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远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做,挥出去的拳头根本已收不回来,那么重那么重的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任志远的拳头本来对准的是任医生的脸,身高差别,那一拳头就实实的捶打在了裴云舒的脑袋上。
那一瞬间,裴云舒感觉到的是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满眼的星星点点。
她,好像感觉到了死亡。
她,好像快要死了。
老天爷真公平,还是让她死在了他的手里。
想最后再对他笑一下,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可眼里的泪水,却掉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摇欲坠中,鬼使神差的想要让他抱抱,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她想要在他面前脆弱的让他可怜一下。
她笑着,也哭着,她叫他,“志远……”
多久了,没敢这样的叫过他。
冲过来抱住她的,不是那个她一直以来都贪恋的拥抱,是同样受伤的赵医生,“裴医生,你没事吧?”
那一刻,她好像又突然清醒了,她听得到赵医生的声音,也看清了站在她面前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任志远。
她懂了,原来即使她快要死了,他也不会再抱她,刚才一定是被打傻了,才忘了他之前说过的话,她的身体,他上的恶心。
所以,他每次想要惩罚自己的时候,就去折磨她的身体,恶心了自己,痛苦了她。
她微微摇头,掩饰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没事,真是很不好意思。”
赵医生不禁皱眉,她的抱歉是在告诉他,打人的那个混蛋,她认识。
那么好的裴医生,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混蛋男人,赵医生觉得老天爷对裴医生真的很不公平。
赵医生对裴云舒笑笑,“我没事,倒是你,刚才那一拳头……”
任志远可没时间和心情在这里听他们两个客套废话,毫不怜香惜玉的钳住裴云舒细瘦的手腕,猛拽着往外走。
赵医生想上去劝劝这个暴脾气,裴云舒用眼神制止了他。
裴云舒几乎是被任志远拖着往外走的,刚才那一拳头她还没有缓过来,晕晕乎乎的,任由他拽着她去任何地方。
她被他扔进车里的后排座,她本想着坐正身子,还没来得及动一下身体,他已经坐了进来,用力的关上了车门。
裴云舒拧眉看着他,不解。
他不是应该坐在主驾驶的位子吗?她往前看了一眼,主驾驶并没有司机。
裴云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她不要。
她对他胆怯的眼神让他极不痛快,密闭的车厢里,有令人窒息的寒意,他面无表情对她帝王般命令的怒吼,“笑。”
笑?她就算再卑微,这个时候,她还能笑的出来吗?她怔怔的看着他,笑不出来的,她宁愿把自己身体里那颗已经被他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脏挖出来供给他,也给不了他想要的那抹笑。
他如魔鬼一样的扑向她,惩罚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她拒绝,再如何也不可以在这里。
“不要,不要在这里。”她苦苦的哀求着他,惊慌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清冷的嗤笑,“不在这里,那去你办公室怎么样?”
他就是个神经病。
裴云舒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就不该求他,就不该对他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她像个死人一样任由他折腾,本就没有欲望只是为了报复的他,很快的便失去了兴趣。
他将她无情的推开,车厢里终于平静下来,他坐在那里一动未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的裴云舒本来就累到快要虚脱,他的出现更是让她心神憔悴,胃里一阵阵的排山倒海,恶心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厉害。
仓皇的打开车门,刚好停车位的旁边有个垃圾桶,她双腿发软头晕目眩的勉强跑了过去,吐到肝肠寸断。
现在她自己都恶心自己了,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筋疲力尽之时,她瘫坐在了难闻的垃圾桶旁,倚在身后的柱子上,悲戚的干笑着。
坐在车里的任志远怔怔的凝望着坐在地上,衣服还凌乱不堪的她,车窗玻璃是贴膜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他。
他无需再掩饰自己看着她的目光,他问自己,把她折腾到这样,痛快吗?
为什么只感觉到痛?
她为什么还要笑?她不是应该悲痛欲绝的坐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场吗?
她是不打算上车了吧,是啊,她宁愿一个人像个乞丐一样坐在垃圾桶旁,也不愿意多靠近他一点儿。
她说过的话,还清晰的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比你温柔,他永远都不会这样对我。’
他和她五年的感情,抵不过她和另一个男人的一,夜,情。
路人对坐在地上的裴云舒过去询问,她对路人的笑都那么真,唯独对他,从来都笑的那么假。
她摇头,路人离开。
他看不惯她现在这个样子,下车,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她在装吗?明明是他刚才的那一拳头把她打成脑震荡了,他也是医生,别说他不懂。
......
