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开车吗?”她下意识地问。
他看她一眼,“不信我?”
“不是。”经过花坛时,她随意抓了一把枝蔓上的雪,捏在手里,冰冷的触感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突然调皮心起,灵感忽至,她将手中的雪往他脖子里一扔,笑着跑开了,大声说,“让你清醒一下!”
跑了一段,又觉不安,这雪终究太冷,不知道扔进他脖子是不是玩笑过分了?会不会冻到他?从前他对她这些小恶作剧都是淡淡的表情,表明他并不热衷这样的玩笑,她今天却是忘了,又造次了。
回头,他果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那团雪已经被他扔掉。
她顿觉自己当真又失了分寸,有些局促起来。
“走吧,上车。”他走近后,也没说别的什么,领着她继续往停车场走。
“不好意思啊……”她跟在他旁边轻声表示歉意,“凉不凉?”
“唔!”他就这么承认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秒变回以前那个流筝,唯恐他不开心,唯恐他冷了饿了。
“是吗?”他走路步子大,几步之下就和她拉开了距离,走在了前面,头也不回地反问。
她努努嘴,也对,把雪往人脖子里扔,谁能不是故意的?
如此一想,也就算了,“好吧,我是故意的。”言语间倒有了你拿我怎么办的赖皮劲儿。
“既然是故意的……”他拖长了声音,而后忽然转过身来,一团雪进了她的脖子。
“啊——”她被冰得轻声尖叫,从脖子里掏出雪团来回敬给他,随手又从身边抓了几把往他身上扔。
可是,他跑得太快了,竟然一把也没扔中。
他上了车,直接把车开到了她面前,“还不快上车?”
恰逢廖杰开车来给看廖老,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笑道,“哟,宁哥和姐还玩打雪仗啊!好情趣!”
她摸着脖子里的水,冰天雪地里,脸色发烫。
强撑着厚脸皮,笑着对廖杰点头,“来看廖老?”
“是!不耽误你和宁哥了,再见!”廖杰笑嘻嘻地走了。
阮流筝脸色更不自然,瞪了车里的人一眼,终于还是上了车。
上车后,无端地,觉得他眼里有耐人捉摸的意味,她有些无法面对这样的眼神,偏过头去不看他,却听得他悠然的声音极讨厌地响起,还怪腔怪调地学廖杰,“哟,还玩打雪仗啊!好情趣!”
她一时有些羞恼,急着辩解,“谁和你打雪仗了?我说了只是想让你清醒下!不知道是谁三十好几了还要还击!一个大男人还要还击!是不是男人啊你!”
他扬眉,欲语还休的样子。
她猛然想起从前那些男生开玩笑,说起是不是男人这种梗的时候,总带了些颜色,想着他也是医学生,必然对这种荤笑话十分熟稔,可他看起来又是十分正经的样子,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呢?
她默了会儿,悄悄窥他的反应,发现他在一本正经开车,果然没有她想的那种反应,心里宽了下来,舒了口气。
果然,诸如那种“是不是男人你试试就知道了”这种带色的话,不是一名正经的教授该懂的,教授,就该像他这样一脸正气的样子。
她正在发自内心地对他大加赞扬,就听他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了,“流筝,汉语言博大精深,有些话原本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可是说的人多了,慢慢就延伸出其它意思来了,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还是注意些好。”
“……”呵!“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你想多了吧?”
“我想的就是你想的。”他仍然很正经的表情。
“我才不像你那么龌龊,想那些!”
“……”他扬眉,不说话了。
“……”好吧,她上当了。嗯,他是教授,的确,教授!
“我想睡一下,别吵我!”她闭上眼,不理总行了吧?
在连续上班两天一晚后,入睡是很容易的事,何况是在暖意融融的车里,她说睡就睡,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沉了,阮流筝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裴素芬心痛不已,“筝儿,饿不饿?快,赶紧来多吃点!累得昨晚晚饭都没法起来吃了!”
她脑中清晰的记忆,是她在他车上睡着的……
“妈,我怎么回来的啊?”她隐约觉得不妥。
“还说呢!”裴素芬道,“至谦送你回来的啊!阮朗陪着你爸出去了,就我一人在家,还劳烦人家至谦把你……”
阮流筝心里烦乱了一瞬,不知道这样一来,妈妈又会误会什么了。
“妈,我知道了,我上班去了。”她赶紧把妈妈的话打算,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裴素芬却不甘心,“我说筝儿啊,至谦和你到底……”
“妈,没有的事……”她拿起包就想夺门而出。
一开门,发现他居然就在门外,而身后,裴素芬还追着她喊,“筝儿,你既然不想再跟至谦在一起,就要保持和他的距离啊!不然真让别人误会,那个葛老师说得也不是没道……”
“理”字还没有说出口,裴素芬赶到了门口,看见了门外的宁至谦。
“妈,流筝车坏了,我来顺路接下她。”他站在风口,门外的冷空气肆虐一般卷进来。
裴素芬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见了,有些尴尬,不过,尴尬之后,却狠狠心,“至谦,不好意思,我刚刚说的话反正你也听见了,我也知道你对我们好,可是……可是……真的不适合再叫我们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