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从小时候家里过年开始说起,家家户户都流行压岁钱,我们家也不例外,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围在火炉旁看着黑白电视守岁,爸爸会给我和妈妈压岁钱,小时候穷,最初的时候只有五块,爸爸给五块。妈妈给五块,加起来就有十块,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十块钱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睡觉之前妈妈会把过年之前买的新衣服放在我的枕头边,确保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能穿。
那笔巨款自然而然就会被我小心翼翼的放在新衣服的口袋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会去摸一摸。
与巨款一同放着的,是爸爸带我置办年货的时候给我的零花钱,一毛两毛五毛的,不会超过一块,一共就存了七毛钱,和两张五块的放在一块。
老家的习俗是早上起床吃完年夜饭天刚刚亮才算是吉利,所以在天快亮的时候就要起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巨款还在不在?
这一看可出了大事了,衣服口袋里就剩下两毛钱,巨款早已不翼而飞。
小孩子丢失巨款可不就得使劲哭么,妈妈听到了就会放下手中一切事物来抱我。听说巨款丢了,也不骂我,还装模作样的给我找,我们就翻遍了整张床,那时候的床下垫着的除了棉被,还有干稻草,找来找去只看到了被老鼠咬断的稻草,根本看不到巨款。
当时的老家没有粉刷白墙,都是红砖构筑的,红砖年久失修后就会有老鼠洞,大洞一般在墙角落里,小洞会在墙壁上。
妈妈当时抱着哭着惨兮兮的我去小洞那里看,从小洞里挖出了一毛,两毛,一共挖出了我失踪的五毛钱,那笔十块钱的巨款却依然下落不明。
妈妈就开始哄我,肯定是你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躲在被窝里吃糖果,老鼠也馋嘴,趁着你睡着后把你的糖果吃了,钱也吃了,剩下这些吃饱了所以就留着。
那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老鼠的本事,傻乎乎的信了很多年,也一直不敢再躺床上偷吃饼干,怕老鼠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牙齿也咬光。
等长大后再围炉而坐,说起小时候的那些糗事,爸爸才指着妈妈说,那只可恶的大老鼠其实就是你的妈妈,她怕你把钱弄丢了,才会偷偷的帮你存着。
听我讲完,韩野也笑的合不拢嘴:“原来妈妈这么坏,那现在呢。你是那只可恶的大老鼠吗?”
我不由的感慨:“现在的小孩子有主见着呢,妹儿的压岁钱从来不交给我的,都是主动给我爸爸存着,你还别小瞧那笔钱,就我们家的亲戚给的那笔压岁钱,存到现在都好几万了,再加上沈洋这边的,我家妹儿可是个小小富婆。”
本来已经被我带偏了的话题,又被韩野强势拉了回来:“黎宝,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装作听不懂:“韩叔,你说的顾虑是指什么?”
韩野掐着我的脸蛋:“比如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我的糗事,我害怕的,或者是张路跟你说的,比如习惯和磨合。”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他的耳。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离婚才半年多就再婚,怕时间隔得太短影响不好,再说了,你爸爸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好多的事情我们都需要一起去面对。”
我在暗示韩野,他却当没听见。
“可是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迟一点不如早一点,不然男朋友欠你一场婚姻,说出去多不好?”
听着这么熟悉的台词,我忍不住乐了:“你总是有很多道理等着我,但是结婚是大事,我答应你,只要你爸爸点头允许,我立刻嫁给你,一分钟都不多等,行吗?”
韩野摸着我的后脑勺:“你放心吧,他会同意的。”
和韩野相拥着临江看风景。对于张路的担忧倒也淡了许多,我果真如她所说有点重色轻友,但是没办法,谁叫我面前的男人这么好看呢。
入夜,临江边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徐佳怡和谭君已经找了间饭店吃饭,准备晚上去酒吧狂欢。
刚出门没走多远,我一摸身上才发现手机忘了带,韩野说要回去给我取,我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徐佳怡那边又催的急,就没在意。
吃完饭去私奔吧坐了很久,从张家界赶到凤凰,谈了业务之后又玩了一整晚,大家的手机都自动关机了,徐佳怡举着酒杯:
“那就让我们享受这一刻没有网络的宁静。谭君,我们去跳舞吧。”
谭君本来就腼腆,扭扭捏捏不肯去,徐佳怡凑过来对我说:“老大啊,借你的男人来跳跳舞呗。”
我看得出来韩野并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出手拦住徐佳怡:“抱歉,女人的男人和牙刷,恕不外借。”
徐佳怡撅着嘴:“咦,老大你那么小家子气,那你看我的,不用十分钟,我就能把对面桌的那个男人拿下,你信不信?”
