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流筝”,温和而清晰,传至她耳侧,隔着黑夜,却仿佛就在她耳边低吟。
“是,是我……”她心中难受,也很是愧疚,“对不起,宁想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刚打完针,睡着了。”
“对不起,我应该负责的,我当时……”她不知道怎么说,如果饭饭咬的是别家的小孩,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全程负责这样的态度是必须有的,可是,大约因为是他的孩子,因为他,所以她站在那儿就跟傻了一样……
“没关系,不用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
“帮我跟宁想说对不起,我明天下班去看他。”她低声道,想跟宁想说说话的,既然已经睡了,也就罢了。
“不用了,这几天都有手术,你先休息好。”
她踌躇着,最后觉得,打疫苗的钱该她出这样的话是不必说的,说了反而很奇怪,只是,还是下定决心,明天不管多晚,都去看看宁想。
放下手机时,想着该买些宁想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宁想喜欢什么。宁想不是她的孩子,甚至她跟宁想见面的次数都不多,她没有母亲那种对孩子天生的牵挂,但是,这孩子却奇怪地很黏她,想到宁想每次见到她时的满足和小心翼翼,心里酸酸的疼惜。
第二天一大早赶到科室,他却比她来得更早,正在和丁意媛说话。
今天他两台手术,上午那台丁意媛做,下午的是她,看样子,是在说手术的事。
她走近,听见他在说,“这是个二级手术,你虽然没做过,但是绝对没问题的,加油。”
“嗯,谢谢宁老师。”丁意媛眼里满是信心,抬眼看到阮流筝。
他顺着丁意媛的视线看过来,也看到了她,示意她过去,“上午的手术你是一助,下午是你自己主刀,两台一起,会比较累。”
“哦,我没问题。”她忙道,连着两台主刀都没问题!
“嗯,都忙去吧,等会要查房了。”他道。
阮流筝站在他面前没有动,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已转过了身,看着墙上的影像片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对不起,昨晚宁想一定吓坏了。”
他转过身来,却是温温和和弯了弯唇角,“没事,今早已经活蹦乱跳了。一件小意外而已,别放在心上,准备工作吧。”
她点点头。
忙碌的一天,丁意媛的手术做到两点多,她那台做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忙碌起来自然是把什么都忘了,忙完才记起还没时间给宁想买东西的。
匆匆对宁至谦说了一句,“在医院门口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去看宁想。”
说完就走,他原本要跟她说句什么的,也没来得及。
阮流筝将车开到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两篮水果,准备放进车里再去超市买点别的,却见薛纬霖走到了她面前。
“流筝!”薛纬霖要帮她提水果。
“你怎么来了?”她绕过了他的手,自己打开车门。
“我特意来等你的,给你发了信息,你没看到吗?我等你一起去看看昨天那个孩子。”他说。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管她跟薛纬霖是什么关系,她都没办法和一个男人一起去宁家见前公公婆婆。
“可是,毕竟是我的狗咬了人,该负的责任我要负的……”
而此时,阮流筝已经看见宁至谦的车也停下了。
宁至谦在车里看见她,也看见她正盯着自己的车,于是停下来,下车。
“宁老师……”她叫了一声。
薛纬霖回头见是他,笑道,“哎,你好,真巧,我刚刚跟流筝说,一起去看看你孩子,昨晚的事,很抱歉,该我们负责的,我们一定负责。”
宁至谦看了眼阮流筝,淡然温和的眼神,“真不必了,谢谢你们,宁想今天不在家,去大伯家了,刚要跟你说,你跑得太快了。”
“那……”阮流筝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果篮,还是交给他,“那我改天再去吧,这个你先拿给宁想吃。”
宁至谦低头一看,从她手里接过来,“好,谢谢。”
阮流筝于是看着他提着水果篮回到了车上,然后,车在拥挤的车道里缓缓开出。
侧目看了一眼薛纬霖,有些生气,“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什么?”薛纬霖反问,眼神透着不可捉摸的意味。
“你故意说和我一起去看宁想!你明知道他是我……”前夫两个字彼此心照不宣,她没说出口。
薛纬霖倒也坦荡,“是,我是故意的。”
“薛先生!我说过,我们……”
“我们不可能,你说过。”他把她的话接了过来。
“所以,你这样玩这些心眼很幼稚知道吗?”她觉得可笑,难道薛纬霖以为这么说以后就能在她前夫面前证明什么吗?再者,有必要在她前夫面前证明什么吗?
“流筝……”薛纬霖拉住她的手臂,“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阮流筝摇摇头,挣脱出来,“薛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如果说之前我们还能是朋友,但现在我觉得有压力了,我年纪不轻了,不想再给自己压力,只想轻轻松松随心所欲地生活。”
她上了车,将薛纬霖抛在了原地。
看着她的车离去,薛纬霖呼出一口气,如果太近的追求让你有压力,那就稍远一点关怀吧。他觉得自己也是入了魔了,越是被拒绝,反而越割舍不下了。
接下来连续几天都忙到了极点,每天做手术做到快半夜,再加上晚班,她天天和宁至谦在一起,可似乎连说句闲话的时间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一天,终于可以正常时间下班了,她追着宁至谦的脚步迈进电梯,“等等等等,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