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说,显得我多蠢啊。”
她没有抬手擦泪,只是笑,“我果然还是没办法面对你。”
虽然流着泪,但她并不狼狈,“我会认罪,但不是向你。找其他人来,我全部交代。”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程走进来,拍拍诸弯弯的肩膀,示意她先离开。
诸弯弯从审讯室出去,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向外走。
罗正义小声地问了一句:“诸顾问,你不看监控吗?”
诸弯弯低着头,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笑着抬起头,“我是不听派。”
“不听派知道吗?”
“不管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杀人就是杀人,而我要抓的,就是杀人犯。”
“至于那些理由,是法官用来量刑用的,跟我无关。”
——
虽然在实习生面前把话的说得很好听,但诸弯弯的情绪还是难免受到了郑露的影响。
“她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办公室里没有人,诸弯弯跑到陈不周的法医室,赖在他的椅子上不走。
她真的想不明白:“就是为了问我一句,我喜不喜欢林东?”
就在等待郑露被带回、同时整理证据的时候,诸弯弯发现二组在一份报告里提到,郑露曾在6月17日给一家私人的侦探性调查公司“money high”汇了款。二组的人曾去那家公司询问过,但由于调查公司的人十分肯定郑露调查的对象不是林东,二组就放过了这条线索。
但6月17日这个日期让诸弯弯很在意,她拜托陆三水再次到money high跑了一趟,结果十分惊人。
调查公司的人的确没说谎,郑露要查的人确实不是林东。
她要查的人,是诸弯弯。
6月17日,是林东邀请诸弯弯去他公司参观的日子。
虽然诸弯弯只是礼貌性地去赴了个约,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已经是一次男女间的约会了。
尤其在郑露的眼里。
也就是说,促成这起案件爆发的那个的导火索,很有可能……
“是我吗?”
诸弯弯坐着陈不周的椅子转了个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郑露就是因为我和林东相亲,所以才把林东杀了?”
“谁叫你去相亲的?”
陈不周毫无同情心,“去玩玩就算了,还敢单独再见面。”
他坐在桌子上,抬脚就踹她的椅子,“能不能有点脑子?”
“嗯……”
诸弯弯恹恹的。
她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
“不会拒绝人的毛病也改改。”陈不周继续训她,“别人叫你去相亲你就去相亲,叫你去见面你就去见面,我叫你今天不吃饭你干不干?”
她那点毛病,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什么“我是为了红酒蛋糕才去相亲的!”,她根本就是因为局里那几个同事非拉着她去,她拒绝不了才去的。和林东的第一次相亲也是,电话里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去见面,见了面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真有出息。
“当然不干!”
听到吃饭,诸弯弯的回答顿时铿锵有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陈不周:“以后你来监督我!如果我在该拒绝的时候不能拒绝,你一定要狠狠地打醒我!”
说完,她摸摸肚子,“晚上吃什么?我中午都没吃饭。”
没等陈不周说话,她就自己决定:“反正案子也结了,我们去吃胖子烧烤吧!”
她砸吧了一下嘴。
“好想喝酒。”
眼看陈不周眉头要皱起来,诸弯弯赶紧把口袋里的一个手绳拿出来。
“耳钉的回礼。”
她认真地看着他,“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我学会编的。你也知道,我能编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有多不容易。而且给你编了,我都不能再编给陈程哥哥了。”
也不知道陈不周是哪来的臭毛病,他最讨厌和他哥用一样的东西。有次她跟着爸爸到沿海的海鸥市玩,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串贝壳当纪念品。陈不周收到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等发现陈程哥哥房间里也挂着一串一样的,他立马就扯下他自己的那串就丢到垃圾桶里。她看到垃圾桶的贝壳,伤心得哭了足足一个小时。
不过,如果只论成本,她编的手绳肯定没法和陈不周的那盒耳钉比。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要……
诸弯弯小心地去看陈不周的脸色,见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她赶紧带着点小讨好地问:“我帮你戴上?”
