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刷,取下牙杯去接热水。
刷牙时还在思考着最近是不是该少吃一点,腰间突然一紧,身后覆过来一副温热的身躯,同时一双手圈上她极细的腰,脖颈处有炙热的呼吸喷洒,“阿时。”
陶奚时低头吐掉漱口水,正要开口回应一句,可她低头弯腰这一瞬,塞进衣服里的项链顺着她这个动作滑了出来,银色的拨片在微黄的灯光中泛着刺眼的光。
盛林野抬眸,从镜中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胸前。
她微怔,身后的气息一瞬间消散。
他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
陶奚时洗漱完毕,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盛林野回房间补觉了,桌上的晚餐很丰盛,热气腾腾,浓烈的香味弥漫在餐厅。
但是一桌的早餐没动过,她看了一眼盛林野紧闭的房门,慢慢抽出餐椅坐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出神。
其实对于付临清,她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大概是盛林野给她的世界太美好,美好到除他以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于是过去那一点遥远的温暖倒显得微不足道了,也没有必要眷恋了。
她之所以没有摘下这枚拨片,并不是在怀念着谁,如今只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像过去那样行尸走肉地活着,也不要再回到过去。
可是盛林野不这么想,他好像挺介意。
陶奚时想,等他睡醒了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他那么好,她不想让他失望。
……
这一等,等到了下午。
她坐在客厅角落软绵绵的地毯上写课程论文。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从落地窗打进来,将这一方小角落照亮,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着,清晰可闻。
大概是因为太过舒适,陶奚时后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
醒来时,身下是盛林野的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房间昏暗,温度适宜。
陶奚时有一瞬间的怔愣,只因此刻躺在盛林野的房间。
她意识回笼,掀开被子大步走出去,找了一圈并没有在公寓里看见盛林野,她给他打电话,却听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
黑色的手机旁还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幽暗的光映在沙发上,她踩过地毯走过去,蹲下身滑动鼠标,视线挪到屏幕上,动作突然一滞。
午间时她仅仅写了一行的论文,此刻屏幕中黑色的字体却满满地填满了整页的word,往下滑,还不止一页,粗略地扫一眼,语句通顺,视野开阔,思维逻辑严密,结论严谨且内容充实。
鼠标旁还放着一罐喝了一半的可乐,她几乎能想象到,在这一个午后,盛林野是怎样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默不作声替她敲出这篇课程论文。
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是漫不经心的,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是不用费神就能轻易完成的东西。
他应该是写完论文才出去的,并且出去不久,因为手机都没带,电脑也还亮着。
果然,这时候门边传来了转动锁芯的声响,陶奚时立刻侧头看过去,门边的盛林野咬着一支烟,边点起烟边往她这儿看一眼。
他手里拿着一包刚拆的烟,陶奚时猜测,他刚刚是出去买烟了。
可是他,明明很久没碰过烟了。
气氛微僵,偌大的客厅安静至极,陶奚时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俯下身,再看着他伸手拿起手机,好像要走,她反应迅速地拉住他这只手。
他没动,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模样,没什么表情,就那样看着她。
这一眼,让陶奚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直入主题地解释:“我之所以还戴着它,是因为……”
而他取下唇间的烟,平静打断她,“我不想知道。”
说话时,有烟草的味道,陌生的,疏离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时。”他仍这样喊她,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淡淡地说,“反正,你也很清楚,不论你怎样,我对你总是没办法。”
宋沉二十分钟前在电话里,苦口婆心,语气认真地对他说,“你和她谈谈吧,好好劝劝她,她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啊……”
“感情这事没法勉强。”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笑意凉薄,“我不会劝她,也劝不了她,更没有资格去劝她。”
“而且站在她的角度,我并不认为她做错了,即使有时候让我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但是她做什么都没毛病。”
就像他一意孤行地喜欢着她,喜欢这件事并没有办法左右它,也没有谁对谁错。
哪怕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也不能说她这样是错的。
这日子,就这么过吧,柳暗花明是最好,精疲力竭也是应该的。
因为最后,他还是会站在她这一边,为她妥协。
前面是深渊,他就尽力拉着她。
如果拉不住呢,那就干脆陪她一起跳下去。
……
他越是轻描淡写,她越是觉得不对劲。
陶奚时这会儿还盘腿坐在地毯上,她撑着茶几站起身,坐得太久导致双腿发麻,腿一软差点没能站住,被盛林野伸手一扶才站稳。
他没来得及抽回手,她顺势拉住他的手腕,抬头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很是清晰,“我不喜欢他了,他不重要了。”
盛林野回视,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问:“那你喜欢谁,谁重要?”
