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头,我凑过去正准备抄,他一脸为难:“这样,好像不诚实。”
“诚实能当饭吃啊?”
我反驳得坦坦荡荡,毫不知羞耻。
他妥协,端端正正地接着写,我歪歪扭扭抄的不亦乐乎。
春节前,小表弟来我家玩狗,硬要帮狗洗澡,怎么劝都不听,湿了整条裤子。
他妈妈罚他写检讨,我负责监督。
小表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你帮我写好不好?”
“不好!你妈妈会知道的!”
“你写一遍,我再抄一遍就好了嘛!”
“也,也不行。你要诚实,诚实是人类最重要的美德。”
我话音刚落,坐在吊篮里看书的叶琪琛猛地笑出声。
我扭头看他,吊篮就在窗边,难得的大晴天,他的头发上笼着一层光圈。
他看着我笑:“教得不错。”
我:“......”
所以其实是我失策了,我为什么要和他换位置呢!他叶琪琛那么奸诈,就是趁我专心抄写一时不备,掀起那本书看了那张纸!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我从小到大的行事作风。不过,含义被我歪曲了好几个度。
......
“你,你还记得啊?”
我有些窘。问也是多余的,叶琪琛向来过目不忘。
他笑了一声,在我嘴上亲了一口,我刚要躲,他的手绕到我身后,眯着眼睛继续不轻不重地在我唇上摩擦,嗓音低沉又模糊,一字不漏地念了那句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
我问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去我房间。
他也不推脱,大方地说是他上完自习回到家,姨妈跟他说我吃完晚饭出去玩,一直到刚刚才回来,我爸妈很生气,我也很生气,还吵起来了......
“所以,你是来刺探敌情的?”
我一点就通。
他扭开脸:“嗯,就想知道,是跟男孩子玩还是女孩子玩。”
“那你也没问啊。”
“忘了。”
“......”
总之检讨书交出去,苏老师和苏夫人很满意,我以为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没想到竟然让他们产生了一个默认的,完全不需要跟我求证的共识:苏秦欢最听小叶的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碰见叶琪琛就绕道走,绕不开我就躲!
叶琪琛毕业那年高考试卷难度不是很大,所以他年级第一的分数在接下来三年都没有人超过。
于是何大娇就成了他们班班主任最大的希望,也是上了高三,何大娇几次模拟分数超过叶琪琛的高考分数之后,他的名字才开始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出自各个领导和老师之口。
恍恍惚惚想起,他原来是个那么优秀的人,而他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
我跟大娇不下一百次背地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有一次大娇正指着公告栏里说什么也不撤,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相片上人的眉毛都没了,要么少眼睛要么少耳朵的三年前的高考喜报破口大骂,什么你有屁的了不起啊,还不是当年卷子容易,害得老子因为你多了那么多压力,有本事你别回来啊,回来老子不整死你我跟你姓......
唉,总之高考的威力啊,容不得小觑!
当时大娇的世界几乎被“叶琪琛”三个字占满了,数学老师说“其实你的语文比叶琪琛好很多,就是数学落后了一点”,英语老师说“叶琪琛英语是很好,但是你也别放弃,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班主任说“数学要是真有难度,我们就抓理综”......
一切都是因为叶琪琛当年的班主任那句不能再狂的“十年内绝对不会有人超过我们叶琪琛”!
我当时就坐在她身后的空地上等她,见她终于停了,我以为她骂够了,没想到一回头竟然是:“苏秦欢!跟我一起骂!”
我:“......”
突然她脸色变了,尴尬和烦躁混杂,我顺着视线回头,糟糕,政教主任!
何大娇快要气疯了,在主任留下一句“跟我来”就负手离开后,低声骂了句娘,狠狠在公告板上踹了一脚。
那晚在政教处,主任苦口婆心,先是让大娇建立信心调整心态,再把叶琪琛夸了一通,让我们也别太偏激,以后嫁个那样的人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大娇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咻一下立马又上来了:“还不如嫁头猪呢!”
主任:“......”
我:“......”
大娇:“你怎么不说话?!你想嫁?!”
我:“我......”
然后叶琪琛他班主任进来了,特别嫌弃地看着我们:“哼!我们叶琪琛才看不上你们呢!”
看了大娇一眼:“狂妄!”
再看我一眼:“花瓶!”
换成现在的话,大概就是“你们尽管不要脸倒贴,他动摇了算我输”!
......
后来叶琪琛要去拜访恩师,想带我一起,我誓死不从!
前因后果说完后我赶忙解释:“但是大娇问我的时候我真没说!”
叶琪琛:“是被打断了还是不会说?”
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就犹豫了......”
看见他笑了,我昏沉沉地砸了自己一大块石头:“但是骂你的时候我没犹豫!”
于是温文尔雅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当然,最后大娇依旧是没超过叶琪琛的分数。大娇同学气了,燥了,对下一届她的一个学霸学弟进行了母亲式的关怀,送笔记本,无偿补课,时刻了解情况......
终于!学弟不辱使命,超过叶选手九分!横幅从校内拉到了校外!普天同庆!
大娇抱着我喜极而泣:“老子终于熬出头了!”
嗯。
假期无聊,我枕着叶琪琛的腿跟他瞎聊——
“学霸兄,你们学霸是不是都记忆力超好?”
学霸兄挑挑眉毛,一副“是的但是我们一般不会口头承认那样显得我们很low”的表情。
我继续问:“那你能记得最早什么时候的事?”
学霸兄:“能限定一个具体时间段吗?”
我:“唔,我刚出生的时候?你当时四岁多吧,记得吗?”
学霸兄皱眉:“记不得了。”
我故意把脸凑上前,让他看清楚我“哼,不过如此”的表情。
他笑了:“不是,我跟你讲讲道理,谁会对一个要么整天睡得像头死猪,要么只知道喝奶大哭还整天撒尿的小肉球感兴趣啊?”
我:“......那个小肉球二十多年后还嫁给你了呢!”
他继续笑:“那我也没这么强的预知技能啊。”
我服气了,翻个身把脸贴近他的肚子,犯困。
“不过......”他用手指勾了勾我脸上的头发,“我记得我在幼儿园学会的第一首歌,回去唱给你听,把你唱哭了。”
“哎?”
我惊讶地抬起头,他像是早猜到了,迅速低头在我嘴上亲了一口:“什么都不许问。想睡觉就睡,我看会儿书......自己不学无术还想传染我,要不要脸啦?”
我闷声笑,在他肚子上画圈圈:“只知道睡觉喝奶大哭还整天撒尿的小肉球哪有什么审美嘛,小叶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他不回答。
我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他,他侧着脸在笑,眼角低垂,嘴角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亲力亲为做一次饭!
某先生却说什么也不放心,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看我。
我正往鱼汤里打豆腐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我来吧。”
我拒绝:“不!”
他:“那,你放在砧板上切吧。”
我继续拒绝:“不!那样一点都不酷!”
他好像在叹气。
我:“哎我跟你说......”
他打断我:“专心点。”
我:“可是你老站在那儿我就想跟你说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