☆、第129章 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要遇见你
他只是巴不得她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罢了。
她对他说,“我想自己回去。”
走在前面的他冷笑一声,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能自己回去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他把她重新塞进车里,她不再说话,鼻腔里湿热的感觉让她不禁伸手去试,果然,出鼻血了。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后排座找纸巾,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而她的包因为刚才他的恶形还留在办公室里。
没有纸巾,没有任何能让她擦掉鼻血的东西,她不想开口求他帮忙抽张纸巾,无论是赌气还是倔强,她都不愿意再摆脱他任何一件随手可做的小事,不,应该是任何事。
她用自己的衣服擦拭源源不断的鼻血,老天爷是非要将她逼到绝路吧,连流个鼻血都流的这么多,是阎王爷打算要收她了吗?
鼻血不停的流,头晕的更厉害,情不自禁的,还是想抬眸看看坐在前面的那个人。
如果这是最后一秒,她还是希望,她能看到的,只有他。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不到他的脸,她坐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肩,一如从前般宽广,她却不敢轻易的靠着。
现在的他,浑身都长满了刺,碰一下,都是针扎一般的刺痛,她疼怕了。
掐着鼻梁也没能止住不断往外流的鲜红血液,就如同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爱,根本无法停止。
任志远,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要遇见你,太辛苦,太心痛了。
“咳咳……”血液回流到口腔,呛的她不受控制的咳嗽,血,流的更多了。
他一个抬眸,内置后视镜里的她让他瞬间就踩了急刹。
“吱……”的一声后,车子一阵强烈的震感,“砰”后面的车躲避不及时,追尾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任志远完全不顾,他抽了好多纸巾去帮裴云舒擦脸上的血,下车想要去后排座帮她止血。
刚下车就被后面的车主抓住,“你怎么开的车?快车道上你急刹……”
任志远从上衣的衣兜里拿出黑色的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拿出来给了对方,还给了他的名片。
他打开后排的车门上车,眉心已皱成深川,一双深眸里竟然还有了紧张和惶恐。
裴云舒往后躲了一下他的靠近,声音很低很哑,“我没事,只是出鼻血。”
只是出鼻血?!衣袖上,脸颊上,嘴里,都是血。
“你是哑巴了吗?后面没纸你不会叫我帮你拿吗?”就知道他对她不会再有温柔,她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这么凶,这么大声的对她怒吼。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掐着她的鼻梁帮她止血,他一定是恨她的,不然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掐她。
实在太疼,她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低低的说了句,“疼,你能轻点掐吗?”
“活该!”他掐着她鼻梁的力道没有变小,反而更重了,另一只手也是没有停下,一直帮她擦嘴边的鲜血。
裴云舒看着他,他说的真对,她就是活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不知道是心有不甘,还是死心不改,鬼使神差的,她就想问问他,“如果我死了,你开心吗?”
他帮她擦鼻血的手倏然一顿,晃眼间就回复了正常,他嘴角冷漠的往上一勾,“怎么?想用死来解脱啊?”
裴云舒看着他,没有说话,与其选择解脱,她竟然没出息的宁愿选择在他的身边生不如死。
她真是还没活够啊,就算在他身边活的生不如死,最后关头,她还是舍不得死,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界上,她怕他更孤独,她怕他生气无助的时候,连她都找不到了。
凝着尽在咫尺的他,她抬手,大胆的抚摸着他的脸,还是从前那张帅气迷人的脸,那个时候她喜欢摸他的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这么做了。
她傻乎乎的对他笑着,还以为他变了之后,俊脸也会是冷的,今天摸到,却还是温温的,暖暖的,有短短的胡渣,还有些扎手,喉咙间撕裂一般的疼,“我不死,我舍不得你。”
泪水掉了,一滴一滴如断线的珍珠滴答在他沾了红色血液的手背上,他拧眉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悲哀的嗤笑一声,擦拭鼻血的同时也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如同来自千年的古井,神秘沧桑,“你认错了,我是任志远。”
任志远。
裴云舒失声苦笑,她当然知道他是任志远,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纵容可以给她无限伤害的,只有他任志远一人。
她低眸,鼻血已经止住了,她别开视线悲哀的干笑,“是啊,看来失血过多导致精神恍惚了,刚才我竟然把你当成志博哥了。”
脸上的泪水自己擦干,鼻血是他刚才帮忙止住的,她也是个医生,即使不需要他的帮忙,这点儿小事她也是得心应手,只是在他身边,她莫名的就会变成一个智障。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话而动手掐死她,这让裴云舒感到庆幸。
直到有警察过来,敲了敲车窗,他才回过神去,开门下车。
警察和刚才那位报警的车主刚要说话,发现车里都是带血的纸和脸上还带着血的裴云舒。
任志远先开口,“不好意思,我朋友脑震荡,刚才突然出鼻血,这起事故,我全责。”
后面的车主不好说什么,警察都是敏锐的,弯身低头去问裴云舒的情况,“小姐你还好吧?”
裴云舒点头,“嗯,已经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