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点头赞同:“老了,还真是困的厉害,我跟老薛先上去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做汤圆吃。”
薛烬站起来:“我也先走了。”
奶奶纳闷:“走去哪儿?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玩啊,”随即又觉得自己也管不住这些爱玩的小年轻:“大衣穿厚一点,早点回来。”
薛烬道:“我是回家睡觉,明天再来。”
爷爷奶奶面面相觑之时,薛峰忍无可忍的道:“你就一天都在家里待不下去吗!?是我碍着你的眼了?薛烬!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
薛烬并不对他的咆哮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早就无所谓了。
他说:“我认床,对这里睡不惯而已。”
“你从小睡到大的床还睡不惯,”薛峰的胸口不停起伏:“搬出去两年,就睡得惯了?”
“没什么好说的,”薛烬毕竟还顾忌着爷爷奶奶在,不想与薛峰争执:“我先走了。”
爷爷奶奶在此之间并不知道薛烬早就不住在薛宅了,一下子还无法消化,但薛烬的爷爷率先叫住了他:“等等!我们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是怎么了,也怪我们在乡下太久了,不够关心你。薛烬,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小年夜,明天就除夕了,一家人不团聚还像什么样子。就当给爷爷面子,今晚留在这睡吧。”
奶奶也过来搂住他的胳膊,像是在哄小孩子:“对啊,奶奶自己磨的粉揉的面做了你喜欢的芝麻汤圆,特别香,明天早上就热乎乎的给你煮,你一个人哪能吃这么香的汤圆,对不对?”
薛峰面色难看:“别留他!让他滚好了!”
老爷子皱眉对儿子道:“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该说的吗!”
薛峰沉默。
薛烬吸了口气,“好吧,今晚我留下陪爷爷奶奶。”
闹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透着一丝疲惫,薛烬最终选择留下来,奶奶都舒了一口气,老两口回房歇着了。
薛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那一刹,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高一的时候在外面找了房子,算起来确实快两年了,整整两年,他几乎没有跟薛峰一起吃过一顿饭。
爷爷奶奶要是不从乡下回来的话,恐怕这情况还要维持很久。
似乎彼此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整天生活在一起,还要包容对方的脾气,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自从杨晓清带着骆羊离开以后,薛峰就好像再也对这个家没有任何依恋了。
薛烬进去洗了个澡,发觉毛巾和牙刷等等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就连衣柜里还有崭新的内裤和衣物,只是穿在身上,尺寸不是很合适。
这大概是薛峰为了应对爷爷奶奶的到来,临时叫人为他准备的。
他想隐瞒两人早就不在一起住的事实,他就偏要撕破他的面具。
凭什么一个对儿子早就漠不关心的父亲,也有脸称作是父亲?
薛烬仰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灯都被他关了,安静的可以听见外头细雨裹着雪粒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杨晓清刚来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女人。
但他也知道,薛峰非常喜欢她。
渐渐的,他发觉这个女人并非他想象中伪装的温柔,她是真的内心柔软,就像是兔妈妈带着兔子女儿,她的女儿也甜甜的很可爱。
他想自己是拥有过一段温暖的生活的,虽然自己表现的并不是很在乎她们的存在。
但她们确确实实改变了薛家和薛峰。
这一切都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恢复了原样。
薛峰是个有着极度骄傲和自尊的人,杨晓清说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挽留了很久。
薛烬无意间听到过,自己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求那个女人。
而那个一向说话轻声轻语的女人,却用很冷静的语气对他的父亲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的生活,分开就是分开了,请你说到做到。”
薛峰做到了。
但从此以后变得更为冷漠,他经常性不在家,即便回来了也多数是醉着的。
对自己的儿子,更是没有什么话可讲。
又一次,他醉了以后,两人不知为什么发生争吵,动了手。
再然后,薛烬搬了出来。
一晃,竟然已经快要两年过去。
……
除夕中午,骆羊醒来就看到了放在自己床头的红包。
上面还有妈妈清秀的字迹:小羊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这是每年的必备节目。
骆羊起床,然后把红包放进自己的存钱罐里面,这些钱她从来不用的,留着图个好彩头,新年一切都顺。
昨晚提前跟杨晓清两个人吃了年夜饭,今天妈妈就去上班了。
家里也只剩她一个人。
她把春卷和年糕自己炸了当做午饭,一边刷刷手机。
相册里是她那天拍了很多张的咩咩,超级可爱的小肥脸,无辜的望着镜头。
骆羊越看越觉得太讨喜了。
于是拿着照片找到淘宝卖家——“请问可不可以把这个照片帮我做成面具或者头套啊?”