我完全相信,来酒吧就是为了狂欢的,大家都很放纵,散场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看着狂野的徐佳怡。真的能让人感受到凝聚的力量,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随时随地都能够把人的热情给点燃。
谭君喝了口酒:“她都已经拿到六个男人的微信名片了。”
我怂恿他:“喜欢就去追,大不了被拒绝,但是不出手就没有结果,成败这种东西说不定的,也许你就是第七个哟。”
韩野跟谭君碰了个杯:“去吧,妹儿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但是不论我们怎么怂恿谭君,他始终没有出手,这一晚上徐佳怡喝了个烂醉,还是谭君把她给背回去的。
回到房间,我不太放心,好几次都说要去看看徐佳怡,但是韩野却暗示我:“难道你就真不给别人一点点献殷勤的机会?”
我昂头:“万一酒后...”
韩野眯眼:“酒后怎么?”
我想说的是乱xing。但是韩野那眼神坏坏的,我就知道下一刻准没好事。
果真,他把我扑倒在床,啄了好几口后还追问道:“黎宝,你快说呀,酒后怎么着?”
这个白天像教授晚上像禽兽的家伙,我叹口气推了推他:“快去洗澡,洗完澡我就告诉你酒后会怎样。”
韩野邪魅一笑:“你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我酒后会怎样吗?”
我咬着嘴唇魅惑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快去,再在我眼前晃悠三十秒,我就反悔。”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很累,从大年初一开始,我和韩野就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以前他每天抱着我睡都没动过坏心思,有过一次之后再抱着我睡,总有些暧昧的气息在蠢蠢欲动着,尽管我知道他憋着难受,但我身体不适,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
今天晚上喝了点酒,韩野再用话语一挑逗,我整颗心都开始酥了。
韩野拉着我起身,搂着我问:“要不一起?”
我捶了他一拳:“那你先去放水,我看一眼手机,随后就来。”
张路说,如果你敢当着他的面脱衣服,那就证明你有着闭嫁的决心,我今天晚上准备试试自己的勇气。
看着韩野去了洗手间,我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拿手机给张路发信息,告诉她我准备试一试。
等我拿起手机一看,三婶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徐叔也是,还有姚远的。童辛的,关河的,所有认识我的人几乎都等我打了电话,手机上显示电量不足,我拿了充电器到床头充电,准备给三婶他们回个电话过去。
微信上也有一堆的信息,随便点开了一条杨铎的,上面写的话让我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黑晕倒了下去。
☆、103.恶魔又回来了 钻石过200加更
在医院见到妹儿的那一刻,我都疯掉了。
如果是任何一种但凡可以解释为意外的状况,我都能接受,唯独这一种方式让我感觉到了来自于生命的危机,她们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证明那群人已经泯灭了天良。
徐佳怡捧着妹儿的左手,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喃喃着:“恶魔回来了,恶魔又回来了。”
整个病房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看见杨铎将徐佳怡抱了出去,徐佳怡的癫狂让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但她像是看见了比妹儿左手手腕上的伤口更为恐怖的东西,整个情绪都失控了。
医生说妹儿是割腕自杀。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选择割腕自杀,她那么小,年幼无知,就算不懂割腕意味着什么,至少她知道疼。
然而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妹儿的卧室里,整个小区的监控显示,没有任何可疑人进入过小区。
韩野只在碧桂园的房子周围安装了监控,我们在市区的房子并没有做好这个的防范,偏巧意外就在我们离开星城的时候发生,三婶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哄着妹儿睡觉之后就去整理家务,其中间隔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发出来,等她睡前想去看看妹儿有没有踢被子时,才发现孩子躺在床上,鲜血染红了床单和被褥,左手手腕被割开,人已经昏厥。
“黎黎,小野,我对不起你们。”
三婶老泪纵横,徐叔也在一旁不断忏悔,韩野一直在安慰着他们两人。
查房的护士一再要求我们先离开,病人需要安静休养,临走时那护士转过身来对我说:“曾黎,你现在应该去看看姚医生,你女儿是A型血,当时情况危急血库供血不足,要不是姚医生挺身而出鲜血的话,你女儿早就没命了。”
那一刻我根本无暇顾及别的,韩野拍拍我的肩膀:“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姚医生。”
有三婶在妹儿身边守着,我也起了身:“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去看看佳怡,她好像比我还激动。”
韩野的脸色有些微妙,似乎不愿意被问起徐佳怡的事情。
我去了姚远的办公室,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我轻声说:“姚医生,是我,我是曾黎。”
又过了一小会儿,姚远才虚弱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韩野在门口皱皱眉,推了推我:“你进去吧,我想他现在应该不需要太多人来看他,我先回病房守着妹儿。”
直觉告诉我韩野并不是想回病房,但我也没有深究。
推开门进去,姚远脸色苍白的靠在办公椅上。见我来了,吃力的坐起身来:“你终于回来了,妹儿怎么样?”
