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车子,青一溜的黑色,不好认,车牌却好认,白底黑字,数字好记。车子在拐弯处打了个双闪,没一会儿就到了尹桑跟前。
小林下来给她拿行李,开了车门,尹桑回头挥了挥手,钻进车里。
车尾灯在前头拐弯处闪了一下,有人说:“这牌照,牛气了,高老座下,净是厉害苗子。”
盛岳眉头蹙起,莫名就想起退房时前台的提醒:8109有消费,请签字。
是尹桑消费了一包安全套。
还有那个,在酒店大堂看到的男人——
四九城里近日炙手可热的人,刚归国的沈家公子,沈峯。
尹桑上车,带了一身的寒风。小林打了个寒噤,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因为人。
沈峯瞥前座一眼,“林子,暖气开大些。”
老板关心,小林笑欢了,即刻把暖风调大。沈峯转头,冲尹桑道:“外套脱了。”
小林脸僵,敢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尹桑脱了羽绒服,里头是贴身针织衫,黑色衬得她的颈脖白得发亮。动作间一直盯着他,眼神纠缠。脸没一处肌肉在扯,只眼睛在动,面容便浮上惑色。
她身体的味道盈上鼻息,沈峯正了坐姿,手指在膝盖上搭着,一扣一扣,“你笑什么?”
尹桑:“嗯?”她没笑。
沈峯:“在酒店大堂。”
“噢,”尹桑把羽绒服抱好,也坐直了,“勾引你啊。”
车子顿了一下,司机和小林对视一眼,又赶紧别开眼各自望窗外。沈峯鼻子里嗤出一声,闭眼假寐,没有什么后续。
一路无话,下了车小林开车尾提行李,尹桑说:“我的不用拿。”
沈峯:“晚上不住这?”
尹桑两手插袋里,仰头歪脑袋,眼神在说,不然呢?沈峯眼神轻飘飘,瞥过她的红唇,吩咐小林,“把太太的行李,还有我的,都装到我车上去。”
尹桑:“你也不住?”
沈峯凑近:“你不是勾引我么?你住哪我住哪。”说罢徐步走在前头,尹桑看他的背影。
他添了件长款呢子风衣,肩膀宽阔,身型笔挺,发丝不苟。通身没有一点旅途的风尘。潇洒,轩昂,男人味......
还有点装。她挑眉,后脚跟着他进屋。
每次沈峯回来,沈家人都能聚齐,满室亲戚,或坐或立,尹桑都眼熟,称呼却没能尽数对号入座。好在一年估计也就见那么一次。
“可算是到了,盼了好几天。”沈母迎上来,一众人也看过来,此起彼伏作迎声,沈峯一个个应着,尹桑站在他身后,颔首微笑礼数周全。
人散开了些,老爷子的脸才露出来,他首先招呼尹桑:“桑桑,过来。”
她过去,老爷子上下瞧,“每回见你,都比上回瘦。”语气不满。
尹桑说:“是嘛爷爷,那我搭衣服功力见长?没瘦,不干活,净吃了,哪能瘦?”
老爷子乐呵地:“贫,这丫头。”
爷俩唠了几句,便被招呼上桌吃饭。大圆桌坐得满当,尹桑坐在老爷子边上,右手就是沈峯。这座次自尹桑来到沈家,就没变过。
席间最被关注的人自然是沈峯,不知是谁开启了话头,问沈峯,“这次回来,呆多久啊?”
尹桑吃着菜,听见众声嘈杂里,他说:“不走了。”
老爷子鼻息里哼哼一声,“现在才又觉悟,美国有什么好的,涮肉都吃不上!”
沈母也说:“回来就好,在外头吃不好穿不暖的,每年见那么几次,多闹心。”
沈父也搭腔:“回来就好好干,现在外头经济形势不见得比国内好,把握住机遇。”
老爷子睨一眼沈峯,“正经公务不干,都是瞎搞!”
沈父又问了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沈峯在美国搞金融,听说有些名声,回来也还操老本行,公司已初具雏形,就等他回来坐镇。
虽然走了不同的路子,沈峯显得特立独行,但无可否认,他仍旧给沈家长脸。老爷子嘴上抱怨,却还是由着他去。
饭后又是永恒的主题,让二人留宿。沈峯几乎不在大院住,除非节日。这一点和尹桑一致。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放人:“让他们回去吧,小年轻有小年轻的事儿,别瞎掺和!”
“......”
沈峯喝了不少酒,走路倒没毛病,眼神有些飘忽。沈母叫了司机来送,吩咐去沈峯的住处。
一路上他都在睡觉,到目的地,她点他胳膊,没反应,越过扶手,盯他几秒,他的睫毛在颤,她轻哼一声,吩咐司机,“你下班吧。”
司机刚下车,沈峯半个身子就罩过来,扣着她吻,嘴唇重重压着不动弹。好一会儿没动静,尹桑睁眼,正准备推开,他便开始攻城掠地,碾磨啃噬,搅动春水。
他的酒气,她身体的香气,在密闭车厢里融为一流,推着他更深入去探,催着她回更主动去回应。
感觉到他的手探进针织衫里,尹桑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他吃痛,一个不留神,被她推开了些。
两人的气息都不稳,尹桑扬起笑脸,“绅士该懂得让女士挑地方。”
她的手,隔着薄薄的衬衫,抵着他的胸口揉。沈峯注视她半秒,拽着她下车就往电梯奔,连摁了好几下上行键。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急切,到了楼层,刚开门就把尹桑摁在门背亲,没几下她的上身就只剩下胸衣,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结实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撑着门板,线条崩起,透着隐忍感。
她的牛仔裤贴身,沈峯尝试了几次没脱下来,不耐烦地闷哼,捞她的腰一把抱起来,大步往房间走。
尹桑勾着他的脖子,却不老实,抬了身子去够他的耳朵,走动间,时不时以唇轻触他的耳垂,顺带呵气。沈峯顿了脚步,低头看她,目光从她调笑的眉眼,移到起伏的胸线,眼睛忽然眯起,“你不想舒坦是不是?”
