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寓思忖了一会儿,道:“好。”
郑意眠又是一愣。
——还?还是把蛋黄弄出来?
如果她没记错,在这之前,梁寓好像,并没有给她点过什么带蛋黄的东西。
若要说起唯一一次,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了自己喜欢的饭菜,就是高二那年运动会上——
那时候正是中午,她离开座位半小时,一回来就发现位置上被人放了一份饭。
那时的她未作多想,以为是林盏买给自己的,吃完之后问林盏,才知道那饭并不是林盏买给她的。
她做过很多假设,却找不到机会验证,也就不了了之,再也没想起来过。
只是今天这场景巧得实在不像话,把她往日记忆悉数勾出,又似复杂的拼图重新在往事的冲刷中重组起来……
如果不是她感觉有误,高中那一次的饭,也是梁寓送的么?
梁寓似乎是感觉到她在身后,转身看到她了,就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奶茶。
顺带说了句:“给你点了沙拉,可以吗?”
郑意眠点点头,坐到他身边。
她想问,但觉得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未免也太不是时机。
东西点的不多,只够打个牙祭,大家很快就吃完了,重新在海底捞门口等待。
没等一会儿,终于到他们的号了,大家进去,找位置坐。
赵远:“一个番茄锅,一个辣锅底吧,各取所需。”
点完锅底,又点了一堆肉。
菜下了锅,大家很快开始动筷子。
一场聚餐眼见着就到了尾声,忽然有人问梁寓:“对了,那咱们这一场球赛赢了,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出去打比赛?”
梁寓用公共筷子给郑意眠夹了两个虾滑,点头道:“是,因为这个比赛是全国的,所以我们球队还要代表学校继续出去打。”
“这么说的话……你们应该有一段时间不在学校了?”
“嗯,两个星期,出去训练加比赛。”
“这么久不在啊……”那人好半天才道,“什么时候动身走?”
梁寓声音沉了些:“明天下午。”
“明儿下午就走啊?那今天这顿饭算是饯别了啊,等会儿吃完了,再给你们打打气加加油什么的……”
“不需要,”赵远这儿倒是接话了,“你们加油没卵用,油得加在刀刃上。”
大家明了地低头笑。
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揭过去了,谁知道吃完海底捞,一出门,李敏就把郑意眠摁在原地:“我们先去有事,你和梁寓一起走吧,顺便给人家加加油什么的,指不定你加得好,人家又给我们W大多拿回几个奖杯了。”
郑意眠还没说话,李敏已经跟着大家一块儿跑进刚到站的公交车里。
公交车关门,开走,地上的风沙被卷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很清晰。
郑意眠转头,就撞进梁寓眼睛里。
晚风太柔旎,灯火裹着暖和的气息。
她耳垂发热,感觉有点儿头重脚轻。
真正到该要说什么的时候,那点羞赧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郑意眠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垂,说了句很中庸的祝福。
“你……球赛加油。”
梁寓不置可否地点头,像是在笑,他一笑她就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低头看着脚尖。
他看她垂着脑袋,可能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揉揉她脑袋,说:“走吧,回去。”
刚一转身,她像是爆发了极大勇气般,拉住他衣角:“……等一下!”
梁寓转身,看她依然低着头,但脸颊确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嗯?”
郑意眠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开口道:“我……那个位置……”
梁寓语带微惑,探寻道:“什么位置?”
“就你之前说那个……不是……”想了半天,郑意眠又把话题跳到刚刚在图书馆发生的事上,“你,图书馆问我……带不带走……”
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还……还怎么往下说啊……
梁寓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怪不得他怎么觉得,今晚的她一直在冥思苦想什么,郁郁不得其解。
原来,是为这事儿么?
他挑出一个笑来,确实没有再走了,只是转过身,看着她,刻意想逗她。
“图书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闻言,迅速抬眸看他,一双下垂眼无辜又茫然。
她眨了眨眼,唇瓣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点儿着急,像是刚觅到的食物转眼间不见了:“真、真不记得了吗?”
梁寓撇嘴,笑:“真不记得了。”
她抿唇,一闭眼,拉住他衣角的手因为紧张又紧了几分。
她磕磕巴巴地、破釜沉舟地、豁出去般地开口道:“我……我也……喜……”
打磕巴了。
郑意眠绝望了,喜什么来着,下一句要怎么说来着,她怎么失声了??
她急得眼里都蒙了一层水雾,求救般看了梁寓一眼。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眼皮上。
她下意识闭上眼。
迎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短暂的吻。
她眼皮发颤,等到温热的吐息离得远了,才敢睁眼看他。
她眼里裹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有灯光和星光扑棱着翅膀落进去,勾画出一幅绮丽璀璨的星河夜景。
梁寓弯了弯腰,扶住她肩膀,声音偏哑。
“对不起。”
“你眼睛太美了,我没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今晚给大家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螺旋式爆炸。
爆炸原因?
甜炸的:)
感谢支持正版,本章送甜甜的红包五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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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佬们~
☆、第31章 三十一条鱼
郑意眠心跳骤停,只是停了一秒——就像是小时候常常玩的游戏, 你拧紧玩具的发条, 而后顿上那么一秒, 再松手。
发条开始运转, 操控着心跳加速, 霎时, 如鼓擂,似海啸——
心跳逐渐转变得迅疾而猛烈,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四肢百骸的血液也都开始翻涌,像熔岩要冲出火山。
她从梁寓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漆黑瞳仁中的人影都显得有些无措。
她手指软绵绵的,像是没了力道,从梁寓的衣角处滑下来, 垂回自己的身侧。
……该说什么?
她盯着地面上的石粒看, 从远处虚无缥缈的歌声想到今夜晚风温柔,像是完全放空了, 一脚踩在漂浮的云端上, 整个人都有一种腾云驾雾的飞升之感。
身体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 灵魂从躯壳里飘出, 被风一吹, 就飘得很远。
大脑空白得, 像是联考的时候发下来的纯白画卷。
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声音远远的,又忽然被风吹近,绕在她耳边。
梁寓语带揶揄,垂头笑问:“回味完了?”
郑意眠猝然抬头,下垂眼睁大,带点怯怯和闪躲,小声反驳:“我才没有回味……”
像只想接近你,又带点试探的小奶猫,眨着一双眼看你的时候啊,让你想不心动,都很难。
“知道了,”梁寓笑着,伸手理顺她被吹开的刘海儿,“不早了,走吧,送你回寝。”
那晚,他们沿着沿岸长堤走了很远,柳树袅娜地垂钓着,一半浸入温软的水里。
城市的街灯零星,间隔而立,忽明忽暗,他们并肩的影子相互交错,时而靠近,时而离散。
他们两个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没有人说话。
她盘算着第二天要上的课,却怎么都忍不住翘起唇角;而他内心欢喜得多说不出一句言语,面上却不露端倪。
他没有告诉她,他口袋里的手指,其实都是在颤抖的。
在寝室楼底下告别过后,郑意眠挥过手,转身走进寝室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