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长了张典型的网红脸,摆着明晃晃的笑容问:“七爷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能考虑下我吗?”
“私人问题不作答。”
网红不死心,又问:“七爷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得不到答复的准备,没想到徐京墨却笑了声,说:“一不自在就喜欢喝水。”
正在喝茶的沈禾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
唐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万万没想到七爷的喜好如此独特……”
“私人问题到此为止,接下来的问题如果和昆曲无关,我就要开始吃饭了。”徐京墨缓缓地环望全场,目光落到沈禾身上时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网红们显然对昆曲的兴趣没七爷大,不过在场的还有红昆的人。
约摸问了六七个问题,徐京墨一一作答后,终于重新坐下来。正好这会,新的四喜烤麸上来了,曾团长问:“你平时不是不吃烤麸吗?”
徐京墨说:“总有人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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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的时候,沈禾接到二哥沈丛的电话。她出包厢后,才接通了电话。
“有人让你喝酒吗?”
“没有。”
“玩得晚的话,别打车,二哥来接你。我们家禾禾貌美如花,万一上了出租车,师傅起来了歹念怎么办?”
“二哥。”
“嗯?”
“求你了,好好写剧本。”
沈禾挂了电话,正准备回包厢时,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走廊上偶尔有服务生经过,还有时不时有包厢门打开后传出的嘈杂声,可是那个人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唯独那人眉眼依旧。
他说:“沈禾,你打算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
第 7 章
徐京墨的这句话让沈禾想到了一个词——
命运。
不停地重蹈覆辙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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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禾认识徐京墨的第五年,那天半夜下了场大雨,早晨时分天色昏昏沉沉,小区里只闻雨水滴答的声音,少年郎将她堵在一面墙前,郑重而又认真地问:“沈禾,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彼时徐京墨只有十九岁,还是个青涩又稚嫩的青少年。
沈禾凶巴巴地说:“你神经病呀,谁躲你了?”
“从半个月前开始你见到我就躲,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徐京墨一条一条地列出:“还有,你的Q/Q把我拉黑了。”
沈禾死鸭子嘴硬地说:“第一,我没有躲你;第二,最近要考试我手机被没收了;第三,我的Q | Q被盗了。”越说到后面,沈禾越心虚,但是越心虚说话越是中气十足,一副徐京墨冤枉了她她很委屈的模样。
以至于徐京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误会沈禾了。
但——
徐京墨指出:“我昨天在楼下看到沈二哥和你打电话。”
沈禾理直气壮说:“徐京墨,你可能近视了,需要去配眼镜。我不和你说了,今天我值日,上学要迟到了。”走没两步,身后的徐京墨又喊住她。
“沈禾。”
她又凶巴巴地扭头:“干嘛!”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沈禾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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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时候,沈禾的Q | Q接到一条好友添加消息,头像是一个戏剧脸谱。沈禾一眼就认出了是徐京墨。她盯着头像犹豫了十分钟,最后还是点了通过。
然后主动发了一句信息给他。
“我正准备把你加回来的。”她义愤填膺地说:“盗号的都是大坏蛋!删了我好多好友!”
徐京墨很配合沈禾的演出:“是,盗号的都是大坏蛋。我妈给我做了一袋曲奇饼干,你要吃吗?晚上你回家的时候来敲下我家门。”
沈禾说:“哦,好。”
徐京墨心想:应该算是和好了,尽管不知道沈禾好端端地躲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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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沈禾躲徐京墨的理由也很让人哭笑不得,徐京墨完全属于无辜躺枪。
沈禾家的小区是一梯两户,十二年前徐京墨和他的母亲搬来,从此两家成为邻居。徐京墨大沈禾四岁,话不多,不过和沈禾也算玩得来,就这么一眨眼过了四年,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徐京墨成为沈禾嘴里的“京墨哥哥”。
直到第五年的一天。
沈禾做了个梦。
十五岁的少女梦见自己被人抱到课桌上,背后抵着白墙,一仰头就是一个绵密又温柔的亲吻。等她看清脸的时候,整个人都蒙圈了。
是隔壁的京墨哥哥。
当时还没有现在的网络流行语,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你把我当朋友,我却想上你。
得出这个认知后的沈禾,吓懵了。
作为家里千宠万宠的小公主,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会是什么样。可是不论怎么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徐京墨三个字扯上关系。
怀着这么复杂又内疚的心情,沈禾一见到徐京墨就心虚,默默地躲了他半个月。那半个月里的每一天,沈禾都活在煎熬之中,几乎一到睡觉时间就默默地看着徐京墨的头像发呆出神,偶尔徐京墨的头像跳出来时,她的心情就会格外喜悦。
终于到了第七天,她对这样的自己忍无可忍,然后把徐京墨给拉黑了。
后来徐京墨加回沈禾,沈禾也没再躲徐京墨,那一场为期半个月的躲避宛如一场大雨,太阳出来后就消失殆尽。两人都没有再提拉黑名单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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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沈禾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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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有一天,徐京墨问沈禾:“你最近为什么总喊我的全名?沈禾,我比你大四岁。”
沈禾:“因为你老惹我生气!”
徐京墨:“比如?”
沈禾:“你自己反省!”
徐京墨:“行吧,随你怎么喊。”
很久很久之后的沈禾在四月一日那天,自己一个人重温了老电影张国荣和梁朝伟主演的《春光乍泄》,何宝荣和黎耀辉分分合合,而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光里,无论是何宝荣还是黎耀辉,只要一出口,就必定是对方的全名。
对一个人有了特别的感情时,他会更喜欢叫对方的全名。
譬如何宝荣。
譬如黎耀辉。
又譬如……徐京墨。
沈禾当时难过了很久,原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么早就开始喜欢徐京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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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服务生来来去去。
不远处的包厢有客人探出半个身体,喊服务生加菜。
刚刚像是被隔绝的声音重新回归,一一在沈禾的耳畔响起,那么响亮,那么清晰,那么无孔不入,将她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京墨,好久不见了。”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装,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需要这种解释。
尴尬和窘迫笑一笑便不会有人再计较。
徐京墨略一点头:“是很久了。”沈禾想接一句客套话,未料徐京墨却话锋一转,深深沉沉地看着她,说:“四年零七个月又八天。”
沈禾扯唇笑了下:“原来快五年了,京墨哥哥混得不错,我那天听唐慈提起你,头顶光环一个接一个,亮眼得我都不敢和你相认了。”
“182172x569x,我的手机号没变,微信和手机号一样。”
沈禾一怔,问:“什么?”
“不是不敢认吗?我朋友圈有近几年的状况,包括事业和生活,光环都是虚的,看完后就会自动消失。”他慢慢地拿出手机,问:“微信号是多少?如果你对昆曲还有兴趣的话,以后遇到问题可以问我。”
顿了下,他补充了一句。
“二十四小时在线。”
手机递到了沈禾的面前,徐京墨当着她的面解锁,又滑开屏幕。他的动作很慢,让沈禾能清晰地见到他屏幕里的所有APP,除去苹果自带的APP之外,其他APP都分类得整整齐齐。
沈禾眼尖地发现了腾飞公司的直播APP。
他打开输入页面,问她:“手机号有变吗?”
她眉眼微微一动,认命地输入了一串数字。
徐京墨低声念了一遍,带着一丝沙哑,末了,他眼里透露出几分温润的笑意:“我记住了。”他保存下来,并没有拨打沈禾的手机号,而是问:“微信号也一样?”
沈禾说:“是。”
他颔首,说:“行,我晚上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