话音刚落,没等她回答,已经把她压到地板上。
第3章 已替换
地暖温热,贴着不冷,只是硬,她的手还勾着他的脖子,面上还笑着,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让。
“记得戴套。”她说。
沈峯不甚在意说:“没有。”
尹桑蹬着腿要起身,他眼神灼热,抓住脚踝摁住了,她笑:“猴急劲儿?我有,我去拿。”
她觉得她确实有先见之明,早上退房的时候顺手带了一盒。
他愣怔,她往门口走,长发遮玉背,若影若现,那腰,窄得沈峯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折断。
她在门口捡起羽绒服,掏出盒子,正准备回头,盒子被夺走,这回沈峯的动作要快得多,捞起人就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在床上,沈峯居高临下看她,“你来戴。”
声音挑衅,尹桑笑得更厉害了,接过盒子,跪坐起来,慢条斯理找口子,手撕不开,她就动嘴,牙齿叼着包装,抬眼瞥他。沈峯颈脖线条崩得更紧了,再等不及她演戏,夺过来自己套上,摁倒她就挺身。
尹桑皱了一下眉,太久没有被入侵的身体,不够敏感,酸胀感令人不适。身上的人也并不温柔,刚才的隐忍统统宣泄,她感觉沈峯如同一只豹子,动作急,却极有技巧,她状态慢慢来了,咬着牙就不吭声,但她仰着头,沈峯再熟悉不过了,轻哼一声,抓起她的脚踝高举,抵着她碾磨。
尹桑难耐极了,可没了着力点,她便一直往上蹭,“砰”地一声,脑袋撞到床头,疼痛一下子就碾碎快感,她睁眼瞪着他,“大爷......”的。
话音未落他放下她的腿。她眼界里全是白光,仰着头,声音就噎在喉头。
沈峯俯下身。一只手捂着她头顶,搂着她,再撞,她脑袋便顶着他的手,撞在床头。他埋首在她耳边,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祖宗......”
和他较量,心理素质很重要,除此之外,还得有体力。而事实证明男人天生优势,沈峯像是打了鸡血,挨个换姿势折腾她,一盒冈本所剩无俩。事后沈峯悠哉悠哉起来洗澡,尹桑趴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等他擦着头发,清清爽爽出来,尹桑也已经缓过来,正靠坐在床头吐着烟卷。
沈峯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她已经掐灭,起来一件件捡自己的衣服。
“我的文胸呢?”她随口嘟囔。
沈峯:“门边。”
“噢。”
沈峯:“不洗澡?”
尹桑:“不洗。”他这里没有她的衣服,洗了更难受。
“洗个澡,我让人给你送新的。”
她已经穿好文胸,针织衫领口被扯坏了,但其实还能穿,她拎起来看了两眼,扔在一边,直接套上羽绒服,“不了,对了,车借我开两天。”这个点,她不是很想打车。
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她靠在门边穿鞋。
沈峯走到她跟前,“住这。”
她眼皮颤了颤,但弯着腰低头,沈峯没看见,只见她乌黑的长发被羽绒服束缚着,崩得有些紧。他弯腰,把她的头发,一抖一扯,从羽绒服里拉了出来,正要放手,静电的发丝,电了他。
他动作很轻,尹桑穿好鞋,起身说:“我认床。”
“认丈夫的床?”沈峯说。
“......”难得的,尹桑没有怼回去,她笑了笑开门,“走了!”
手里的钥匙却被抢走,“我送你。”话音未落他已经往里头走,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一身休闲,头发还微湿。
车子刚开出车库,两人都想起来沈峯喝了酒,于是还是换尹桑开车。
到半路,尹桑问:“所以我待会儿又送你回来是么?”
他没回答,靠坐着又睡了。
她别过眼专心看路。今天的沈峯,实话说,让她有些应对不及。如果让她来定义她和沈峯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炮.友。平时互不问候,床上琴瑟和谐。很久不见,也不会有什么表示。
他们都不认为,在分开的日子里,对方能守身如玉。但不巧,她尹桑,还真是。而她觉得,沈峯一定不是,毕竟他是男人,荷尔蒙淋漓挥洒的男人。
今天他作风还是那样,随意里带着强势,但又有一些不同。好几回他定定地看着她,时间不长,也没有特别的眼神,她说不上来那股劲儿,只是敏锐地感觉,不一样。
想着,不知觉车速都快了些。
尹桑在五道营有一进四合院,前边经营一家咖啡厅,她就住在后头。院子是她成年时,老爷子赠的成年礼。如此贵重的礼物,她自是不敢当,但老爷子说,这就是她的嫁妆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人给她准备嫁妆了。她乖乖收下,但人生奇妙啊,兜兜转转,她和沈峯盖了戳,这四合院,还是回到了沈家。所谓夫妻共同财产。
北京有很多这样的胡同,杨梅竹斜街,北锣鼓巷皆是,五道营更鲜为人知些。
巷面儿是各国料理餐厅,风格各异的咖啡馆、设计师饰品铺子,白天可见文艺青年在街拍,晚上则聚集一群刁钻食客。
而后身儿是大杂院,偶尔开启的褪色红门后,是狭窄的走廊、窗户低压的矮房,掉漆的自行车脚下,挤着几盆花草,房檐上挂着鸟笼,里头的鸟儿时不时叽喳一声——典型的老北京地界儿,与街面对比强烈。
这是一条标签众多的胡同——老北京,文艺,时尚,复古,小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