她答:“你。”
几乎是同一瞬间,盛林野低头吻住她。
他平时吻她都是轻慢而耐心的,只有在情绪有大波动时,才会像此刻这样用了狠劲,又咬又啃,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他很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环着她腰的力道在不断地收紧。
陶奚时闭眼,他此刻用劲没个度,她吃痛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这一步,不知道踢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
他揽着她的腰,两个同时跌进沙发里。
而盛林野还没有停下,甚至伸出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又是一番粗暴的掠夺,舔舐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
陶奚时隐约觉得,这一次的接吻和平常的不太一样。因为紧接着,他解开了她外套的纽扣,一颗一颗,又掀起了她的毛衣,他干燥的掌心沿着她软而细的腰间缓慢往上抚摸。
“盛林野……”她忍不住出声,声音有点颤。
这一声后,他停下了动作,隔了好一会儿,微微撑起一点身子,看着她湿漉的眼睛,埋头在她颈项,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你别出声。”
陶奚时不敢说话,也不敢再动,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又抱了她一会儿,好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终于起身,还顺手将她也从沙发上拉起来。
她的表情还有点懵,盛林野伸手整理好她的衣服,再把她外套的纽扣重新扣上,略微偏头看一眼窗外的天,“带你去看场电影?”
他面不改色地转变话题。
“那……我回房间换一套衣服。”
陶奚时步伐很急地跑回房间,其实哪需要换什么衣服,只是需要去一个没有他的空间里暂时平复一下心情。
几分钟后,她绕着一条围巾从房间出来,视线四处扫了扫,客厅里已经没有盛林野的身影了,她走到他房间门口,听见里面的浴室传来水声。
陶奚时倚着门框,听着哗啦的水声,有些莫名的,忽然笑了一下,低落了大半天的心情一时愉悦得不行。
☆、第46章 告白
考试的前一周,川大突然进了一组剧组拍戏, 拍的是一部高中校园剧, 这部剧需要许多年轻群演, 在读大学生比较符合要求, 于是在学校开始招募群演,整得声势还挺大。
尽管下周是考试周, 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同学前仆后继地去报名, 热闹无比。
那时候陶奚时正坐在图书馆看书,窗边的那张桌只坐着她一人,川大的同学基本都认识她, 很大一部分同学是不敢接近她的。
李檀雅是后来过来的,捧着书坐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奚时, 你要去报名吗?这部校园剧的演员都挺厉害的,都是正当红的小鲜肉和小花旦。”
陶奚时对这些没有丝毫的兴趣,捻着书页翻过,摇头,“下周就考试了, 还是准备考试吧。”
李檀雅安静了一会儿,后来又侧头,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陶奚时。
她低着头看书, 那张巴掌大小的脸白皙又精致, 五官长得非常好, 组合在一起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她盯着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由衷地感叹:“陶奚时,你这张脸,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在我们学校拍戏的这部剧,主角大概这两天进组,虽然没看过真人,但是我觉得啊,女主角江粟还不如你好看。”
陶奚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她并不知道李檀雅说的是谁,只淡淡笑了一下,问她,“对了,遥遥呢?”
平时这两人是形影不离的。
李檀雅挥挥手满不在乎地回:“去参加群演招募了呗,男主角是她追了很久的偶像,听说要来拍戏,她已经兴奋了一星期了,当然不会放过可能会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
躺在书本旁的手机嘟嘟地震动了两声,陶奚时拿起看了一眼,动作麻利地将几本书叠在一起,李檀雅仰头,“你要走了?”
“嗯。”
她笑吟吟的,“男朋友又来接了?”
陶奚时也弯唇,“是。”
“去吧去吧。”李檀雅撑起右脸颊,见她还了书走出图书馆,轻声感慨:“你都不知道整个川大的女同学有多羡慕你。”
……
江粟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川大遇见盛林野。
她在这天的下午进组,这是公开行程,来时很高调,一众粉丝接机,记者一路跟拍。抵达酒店之后,她换了一身便服,戴上鸭舌帽,从后门出去,独自来到川大。
她有个习惯,拍戏前会先去熟悉一下拍戏的环境,以便更快地找到状态,进入角色。
而今天,她很感谢自己的这个小习惯。
江粟刚才在出租车上问过司机师傅,师傅告诉她川大的南门人流最少,因为正对着一条环境冷清的街道,她选择在南门下车。
出租车行驶在南门的街道上,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江粟便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到了不远处的盛林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司机停车,回头客气地说,“小姑娘,到了。”
她反应过来,暂时收回视线,付钱下车。
……
盛林野倚靠在一辆白色的车前,似乎是在等人,指间夹着一支烟,风吹过时有烟灰掉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神情挺不耐烦的。
今天他穿了一身的黑,外套裤子以及鞋子,全是黑色的,看起来既诱惑又清冷。
盛林野身上有一种又干净又野的气质,很奇怪他能把这两者相结合并且毫不违和,其实这点才是最吸引江粟的地方,只因她从小按部就班地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