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穿那件了,一般都是穿着去厨房,每每看见那一件都无端心烦。”
“看起来太英俊,所以苦恼?”
“陆小姐,我记得我当时有问过你的意见,你说很好看。可我后头的女伴没一个说好看的,都说与我气质不合。”
“你这是怪我咯?”
白泽笑,“我们确实是一起买的,我也确确实实问了你的意见,陆小姐,这一点你总不能否定吧?”
陆鸱吻仰头,“不是衣服的错,你自己穿着难看,不能怪我。我反正见过穿着很好看的,你要反省,大概都是你自己的错吧。”
白泽摇摇头,低声闷笑,“陆小姐,我不相信你的眼光,你说的好看,不是武大郎就是西门大官人,你很极端。审美更极端。”
“咳”,陆鸱吻抿嘴,“我听出了歧视我的味道?”
“下午去逛街吧,我看见一条裙子,很适合你。”
“我不去。”
“我送给你。”
“我不要。”
白泽又笑,“受刺激了?去吧,真的很好看,我不骗你。”
陆鸱吻望着窗外,“一会儿要下雪,买什么裙子,你吃饱了撑着了?”
白泽说:“马上要平安夜,我想送你礼物,你就成全我对你激动的迫切的心情吧。”
河利夏有些堵车,白泽开车,陆鸱吻坐在他旁边,地上皑皑白雪,雪融化之后,就是一潭一潭的黑水坑,还带着未化开的冰。
陆鸱吻将羽绒服拉紧一点,男人问她:“很冷?我把外套给你。”
男人要脱大衣,陆鸱吻挥手,“别,我不要。”
“你嫌弃我?”
陆鸱吻头望着窗外,公交车上一对小情侣,女孩子不到二十岁,车外太冷,车里又有暖气,窗上早已漫起一阵一阵的白雾,女孩子在窗上写,“Я .Люблю .Тебя。”
陆鸱吻细细念了一遍。男人侧目,“你在跟我表白?”
“滚一边去。”
窗上白雾茫茫,陆鸱吻一手撑着下巴,“什么样的裙子,很好看吗?”
车流终于动了,白泽将车在路边停下来,他先下车,又去握女人的手,“来,小心点。”
地上有个飘着浮冰的深水坑,陆鸱吻穿一对白色的平底鞋,她正愁无处落脚,男人弯腰,“我抱你下来。”
这一抱就直接抱进了商场,陆鸱吻拍他,“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
商场一楼的橱窗里,模特身上挂着一件抹胸白色公主裙,裙长到膝盖,陆鸱吻看了一眼,“这个?我不喜欢,看起来好像伴娘。”
白泽将她肩膀一搂,“怎么会是这个呢,我们陆小姐口味重,我知道的。”
楼上一家店里,各种俏皮的小玩意,白泽勾了一件拼接款长裙出来,裙子颜色很奇特,但款式极好,修身且端庄。
陆鸱吻点头,“马马虎虎吧。”
“去试试?”
陆鸱吻穿了裙子出来,女人头发遮住裙子后头的镂空,细腰丰臀。
白泽勾着头,将裙子的吊牌拆了,交给店员,“就这件。”
陆鸱吻要去脱下来,男人牵她的手,“别脱,穿着。”
白泽指着楼上餐厅,“走吧,去吃饭。”
陆鸱吻跟他出来,里头穿着长裙,外头套一件羽绒服,“我说姓白的,你是不是整我呢,这好看吗?”
“淑女,安静点。”
白泽安排了烛光晚餐,旁边还有人拉小提琴,陆鸱吻说:“你想干嘛,别说你看上我了。”
男人手托着下巴,“你不同意?”
陆鸱吻摇头,“我不同意,我也不打算同意。”
白泽点头,“那好吧,知道你偏激,不同意就算了。”
陆鸱吻低头切牛排,“那就吃饭吧,我明天交的作业还没写呢。”
......
大雪簌簌地下,陆鸱吻爬起床,匆匆往学校跑。
又到了那铁桥,陆鸱吻低头往上头爬,小雪的清晨,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在桥上抽烟。
陆鸱吻又多看了那男人几眼,他是黑发,真像一个中国人。
陆鸱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瞧见他的大衣,女孩子暗道一声:“这件衣服这么多吗?今年这是复古了?”
女孩子低声哼哼,“受不了,可能是盗版。”
男人缓缓转过头来,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提着一个大包,她穿学校的制服,勾着头乐颠颠往桥那头跑。
“鸱吻。”
“谁在骂我蠢?”
女孩子还是低着头,嘀嘀咕咕,“喊不好就不要喊,口齿不清,以后都请叫我娜塔莎。”
男人嘴唇动了动,“鸱吻。”
陆鸱吻头也不回,跑跑跳跳往前头走,脚下大头皮鞋还在踢地上雪花,溅起一点冰渣。
“陆鸱吻,你瞎了?”
陆鸱吻扭头,“谁瞎了?你才又蠢又瞎......”
作者有话要说: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
☆、第80章 娜塔莎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 其实不是, 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酒会摆在萧氏旗下自营的五星酒店,范篱率领八位佳丽在门口迎宾, 八位佳丽均着欧洲公主裙,蓬蓬的大裙摆、甜蜜的公主袖。范篱见了赵宋与陆鸱吻,笑道:“还以为陆小姐生气了,那天都是玩笑话,玩笑话。”
陆鸱吻低头不语,赵宋点头, “工作时候说玩笑话?范经理此举不妥,若是今日说说玩笑话也是可以的,但话已经说出口,我去物业组,阿陆去做业务员, 这听起来也并不好笑啊……”
领头的佳丽穿蓝白色衣裙, 头上戴丝绒红发箍, 望过去就如迪斯尼公主辛德瑞拉,她扯扯裙摆,“二位里头请, 今日我们主打童话魔幻,希望两位进去能有奇遇。”
话题已经被扯开,赵宋看了范篱一眼,陆鸱吻抬起头,随口一问, “奇遇什么?”
