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申楠说:“你这有我能穿的?”
余晔抿嘴笑,“有一件浴袍,将就一下。”
浴袍买的超大号,余晔平时很少穿因此一直挂在衣柜里。
衣柜很大,放的东西倒是不多,一排衣裳松松垮垮的挂着,浴袍在最边上,曲申楠伸手要去拿,转而看到一件宽大的灰色卫衣,前胸一排英文字,再没别的花样。
对比浴袍的碍手碍脚,卫衣穿着要利索很多。
现在的年轻人很多穿衣服比较中性,男女界线比较模糊,曲申楠也没多想,直接把卫衣给拿了下来。
放自己身上做了个比较,大小能穿,便直接套上了。
余晔站在桌子旁撮饼干屑吃,她的浴袍虽然主色调是大片的白,但边上还是带着点粉的,心里暗想曲申楠穿上那玩意的模样,怎么想怎么开心,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等听到出来的动静,她迫不及待的抬头望过去,然而目光在触及到他身上的衣服时,情绪急转直下,原本的愉悦情绪瞬时消失不见。
她冷冷的看着那个从卧室出来的男人,“谁准你穿这件衣服?”
声音不响,里面的冷漠却倾巢而出弥漫至整个室内。
曲申楠的脚步蓦地停了,愣愣的看着余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余晔单手撑着桌子,目光凉的让人心惊,她低低的重复了一句,“谁让你碰这件衣服的?”
气氛落入谷底。
曲申楠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沉默的看着余晔,对于她突来的态度转变很有些措手不及。
他思考了一下,隐忍的说:“这件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看着能穿就拿过来了。”
余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视线凝在那件灰色衣服上,“你不需要知道这衣服有什么特别,你只要知道不问自取非君子所谓。”
曲申楠一僵,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猛地扭身走回卧室,万分难堪的脱了衣服,最后还是气不过,揉成一团用力砸到床上。
曲申楠很少有这么愤怒羞恼的时候,哪怕面对情绪激烈的病患家属也不曾如此动怒过,余晔今天的态度将他的自尊和傲骨瞬间踩的粉碎,这样毫不留情的余晔让他感到异常陌生。
这还是那个天天对着他嬉皮笑脸动不动就讨好自己的余晔吗?如果不是,这又是属于谁的余晔。
而这件衣服又是谁的。
曲申楠脑子乱糟糟的,他快速套上自己才换下不久的脏衣服,开门走出去。
余晔还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目光依旧平静中带着点冷意。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曲申楠直接走出去公寓,余晔也没拦着。
室内寂静下来,过去很久,她才动了步子,走去卧室。
她站在床边,弯腰将那件扭成一团的衣服给摊平,细细的在上面抚过。
这是陈政宏唯一留下的东西,还是某次雨天被她穿过来的,之后再没还回去。
很多年了,这件衣服仍旧柔软,余晔几乎还能感觉到穿上它的触感,然而这四年间她却一次都没碰过它。
盖在上方的手缓慢的握拢,死死的拽着面料。
余晔的精力转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脸上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靠着床沿跪坐到了地上。
衣服也连带着给拽了下来。
这个人已经走了那么久,只有她还拖着那一截回忆嚼了又嚼,明明寡淡到品不出味来,却还舍不得咽下。
“陈政宏!”她轻缓又绝望的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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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搞了半天就弄出来这么些玩意?”刘莎拨弄了几下桌上放的乱七八糟的器具,“你的烘焙蛋糕呢?”
余晔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心不在焉的说:“没做了, 你咬几块饼干打发吧。”
“你好意思的?”话是这么说, 刘莎还是捡了饼干往嘴里塞。
没办法, 已经饿了一下午了,之前余晔还信誓旦旦的说今天给她大甜头, 她多少期待了下, 饿着肚子就匆匆赶过来了。
结果……刘莎又捞了一块啃着, 好嘛,反正饼干也是甜的。
连着吃了好几块,又喝了半杯水解渴后, 刘莎后知后觉想起来,“对了,曲医生呢, 不是说他也在吗?”
