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准备走。
林湛若无其事的安排着男生送女生回家,剩余阮乔苏禾两人,他挑着眉,声音懒洋洋:“走吧,送你们回去。”
苏禾不知怎的,被吓傻了一阵,突然开窍,喊住江城,“欸帅哥,能不能拼个车,我也住顺安区。”
“……”
很快,这一片狼藉里,只剩阮乔林湛二人。
林湛:“回校?”
阮乔抬头看他,有几根头发不安分的立着,月亮在他身后的天空上,像一张薄薄的转印纸,衬得他整个人也柔软了些。
阮乔沉默的点头。
站在寝室楼下,阮乔顿住脚步,她犹豫了会儿,低声说道:“今天谢谢你,林湛。”
林湛吊儿郎当地,不把她的道谢当一回事。
“我又不是为了你打架,心情不好,刚好想松松筋骨。”
趁着没上楼,他点了根烟。
“对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说我打麻将能拿奥运冠军,还说脸皮厚得比城墙还多刷一层油漆,怎么,碰着真的狠角色屁都不敢放了?”
“……?!”
“我看,你也别叫阮乔,不如改名叫软柿子好了。”
第7章 分手
国庆假期来得快,去得也快。
若说放假前那两周还在适应调节,假后,大学生活就算步入正轨了。
之前选修的体育课与艺术课纳入课表,学生会也开始安排工作。
阮乔忙得晕头转向,校学生会的工作很多,尤其是她所在的学习部,事无巨细,通通都和他们部门有关。
今年校学习部只招了两个新人,一个是阮乔,另一个是英语专业的新生,叫边月。
两人都是助理,也是储备干部,若无意外,到大二,有一人会成为部长。
边月人很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强,是阮乔“升职”路上有力的竞争对手。
从校部办公室开会出来,阮乔脑子涨得疼。
边月追上她,热情打招呼,“阮乔,一起去吃饭吗?”
阮乔微微弯唇,“不了,社团五点半开会,我得赶过去。”
边月好奇问:“社团……你进了什么社?”
“桌游社。”
边月眼睛亮了亮,“桌游社啊,那你很厉害,这个社团很难进的,而且也很有趣。”
是吗……?
她填了张表,然后就收到短信通知,通过了。
到达桌游社的活动教室时,阮乔脚步一顿,他怎么也在?
似是心有灵犀,在阮乔到达教室后门的那一瞬,林湛抬头。
他站在窗边,身后的落日余晖像是拔丝糖浆,拉扯成蜜色,在他的亚麻灰上洒下点点灵金,面部轮廓也打下阴影,连细小绒毛都很清晰,柔软又安静。
阮乔与他对视,晃神片刻。
自烧烤摊上林湛出手相助后,阮乔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有点心虚,又有点羞愧。
那日在寝室楼下,林湛的意思分明是……听到了她的吐槽啊。
背后说人,人家还不计前嫌帮了她一把。
阮乔实在是没那么厚的脸皮装作若无其事。
不过林湛好像没太在意,他看了阮乔一眼,也没打算找她,吊儿郎当地走到前排,和别人说话。
阮乔莫名松了口气,自顾自找了后排的座位坐下。
***
等到开会时间,阮乔才发现,桌游社不少成员都是国际部的,林湛竟然还是副社长。
早该想到……这么玩物丧志的社团,跟国际部肯定脱不了干系。
社长在上头调侃:“我们社团主要的宗旨嘛,就一个字,玩。”
“今年咱们社可是相当火爆啊。”说着他举起一沓报名表,“五百八十八个人报名,其中漂亮妹子有四百多个,不过咱们是正经社团,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来钓帅哥的,咱们通通不要。”
“不会玩游戏来干啥是吧?我们只要实力,拒绝花瓶。”
……
嗯,难不成是因为她在报名表上写了会玩狼人杀、三国杀、犯罪现场等数十款桌游,还写了自己会打麻将才通过的?
