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条件,我当然愿意了,多棒啊。”
他笑笑,“好吧,你想去就去好了,需要我陪着你么?”
“不用啦,买东西这种事情你们男人没什么兴趣的,别勉强自己了,好好在家里待着吧,等我回来。”
“我是陪着你。”
“不用。”
他想了想,望向她洁白的面容,“那么……到时候回来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好。”
第二天,秦然开着韩遇的慕尚车单独去接韩妈妈,其实韩妈妈是有车子跟司机的,不过她今天格外接受了秦然的邀请,同意她过来接她。
车一抵达,秦然就看见韩妈妈跟家政两人站在小区外面,她身着一套低调的运动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然今天也穿得比较简单,什么场合对应什么衣服,今天要外出,韩遇给她挑了件舒适的橘色T恤,一条浅蓝牛仔裤,一双白色套头鞋外加一件深灰色短大衣,看起来十分粉嫩可爱。
她一开始还嫌这衣服太随意,不过看了韩妈妈的装扮,她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韩妈妈穿的是运动装,她穿得是休闲服,大致上是对称的。
韩妈妈的视线也在秦然身上停留了良久,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慕商车上面,没说什么,给了秦然一个地址,笑着端坐在后座上,气质端庄,“我们去这里选食材吧。”
秦然定睛一看,那地址是在关外的,她不知道是哪里,便打开车上的导航,按着路线,缓慢而平稳地开车。
家政跟韩妈妈两人坐在后面。
韩妈妈笑着说:“秦小姐开车真不错,完全没有颠簸的感觉,很平稳。”
秦然微笑,“还好。”
其实功劳还不是这辆豪车的?不过她不敢说,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使自己难堪。
秦然以为韩妈妈口中的我们就是她跟家政两个人,也以为她要去挑高级的食材,其实不然,现在距离除夕夜还有两天,韩妈妈不可能这么快就挑选高级的食材,否则到时候食物就不新鲜了,她今日出来挑食材,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到了目的地,秦然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蔬果园,难道这就是韩遇口中说的,他们专门请人培育的蔬果园么?
几个富太太聚集在门口等待韩妈妈,气氛热闹。
她们都是韩妈妈的朋友,今天受韩妈妈的邀请,一同过来蔬果园挑食物的。
秦然率先下车,而后,她走到后座旁帮韩妈妈打开车门,韩妈妈笑了笑,从车内钻出来,华贵逼人。
几个富太太远远见了韩妈妈,便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殷雪儿的母亲和韩亚洲的母亲,她们皆穿着名贵的运动服,眼角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生活非常美妙滋润的富太太们。
殷雪儿也站在人群中,眸子像氤氲着两团水汽,端的是美若天仙,一股无法形容的超然美感。
秦然见了这群人,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没事人一般,主动挽过韩妈妈的手臂,与她一同迎了上去。
蔬果园内。
培植工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小篮子,一把小小的剪刀,一把小小的镰刀,让她们自己挑上些什么,就取下带回来。
韩妈妈笑盈盈的对秦然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韩遇告诉过我。”
韩妈妈点头,“现在的污染太严重了,城市里的食物也都是人工养殖的,没什么食物的原味,而这里,是我们这群人合资买下的地,专门请了务农来培植有机蔬果,让我们这群人的家人都能吃上健康的食物和水果。”
秦然跟着点头,“嗯,我懂。”
她以前以为韩遇口中的培植地就是小小的一块,今日一看,才知道这片蔬果园一望无垠,简直跟企业家所办置的人工养殖场没有区别,其中包括了蔬菜,水果,肉食,鱼虾类。
这点秦然还是懂的,大城市生活节奏快,很多食物都是靠人工养殖所得,因此什么食物都没了原本的鲜味,就说说蔬菜,人工养殖的大棚蔬菜从播下种子到收割只需要十几天,常年在温室里,没有阳光的照射,可想而知,那些看起来青青翠翠的蔬菜其实营养只有多少。还有猪鸭鸡牛什么的,全是人工养殖的,因此味道差了一大截。
城市人,一旦财富达到一定的水准,对生活有了要求,有很多人就喜欢租地请人种植营养健康的食物,每天想吃什么,就打电话给务农,务农就会把新鲜的食物送到他们家里,保证每天都在进食最新鲜最营养的食物。
韩家比较聪明,他们一家子也吃不了整个蔬果园的东西,于是和几位有钱的太太一起合资,让这个蔬果园同时供应几家人的需求,让营运更加完美。
韩妈妈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家政,对旁边的雪儿妈妈说:“我们先去果园吧,我想挑点水果给小遇送过去。”
“好。”雪儿妈妈姓李,但她冠上了殷家的姓,于是尊称为殷太太,她看了秦然一眼,见韩妈妈没介绍秦然,也不想多事,便携了韩妈妈的手,一同去了果园。
韩母没对这几位富太太介绍她。
秦然心里有点气馁,但她没表现出不高兴,拿着小篮子跟在几位太太后面,动作不紧不慢的。
一群人入了草莓园,有说有笑的。
殷雪儿跟秦然并肩走着,她在听韩母跟自己妈妈聊天,并没有理会秦然。
阳光明媚。
殷太太用小剪刀剪下一颗新鲜的草莓,姿态优雅,“你刚回国,还适应么?”
