觉得到目前为止,郑岚倒没显得有多“难搞”。
宴会进行到一半,小组的人各自拿上酒杯,过去向郑岚敬酒。
做这一行,工作环境就是如此,孟遥不是心高气傲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没有突出到无可踢打,只能审时度势,做好本分。
也就同样捏着酒杯,走到郑岚跟前,举杯客客气气笑说:“郑副总,谢谢您今天设宴款待。”
郑岚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若无地打量她一眼,放低了酒杯,孟遥赶紧将自己杯子放得更低,与她碰了碰杯。
郑岚笑说:“我听黄教授说,公司里员工多半都是旦城大学的高材生,尤其是林主任手下领导的这些人。旦城大学的老师我都熟悉,不知道你的导师是哪一位?”
孟遥不亢不卑,“我不是旦城大学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