“我们今年新成员就招了四个女生,都是有实力的人才啊,比如这个,阮乔同学,证件照就这么清纯这么漂亮!”
……
社员们快要不认识“实力”这两个字了。
社长大人很会侃大山,逼逼叨叨半个小时,就一句话是重点:第一次社团活动时间是本周四晚七点半。
简简单单发个短信就能通知的事,非要浪费别人半小时。
阮乔很想问问:现在退出社团还来得及吗?
社长大人演讲结束后,她颇为郁闷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活动教室。
收拾文具袋时,手机不停传来“呜呜呜”的震动,她一分神,没盖笔帽的笔刀刀尖划破手指。
倒不是很疼,受伤的手去翻找纸巾,另一只手还有空去拿手机。
是苏禾发的微信,她在不停传图片过来。
阮乔随手解锁屏幕,可看到图片的那一刻,她怔住了,手指开始渗出血丝也不管不顾。
那些照片晃眼得很。
男生女生穿着情侣装,或是手拉手,或是亲密相拥,一个甜筒都要互相分享,眼里的浓情蜜意都要破屏而出了。
这些照片的背景地点都是美帝知名景点,阮乔这个没去过美国的都能认出来。
上头的男女主角更是化成灰都很难认错,曾嘉树,还有他的小羊姑娘。
城里有个姑娘叫小禾:我同学也在斯坦福,这是她在那个贱人的facebook上看到的
城里有个姑娘叫小禾:这对狗男女,真是臭不要脸,他妈的没钱吗非要吃一个甜筒
城里有个姑娘叫小禾:气死我了,阮乔你赶紧跟他分手!不分留着过年啊!
手指渗出的血丝慢慢变成小血珠,那种疼细微又尖锐。
其实并没有太意外的感觉,只是真相摆在她面前,赤/裸得让她有点……不想面对。
她回了苏禾三个字:“知道了。”
她坐了一会儿。
教室白炽灯光太强烈,有些晃眼。
林湛起身,和同伴一起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一瞥,正巧看到阮乔坐在那里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正想上前,不料阮乔突然起身,将东西一股脑扫进包里,很快出了门。
傍晚操场边,有体院的学生在组织短跑,还有人在器材边做拉伸运动,吃完饭的三两好友,或是沿着跑道内圈散步,或是坐在绿茵草地上聊天。
天是浅浅的灰。
不多时,夜幕就将覆盖这片天空。
阮乔坐在操场旁的台阶上,给曾嘉树打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她这才想起时差,这会儿,曾嘉树可能还没醒。
不管面不面对,有些质变已经发生了。
她坐了会,将苏禾发给自己的图片挑了两张,转发给曾嘉树。
最后留言:“不用解释了,我们分手吧。”
轻描淡写一句分手,她足足敲了三分钟,又看了十分钟,才点击发送。
她记得曾嘉树给她讲数学试卷时,无可奈何的样子。
记得老师喊其中一人回答问题时,班上同学心照不宣的起哄。
记得崇安高中每到秋天的落地银杏叶。
记得滴翠回廊里,两人蹲在池边看小金鱼的光景。
更不会忘记曾嘉树带领崇安拿下IMO国际数奥金牌时,站在台上的少年意气。
她喜欢过的那个人,曾经很好,也很耀眼。
其实阮乔并没有很怪曾嘉树,这段感情的天平,本来就随着高考变得越来越不对等。
曾嘉树前途无量,本科就能去常青藤,而她不过是靠着自主招生,才勉强踩线进入南大。
学历的差距和相隔半球的距离似乎早已注定分道扬镳的结局。
她一个个删除曾嘉树的联系方式。
就像是排练过很多次一样,做得很熟练。
微博私人号也清除了所有痕迹,彻底切断与曾嘉树的联系,毕竟她没有什么兴趣,去围观一场只见新人笑的实时转播。
那些过往历历分明,可阮乔清楚的知道,很多东西到最后都只是物是人非里的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