“还行,除了食物上需要适应一下,其实都还好。”韩妈妈微笑,也随手剪下几颗娇红欲滴的草莓,气度得体。
其他几位太太离得稍微远一些,围着韩亚洲的母亲谈笑风生。
没人跟自己说话,秦然就细心地挑了些草莓剪下,她想着晚点可以带回去跟韩遇一起吃,心里头有些高兴。
殷雪儿服侍着韩母和自己的母亲。
殷太太扭过头来,从阳光下打量着认真剪草莓的秦然,那女孩儿长得挺乖巧的,品味也不错。她小声问韩母:“那位小姐是?”
韩母往秦然的方向看去一眼,仍旧笑吟吟,“那是我们小遇的朋友。”
“小遇的朋友?”这话可有讲究了,殷太太目光一拧,压住心头不舒服的翻腾,“是哪一类的朋友?”
韩家跟殷家早谈好了要让彼此的孩子相处一下,若是适合,会有进一步的打算,比如结婚。可眼下韩太太却带着另一个年轻的女孩过来见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殷太太的不满,韩母脸上一丝怒容都没有,相反,她脸上总有那种国母般的威严和清蔼,声音温柔,“普通的朋友。”
这什么意思?
殷太太心里暗暗思考,看向女儿,小声在她耳边问:“雪儿,这事你知道吗?”
殷雪儿乖巧点头,“我知道啊,昨天我还跟她和伯母一起去了瓷器馆呢。”
“那你怎么没告诉妈妈?”
她微微垂下睫毛,欲语还休,楚楚可怜,“算了妈妈,韩遇他不喜欢我的,我不想勉强了,至于韩伯母,我一直都很崇拜她,能跟在她身边学点事情,我心里也愿意。”
“这是什么话?这门亲事可是双方都说好的啦,就算不处了,也要告诉我们一声吧。”
殷雪儿摇摇头,而后,眸光盈动地看向韩母,那美丽的妇人微微弯着腰,正剪下一颗诱人的草莓,她细声道:“妈妈,我觉得,伯母并不喜欢她。”
“不喜欢谁?”
殷雪儿的目光落在秦然的背影上,“不喜欢秦然,她跟韩遇借了一千万,身体不好,有遗传疾病史,而且她不自爱,她现在正跟韩遇在同居,我想伯母这种注重礼仪和涵养的人,是不会喜欢她的。”
不过这都仅限于她本人的猜测,韩妈妈这个人,精明得极内敛,通常人是不会猜到她的心思的。
“这样的女人么?”听了殷雪儿的话,殷太太若有所思,重新扭头看了秦然一眼,韩遇这个孩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优秀完美得无可挑剔,可他为什么会喜欢秦然这个这么不堪的女人?难道——
是男人的天**玩?
秦然动作轻柔地剪下一颗草莓,韩妈妈已经来到她身后,温婉而笑,“陪我来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秦然一顿,回过头去,眼神里都是真诚,“不会啊,我觉得挺有趣的。”
“以前从来没有来过?”
“嗯。”
她想起来,韩妈妈便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扶了她一把,两人走在一块,韩妈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今年也不知道韩遇的姐姐回不回来。”
“她也住在美国吗?”