“走了。”
“怎么先走了?他有事啊。”
余晔搓弄着手指, 没吭声。
刘莎端着杯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歪头瞧着余晔不甚好看的脸色。“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是什么情况?你两吵架了?不能吧!”
刘莎不怎么相信的看着她, 毕竟曲申楠一个拨一下都不一定会动弹的人, 实在是不像能吵起架来的。
余晔垂着眼, 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滑动, 面色难辨。
刘莎撞了撞她,“哎,问你话呢!”
余晔说:“也不算吵架吧, 就是有些争执。”
“什么争执?”
余晔吐了口气,并不想多说,斜眼看她,转了话题,“你吃饱了?”
刘莎咬着饼干,“啊,半饱呢,我要说全饱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她掂了掂手上的饼干,“就拿这些个玩意招待我实在说不过去呢!”
余晔也不多跟她废话,站起身,“去外面吃吧!也挺久没出门的了。”
刘莎自然没有异议,反正又不是她请客,乐颠颠的跟在余晔屁股后面。
去了附近的料理店,已经过饭点,客人没有想象中的多。
余晔落座后抽了张纸巾往桌上擦。
刘莎看了会,感慨道:“跟医生交往还是有些好处的,你看,你爱干净多了。”
往常工作忙死忙活,吃个饭跟打仗一样,累的只要不是垃圾堆就能闭眼睡过来,哪来的鬼时间擦桌子,何况也没这个习惯。
余晔动作顿住了,刘莎不说还真没发现,好像有接触以来,真不单单只有曲申楠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也同样如此。
各自接受对方的习惯,使相处起来更切合融洽。
余晔将纸巾揉成团,往边上一扔。
她想了想,说:“带烟了吗?”
“没,早抽完了,你知道我没什么烟瘾。”刘莎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那互相敲击,双眼滴溜溜盯着余晔转,“曲医生允许你抽烟?”
自然是不让的,余晔不会在他面前抽,背地里如何就很难讲了。
刘莎也猜到了,由衷道:“有曲医生在,看样子你戒烟也指日可待了。”
余晔要笑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天真!”
“这话说的,让你戒烟还不好?”
余晔挑眉:“你觉得我会戒?”
跟陈政宏有关的,余晔一样都不会舍弃。
这一点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但是何必呢?
刘莎将两只筷子往桌上一扔,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这就是你们吵架的理由。”
余晔没否认。
刘莎有些想不明白的说:“余晔,你到底把曲申楠当什么?”
当什么呢?
一个替代品,还是一个稍稍能抓住过往尾巴的源头?
不管任何一个都不会是纯粹的曲申楠,从任何角度看这个男人都挺冤的。
刘莎最后说:“非正途的得到,最后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失去。余晔,你以后别后悔。”
余晔笑了下,不置可否。
之后余晔没再见曲申楠,倒不是说她情绪还没平复,而是理智回归后对这个人也感到挺抱歉。
余晔脸皮厚归厚,但还没厚到无端朝人发一通脾气后,转头又能嘻嘻哈哈贴上去。
多多少少还是要稍微缓冲一下的。
这一缓冲,直接缓冲了三天。
三天后的傍晚,保姆整理完离开公寓,余晔后脚也走了出去。
手受伤后她就没开过车,这天也一样,打车去的医院。
路上司机师傅还跟她唠嗑,“这是去医院看胳膊肘啊?咋摔的呀?”
“吧唧一下摔得。”余晔说:“不看胳膊肘,看男朋友。”
“噢!”师傅笑呵呵的,“男朋友比胳膊肘好看。”
余晔想这大哥玩笑开的真妙。
到达医院还没到下班时间,余晔走进熙熙攘攘的医院大厅,转而去了曲申楠的办公室。
里面照常有几个病人在候诊,这次她没再外面等,直接进去在人群最外围靠墙站着。
曲申楠不停的询问书写,时不时解答患者疑问,没有丝毫停顿。
余晔一直知道医生这个职业辛苦,但往常并没有多么直观的感受,今天看着曲申楠忙不停,说不好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对这个男人有亏欠心理,又或者医者是身边亲近之人,她居然有了些心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