卖家很敬业的秒回——“可以的亲,但是现在过年,工厂的人都放假了哦,您先拍下,初七复工后就给您做,保证您满意的。”
骆羊很痛快的拍下了:“谢谢您了。”
骆羊总算明白网上说的那些晒娃狂魔的心情了,她如今自己有了猫咪,也恨不得每天都在朋友圈晒它的吃喝拉撒。
真是便宜薛烬了。
杨晓清不在家,骆羊就变得更懒,一整个下午都开着电视看春晚的预热直播,一直到了傍晚。
今年她最喜欢的民歌歌手又不参加春晚,等到九点钟的时候,她拿着狗尾巴草下楼。
如今城市里对烟花燃放看的特别严,骆羊往年都是要跟杨晓清放了礼花炮仗才能睡觉的,如今也改成了狗尾巴草了事。
今年杨晓清也不在,就只有她一个了。
走到楼梯口,看到不少弄堂里的小孩也出来玩,穿的红红的,都是新衣服,手里的甩炮扔在地上,小小能量也能发出巨响。
骆羊走出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自己的狗尾巴草,一抹亮色瞬间出现在空气里,还有滋啦滋啦的动静。
她一个人自娱自乐,晃着它,嘴巴里自己唱: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哦礼多人不怪……
薛烬远远的看到小姑娘摇头晃脑的哼歌,傻不愣登的模样,走了两步,站定在离她四五步距离的地方。
她仍旧没有察觉。
他觉得有点挂不住,忍了忍,出声:“喂。”
骆羊抬起头,狗尾巴草映亮了她的眸子,那里头有惊讶,接着便是笑意:“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尾巴草,就是一种超小型烟花,放在手里的
大家都知道吧
☆、第32章 chapte□□
Chapte□□
骆羊看到的是穿着一件深色大衣的薛烬。
这跟往常看到的薛烬不知为什么, 有些不一样。
在弄堂昏暗的路灯下, 他的头发漆黑, 似乎要隐入在夜色中, 脸孔却异常的英俊和清晰。
好像才一会儿没见而已,他就又长高了……
一下子就站到了骆羊的面前, 把路灯那唯一的光亮都遮住了。
骆羊能感受到他身上带着的一丝寒气,他说:“怎么还在玩这玩意儿。”
他指着她手中的狗尾巴草。
火花在两人之间窜着, 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叫人一下子就想到“童年”这两个字。
骆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从一把中递了两根给他:“一起啊!”
薛烬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娘里娘气的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个东西还叫做“仙女棒”。
他这么MAN爆的男人,拿着两根这个,会不会违和感十足?
但他的心理活动在自己的手伸出来的时候终止了。
两个人无声的把所有烟花棒都用光了。
末了,骆羊拍了拍手掌:“明年也一定会很顺利的。”
她的嘴角有很明显的笑意, 声音也很积极。
薛烬发觉自己低沉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他恩了一声,轻轻的重复:“会的,骆羊。”
除夕,是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日子,薛家也不例外。
家里头的佣人都得了假,是奶奶自己张罗了好些个菜,剩下的是薛峰从外头带回来的熟食。
自从爷爷奶奶知道薛烬和薛峰的关系已经如此糟糕之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替他们父子俩圆场。
薛烬为了不使老人家面子难堪, 也都沉默应了。
但这样的气氛令人觉得压抑,春晚播到了冯巩的小品结束以后,薛烬站起身来说要走。
薛峰立即情绪激动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今天要是滚了就再也别回来!”
薛烬对这样的威胁视若无睹,这也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什么,只是对着两位老人说道:“爷爷奶奶,我先走了。”他顿了顿:“家里还有只猫,等着我回去。”
他们知道这个孙子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决定了的事便很难说服他,又见儿子四十多岁的人了,教育方式还是这么一塌糊涂,便挥了挥手:“去吧,”,奶奶忍不住问了句:“不过,你还养只猫?自己能养活么我的小少爷。”
薛烬道:“下次带着它去乡下看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