那姑娘推开大门,里头灯火幽暗,炊烟袅袅,一眼望过去似入了绿野仙踪,陆鸱吻看旁边的男人,“他们这是搞什么鬼?”
赵宋将女人的手一拉,“发癫脱线,走,我们去那边坐。”
陆鸱吻掌心一热,男人已经拖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往休息区走,陆鸱吻低着头,有侍应过来,问她要不要吃苹果。陆鸱吻抬头,一个相貌周正的侍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有一杯苹果汁,有一个青色的玩具苹果,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那侍应道:“这是您的奇遇,也是您的选择。”
鸱吻看赵宋,赵宋伸手就拿了一杯果汁给她,“就这个能喝,那两个都不知是什么鬼。”陆鸱吻一口喝了果汁,杯子底下有字,“星河三十年荣耀纪念品”。
服务生给了陆鸱吻一把模具钥匙,“这是您的选择。”
赵宋与陆鸱吻坐下,陆鸱吻就着昏暗灯光看一眼手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赵宋笑,“这是您的选择……”
两人相视而笑,陆鸱吻叹气,“萧氏这品味,感觉星河离倒闭也不远了。”
赵宋靠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或许人家还觉得这是奇思妙想,简直把我们当成了落入凡间的精灵。”
此刻已经十七点五十,晚会开在十八点十八分,陆鸱吻起身,“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标志倒是显眼,陆鸱吻一路摸过去,才走到走廊拐角处,一只手就伸过来,陆鸱吻转头一看,萧九龄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
那眸子似笑非笑,陆鸱吻拉开他的手,“作甚?你这模样,人家看见了还以为你我之间有奸.情。”
萧九龄望她,“你我之间有奸.情不要紧,最关键是你和他恐怕不能有奸.情。”
陆鸱吻大病初愈,皮肤较以往更为白皙,一层薄薄含羞带赧红色漫上脸颊,萧九龄拉她的手,两人往酒店楼梯间走,陆鸱吻抬头,“我说……”
里头幽暗,楼梯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陆鸱吻脸红愈发明显,萧九龄递一张手帕给她,“你是为他脸红,还是为我?”
陆鸱吻拿手帕擦了擦嘴,越擦越使劲儿,口红都擦掉了不说,简直要擦下来一层皮,“他的房子卖了,没有地方住,我收留他几天……”陆鸱吻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自己与萧九龄又无任何关系,即使有,那也是昨日旧影,早已往事随风了。
萧九龄低头看面前女人,“你看上他了?”
“没有!”
陆鸱吻本来白下去的脸又红了,男人拍拍她的头,“说谎。”
陆鸱吻勾着头,感受到萧九龄的手拍了她的头,当年也是这个样子,他拍了她的头,然后……然后就……
“我没有看上他,再说了,萧家大太太都和他分手了,都分手了,那还……”陆鸱吻兀自争辩,“他现在是自由身,再说了,他也没卖身给萧大太太,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还签下卖身契……”
女人碎碎叨叨的,萧九龄没有说话,陆鸱吻抬头,“我说错了吗?”
萧九龄撇开头,叹一口气,男人穿纯黑的西装,里头立领衬衫上钉着两颗小钻石,陆鸱吻看他的侧脸,“我……我……”
我了半天又没我出甚么来,楼梯间静悄悄的,陆鸱吻的银色高跟鞋在台阶上踢了几踢,台阶发出嗡嗡的暗响。“我头昏。”
女人说,“萧九龄,我头昏。”
男人转过身来,陆鸱吻低头,也不知说给谁听,“我病了几天,病得要死。还时时做梦,梦见你,梦见你被逐出萧家,梦见萧家那位大太太说你是私生子,我昏昏沉沉,他在家里伺候我饮食起居,我可能不是爱他,我大概是需要他。我需要一个男人,能做饭、能洗衣,就算他甚么都不会,能暖床也好。”
陆鸱吻抬起头来,“我还梦见了萧贺,他问我说,当年后悔不后悔,如果和他睡,或许他能送我一条街。”
“嗤嗤”,陆鸱吻边摇头边笑,“我也不知道当年怎么想的,若换做现在,我肯定要和你爸爸睡……”
陆鸱吻话语琐碎又没有逻辑,“和你爸爸睡的话,他肯定大方,我也不必看别人脸色,也不会病死在家里都无人知道,我……”
“鸱吻。”
萧九龄拽女人手臂,将她搂入怀里,摸她的头,“怪我,都怪我。”
陆鸱吻错开头,眼眶发红,“萧大太太同赵宋说过,说她过得不开心,说萧先生在外头养了一个女学生,她还请了私家侦探去查,但没有结果。”
“大哥有外遇?”
陆鸱吻低头,“我怀疑是萧大太太贼喊捉贼,毕竟有外遇的是她,她污蔑萧先生,难保不是为了将来好多分点财产。毕竟萧大太太小门小户出身,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不过萧先生是不是真的有外室,也要去查,免得将来又蹦出几个子女,也是要分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