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
喜欢她?
……
哪首歌里说,其实我知道,爱情会消灭爱情,烦恼会解决烦恼。
……
三十公里外,横跨半个半岛,警务处二十六楼。
刘易斯穿着警察黑西装,一手在电脑上调出信息,一手拿着电话指派命令,比证券公司职员更忙碌;谢明坐在他面前同时翻着两大卷人事档案,脚边还堆着厚厚一叠;特别专案小组其余七个人东倒西歪的坐在椅子上,都是陌生面孔,他们眼底的青黑是那样明显,不知道还以为这个小组是被谢明组织起来吸了个毒。
曹云山消失了。
他的逮捕令连夜下发,警务处没有人休息,彻夜追踪,但他还是像泥牛入海一般,小时得无影无踪。
最后查到他的影像,是在他证明李文森罪名的一个小时后,飞机场。
他根本没有回,一脚刚踏出警务处,就用伪造的身份坐上了飞机。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职业就是伪造名字,这些假名字下空无一人,却有从小到大的档案和工作记录,长年有人给他们交社保、办理驾照,甚至有真的驾车违章记录……它们最终在系统里就成了有血有肉的人,成为一些大鳄金蝉脱壳的壳。
曹云山就这么消失了。
刘易斯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机场监控器拍下的曹云山最后画面。
他年轻、张扬,带着一副墨镜,对着监控器微笑,像是知道警方最终会查到这里,还比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真是……
“抱歉打扰一下。”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戴着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声线像刚刚感冒过,有些沙哑,却不突兀,站在门边举了举蛋糕:
“你们点的外卖到了。”
“我没没有点外卖,你送错了。”
刘易斯头也不抬地说:
“一楼大厅有询问处,二楼大厅有指示图,三楼大厅有垃圾桶,出去时麻烦带个门……特别专案小组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刚才谁关门忘了反锁,自觉去楼道上做一百个俯卧撑,视频为证。”
谢明、女孩、小组成员甲乙丙丁:“……”
女孩看了看手里的纸条:
“可我觉得我没送错,这里有一个叫刘易斯的先生吗?”
……
思路被打断,刘易斯按了按眉心,从浩繁的线索中抬起头,就看见——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斜斜照射.进来,李文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裸腿搭着一双黑色马丁靴,漆黑的长发像她的眼睛一样,浮过流光。
她的声音不沙哑了。
她就这样站在阳光下,提了提从蛋糕店买来的九盒迷你蛋糕,眯起眼微笑。
……
“这里有一个叫刘易斯的先生吗?”
……
“我来给他和他的同事送蛋糕。”
……
人类群星闪耀时……看着她弯弯的眼眸,他脑海里忽然飘过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也想扬起嘴角,但最终,他只是看着门边的少女,露出他惯有的礼貌表情,推了推眼镜,配合道:
“我就是。”
“那太好了。”
李文森又微笑了一下,大大方方走进来。特别专案小组的成员们也注意到了两人气氛间的不寻常,纷纷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眼睛雪亮。
刘易斯:“特别专案小组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哦。”
李文森地把蛋糕一份一份发给组员,闻言笑眯眯地抬头道:
“可我是闲杂人等吗?”
刘易斯:“……”
可能是今天阳光太耀眼,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带着笑意望着他,他居然觉得自己的思绪也停止了一拍。
谢明抬头望天,假装喝水,一副想笑又没敢笑的样子。
“抱歉,还没做自我介绍。”
李文森走到办公室中间鞠了个躬,伸手把头上的棒球帽摘掉,露出脸来:
“我是这几宗凶杀案最大的嫌疑犯之一李文森,和这几宗案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在资料里应该都看过我的照片,前段时间在监狱里承蒙大家照顾……”
“……”
几个年轻的组员目瞪口呆,谢明的凳子差点歪下来。
刘易斯终于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刘易斯和李文森前脚刚出去,后脚八卦已经像野火一样在田野里燃烧。
组员甲:“我是不是眼镜没洗干净?这个场面居然有点暧昧?我居然觉得大魔王处于下风?大魔王这辈子居然会处于下风?”
组员乙:“不可能,大魔王身上的恋爱细胞早就被外星生物吃掉了,每次恋爱都谈得像做报告,恨不得早点被甩,懂暧昧才怪。”
“不对。”
专攻微表情分析的组员丙把刚才偷偷录下来的视频慢动作回放:
“但你们没发现大魔王在紧张?那个女嫌疑犯进来时他足足推了三次眼镜,上次狩猎计划启动时他也只推过一次眼镜。”
“天哪,这是真的。”
组员们都围到电脑前。谢明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笑得意味深长。
半晌,警察们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有生之年”系列感慨。
……有生之年,大魔王的春天,终于到了。
……
距离冬天十二点五米远的春天现场,大魔王刘易斯长官正在接两杯咖啡。
李文森接过,笑道:
“这段时间你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想见你一面还要伪装外卖小妹,真不容易。”
“最近太忙,恐怕没时间招待你。”
刘易斯没有抬头看她:
“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找到曹云山了吗?”
“无可奉告。”
“那就是没有了。”
李文森点点头:
“我来找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枚戒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她根据印象里乔伊送她那枚戒指画出来的,虽然有点抽象,但刘易斯一定认的出来:
“你见过它吗?”
“没见过。”
刘易斯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我怎么会见过你的戒指?”
“这枚戒指对我很重要,后来有人把它扔了,明明是扔在我公寓的垃圾桶里,却不知怎么,出现在沈城尸体上。”
李文森把照片推到刘易斯面前:
“我厌倦了试探和猜疑,不如直接一点,我在你们的证物图里看到了这枚戒指,如果你每样证物都亲自检查的话,就会看见,戒指表面刻着山茶花,内里刻着我英文名首字母V。”
“一个V如何证明是你?”
“那是按乔伊的笔迹刻的,乔伊七年来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找鉴定师。”
“可它现在是证物。”
刘易斯啜了一口咖啡,终于抬头直视她的眼眸,话风一丝不漏,稳稳占据上风:
“如果它真是沈城从你身上偷来的,那这枚戒指里说不定藏着什么蹊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案件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因为我不小心听说了一件事,我想这可能有用。”
李文森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慢慢抽出一张:
“刘易斯,你喜欢我的吧?”
“……”
上风没有了。
刘易斯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寒冬盛开的地方。
山雨欲来驴打水,夫人好像要出轨。伽俐雷抖抖索索地为乔伊倒好咖啡,中间偷偷瞥了一眼乔伊手里的《西方文明早期象征符号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