陈不周还是一脸的不置可否,但却大爷一样地伸出了手。
诸弯弯虽然记忆力很好,但却没有任何把记忆和实际操作联系起来的天赋。
她能一字不差记住所有手工的步骤,但如果要她动手去做,她却只能搞得一团糟。
这个手绳编的也是,歪歪扭扭。
等诸弯弯给他戴好,陈不周评价:“真丑。”
“……”
好想喷火哦。
陈不周看她想要炸毛又不敢炸的样子,挑着嘴角揉揉她的脑袋:“喝酒可以,只准喝一点。”
“真的吗?”诸弯弯马上就开心了。
“那你去叫陈程哥哥,我去找陆三水和小太阳!”
……
……
陈不周:“今晚不准喝酒。”
诸弯弯睁大眼:“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喝一点吗?”
陈不周不耐烦:“你发起酒疯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但是……”
你刚刚明明就说我可以喝啊!
第15章
15
虽然决定了今晚要一起聚餐,但陈程哥哥和陆三水都还在审讯室里,小太阳也在做报告,无事可做的诸弯弯躺在法医室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呆着呆着,她就睡着了。
陈不周正在整理研究所课题的资料,也就一小阵时间没顾上她,再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经在他的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胳膊都快耷拉到了地板上。
他转着笔看了她几分钟,然后才放下书走到沙发前,弯腰把她的胳膊捡起来。
但他才刚把她的胳膊放回去,诸弯弯的胳膊就又抬起来,软乎乎地抱住他的腰,还很舒服把脸也埋了过去。
陈不周想把她拎回去,她的身体却蜷了起来,整个人跟只西瓜虫似的卷成团地往他身上靠,完全就是她平时抱着玩偶睡觉的样子。
又睡傻了。
陈不周对她的这种行为早就习以为常。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睡觉,就一定要抱着东西,睡着了以后也不会放手。
小时候,他们经常睡在一起,如果冬天他觉得冷了,只要等她睡着、再把她怀里的玩偶拿走,她就会睡着睡着蹭到他身边,把他当成玩偶抱住,等她快睡醒的时候再把玩偶换回来,她一次都没发现。
但现在……
陈不周扭头朝四周看,他这里还真没有能给她抱着睡觉的东西,能抱的就只有一个没用的头盖骨。
将就一下好了。
陈不周伸出手,轻轻把她抱在他腰上的手掰开,同时身子微微弯下,让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接着单手环住她的后背,单手拖住她的屁股,轻而易举就把还缠着人的小西瓜虫竖抱了起来。
诸弯弯挂在他身上,脑袋歪在他肩头,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陈不周也完全不担心她会醒。
她只要在过度用脑后睡着,别说是电闪雷鸣,就是咕咚摔到地上,她都能砸吧砸吧嘴接着睡。
最厉害的一次是她在地铁上睡着,直到他把她抱回家,她都没有醒一回。那期间可是有地铁拥挤的人潮、公园门前大妈的广场舞、小区前修路钻地的轰鸣声,哪一种噪音都没能让她的睡眠受到一点影响。
她的这种睡眠情况并不正常,他也因此带她看过医生、做过最全面的检查,但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健康得不得了,连颗蛀牙都没有。他也只能认为,这种情况是她同样不正常的记忆力导致的。
要记住所有的东西,应该很累吧。
陈不周抱着她走到架子前,单手把头盖骨拿起来,顺便抽了本专业书,然后抱着她回到沙发坐下来,懒洋洋地窝进沙发背里,边看书边打发时间。
诸弯弯搂着他的脖子不舒服,就睡着松开手,慢慢地往下滑,最后重新搂住他的腰,抱得紧紧地,安心继续睡。
两小时后,诸弯弯饿醒了。
迷糊着睁开眼,一件白大褂正兜在她的脑袋上,憋得她连呼吸都不通畅。
她想把衣服拉开,却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东西。
一低头,是个巴掌大小的头盖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