我坐在姚远面前,有些忐忑:“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只是...”
姚远起身给我倒了杯水,坐回我面前打断我的话:“只是你想问我,一个O型血和一个O型血之间能不能生出一个A型血的闺女来,对不对?”
什么都瞒不住他,可见他今晚在办公室等着我,应该就是专程等着解答我的问题。
我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急切的问:“姚医生,我曾经是你的病人,你应该知道,我是O型血,沈洋前段时间住院,病历上也写了血型,他也是O型血,我家妹儿怎么可能会是A型血呢?”
姚远伸手来摸我的手,他的手很凉,摸着我的手背,我感觉骨头都被凉疼了。
“在得知妹儿的事情后,我第一时间问过医生,他确认妹儿是A型血,所以我建议你给孩子做亲子鉴定。”
我瘫坐在椅子上,如果妹儿不是沈洋的孩子,那妹儿会是谁的孩子呢?
“姚医生,我希望...”
我话说一半,姚远就笑着打断我:“我知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会提交亲子鉴定的相关材料,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耐心等待结果就行了,但是妹儿出事,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从沈洋出车祸到妹儿割腕,这些事情绝非巧合。”
还有除夕夜晚上的烟花爆炸,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妹儿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徐佳怡从那一晚上失控之后就再没出现。杨铎也跟着消失了。
关于徐佳怡的事情,韩野依然保持沉默,我也没问,将妹儿托付给三婶后,我亲自开车回了老家,本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和王燕好好聊一聊的,但是婶婶告诉我,王燕出院后觉得后背的伤口太吓人,就去了韩国,也不让小兵哥陪同。
王燕逃了,我心里一直在期待王燕是真的爱上了小兵哥,然后想踏踏实实的找个人过日子。
所以那一晚我才没有揭穿她,一是报恩,二是觉得她活得不容易,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是很不幸的,被张路言中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交代了小兵哥一旦有王燕的消息,就立刻告诉我,小兵哥给了我王燕的微信和电话号码,说是他们每天都会在睡前说晚安。
也就意味着王燕每天将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开机。
回到星城,张路也回来了,自然是闹了一顿。
妹儿出院后,韩野寸步不离的守在妹儿身边,姚远约了我和张路在小饭馆见面,张路并不知道血型的事情,等姚远将亲子鉴定的检验结果摆在我面前时,尽管我告诉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迎接这个结果,但我依然控制不住那一刻的颤抖。
我为了妹儿嫁给了沈洋,五年平淡如水的婚姻换来了非亲生的结果。
老天似乎跟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转折和坎坷。
张路比我沉静多了:“这个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从你离婚的那一刻,沈洋坚决要跟妹儿划清界限,还有刘岚,她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老人,就算希望沈家有个孙子,妹儿作为沈家的长孙女,她也应该是喜爱至极才对。”
我的脑袋里嗡嗡的,我紧抓住张路的手:“你的意思是,沈洋和他妈妈早就知道妹儿不是沈洋的亲骨肉,所以才会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来摆脱妹儿?”
张路摁了我的脑瓜:“你这个善良的女人还是赶紧醒悟吧,这个世道你不害人就是善良,但是害你的人,你要是轻易放过,那就是傻,而善良的处理方式就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