“嗯,她结婚后就移民美国了,那时候小遇在美国上学,所以我们就全家移民了过去。”
秦然没说话。
韩母的笑容变得更深,却达不进眼底,看着秦然,眼珠像被蒙了一层薄纱,“我记得,秦小姐家里有个哥哥的吧?跟我女儿韩香是同学。”
韩母说的人是她大哥。
秦然点头,“嗯,是的,我大哥秦亦。”
“你大哥现在结婚了没有?”
“结了。”
韩母意味深长笑笑,“那就好。”
秦然听不明白了,侧过头问:“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哥哥追求过我女儿的。”
秦然背脊一僵。
韩母的视线仍停留在她脸上,远山眉秀致,“大学的时候了。不过后来听我女儿说起过你大哥,他赌博是不是?听说好多年前输了七百万?”
秦然将手中的剪刀放进篮子里,四肢有点冷,“大哥那次是被人骗了的。”
“说来听听。”
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好开口,因为大哥是被一个网络女骗子骗的,这事如果拿出来说,会显得大哥很蠢笨,可是韩母都问了,她也不能不说,于是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不管韩母是哪种态度,她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了。
听完那段往事,韩母安静着,思忖了好一会,才抬起眼眸,瞳孔里没有一点思绪。这一刻,秦然忽然觉得,韩遇的性格或许是遗传他母亲的,总是那么的谦逊儒雅,可又很有距离感,不是那种想猜就能猜中的心思。
韩母说:“真是可怜。”
秦然没说话。
韩母又笑着说:“不过这也是命,自然循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女儿现在也过得不错,还生了一对双胞胎,特别的可爱。”
秦然抬头望向韩母,目光静静的,“韩香姐姐,嫁的是外国人么?”
“不是,她嫁的是我朋友的儿子,是结婚后才移民的。起初,她也跟小遇一样,想要把握自己的幸福,不过后来那个男的在订婚之前跑了,丢下了她一个人,她很难过,最终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男孩,结婚之后,她对我说,虽然那时候没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可是现在想想,不嫁给他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结婚后,她才知道原来婚姻不止是只有爱情的,还有未来和习惯,如若两个人从小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就算彼此相爱,婚后也会被那些习惯跟社交磨得千疮百孔,彼此适合的人才可以结婚,而相爱的两个人,只是适合谈恋爱,秦小姐,你说是不是?”
秦然脸色一白。
韩妈妈又轻轻笑了,“我女儿跟我女婿啊,现在过得很幸福,因为婚姻并不需要一开始就有爱情,只要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观点完全在一个地方,久而久之,就会发现,他们相处起来特别的自在融洽,不需要迁就另一个人的消费观,也不需要压抑另一个人的奢华,一切的一切,都是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自在。”
一直到离开草莓园,秦然的神情都是木然的,他们去了葡萄园,又去了蔬菜园,中途,殷太太说走得累了,她们便停留在附近的露天伞下面坐坐,微风徐徐,一群富太太悠闲地围坐在一起,家政洗好一些刚摘下的水果,放在几位太太跟前。
秦然坐在韩妈妈身后稍微的位置上,眼珠动也不动。
几位太太在聊儿女的事情,都是一些什么出国趣事,要不就是一些生意上的内容,对于秦然来说,这些话就像听天书,在场的每个太太,手上和脖子上都戴着夺人眼球的珠宝,虽然穿着运动服,但从气质和打扮上就看得出家世显赫。
每个人身上都戴着细致的珠宝,远远看着没有那么明显,可价格都是几百万元一件的,等于是揣着几百万放在身上移动,这种情况下,秦然可以缄默不言的坐着,可是如果下次韩妈妈邀请她妈妈过来呢?如果秦妈妈来到这种的场合里,她要怎么应付这些局面呢?是不是要像个下人一样杵在一边?秦然心里忽然想冷笑,是啊,她可以容许自己的尊严被伤害,可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家人的尊严被伤害的。
几位太太聊了会中文,就开始用英文交流了,她们谈了音乐剧,谈了名酒文化,又开始讲深奥的艺术了,接着就开始议论珠宝和衣服。
这就是富太太们的日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