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这么盯着我我就生气了!”傅小瓷强装镇定地抬高声音,“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吧,我还没原谅你呢……”
钟斯灼拨开她黑色的乱发,手心覆在她的额头。傅小瓷一愣。
他的手有些冰凉,但更快地,就被她的体温回暖了。
很好,没发烧。
他正要抽手,傅小瓷抬起手,握住他的,嘀咕道:“奇怪,怎么这么冷?你平时应该多吃点儿,多吃饭就暖和了。”
钟医生没有动,眼神似乎也随着体温温和了些许。
突然进门的两个老师看到两人手相握的温情一幕,顿时一呆:这又是什么情况?小傅老师不是和金老师处对象吗?她不像是那种四处找情人的人啊。
傅小瓷顿时松开了手,多了几分尴尬:“你们来啦。”
“小傅老师,给你带了饭。”
“啊谢谢!”
钟斯灼看了一眼她的病历,平平淡淡地说:“医院建议静养几天,明天再观察情况。”
他在说到“建议”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傅小瓷明白,走应该是走不了了。
钟斯灼一走,一个女老师回头望了一眼,说:“小傅老师呀,我有些糊涂了,哪一个是你的男朋友?”
“哪个都不是。”
“哎呀,小年轻可不要玩火,要出事的。”
傅小瓷:“……其实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音刚落,满头大汗的傅小钰冲进来,看到两位老师的时候脚步停了停,憋住嘴里的那句姐,直接问:“你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他帮傅小瓷把学生安顿好,坐上了大巴,这才急吼吼地赶了过来,一边说话一边还喘着粗气。
“没事没事。”
两个老师互换了一眼眼神,傅小瓷苦笑一声。
完了,真说不清楚了。
“你什么情况,需要住院啊?那我待在这陪你。”
傅小瓷赶紧拒绝他:“你一个男人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快回去回去!”
站在一旁的两名老师干咳一声,傅小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才同意:“好吧,有护士陪同就行,明天早上吃什么,老样子?”
“咳咳咳咳!”傅小瓷故意咳嗽得脸都红了。
“我明天早晨再来!”
傅小钰拉着两位老师走,留下病房里的傅小瓷总算松了口气。
出了医院,身旁的老师叹了口气,说:“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学校不能乱来,老师有老师的样子,你看你们,你到底有没有和小傅老师找对象?那个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傅小钰一愣,顿时回过味来:“医生?”
“是啊。”
“你们弄错了,我和小傅老师家里有点儿亲戚关系。”傅小钰两眼放光,像极了八卦的八婆,“说一说,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傅小钰:感觉……嘿嘿……有把柄……
正在吃饭的傅小瓷:阿嚏!
第24章 我上热搜了
傅小瓷还不知道自家弟弟都想着什么。她拄着拐杖, 过去看黎柯去。
隔着几个病室,黎柯反倒受伤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儿轻微脑震荡。听到脑震荡,两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纷纷表示不想多说。
医生还有些纳闷, 这么低的一个小坡, 怎么会都带了伤。
“小柯!小柯!”
两人冲进病房,黎母的眼泪打着转,上前就抱住他。
“哎哎哎干嘛啊。”当这么多人面,黎柯闹了个大红脸,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黎父在一旁满脸歉意:“你就是小傅老师吧,真是不好意思, 平时生意忙,没时间照顾他,孩子都有意见了,是我们的错。”
“没事没事, 过来了就好。”
傅小瓷笑眯眯地摆手。
顺道解决家里的问题,这场雨也还算是及时雨,摔得不亏。
当完吃瓜群众,傅小瓷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吃完了饭,拄着拐杖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后躺在床上看电视。病房里两个床位,就她一个人,学校的事情也有人安排, 傅小瓷放宽了心养病。
晚上,护士查完房,就该休息了。傅小瓷打了个哈欠,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忽然又没了睡意。
或许是有些认床,再加上腿不好挪动,半天都没有睡着。
傅小瓷长叹一声,这时,门敲了一下,被推开。
“还没有睡。”钟斯灼问道。
“你怎么来了,不回去吗?”
“守夜。”
“其实……其实不用的。”
他看了一眼椅子,明显地皱了皱眉头,这才拖着椅子放在床边:“睡吧。”
灯被关了,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钟斯灼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黑暗的房间里,他的侧脸线条是凌厉的美感,一副金丝框眼镜衬得人温文尔雅,掩饰得人畜无害。
傅小瓷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放低声音问:“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一场意外留下的病根。”
“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吗?”心脏停止跳动,该怎么运作呢。
钟斯灼低垂眼睑:“不会。”
傅小瓷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躺着安静了片刻,忽然摊开手,说:“手给我。”
他扬眉示意疑惑。
“有心跳会暖和一点儿吧,病房有点冷。”说着,傅小瓷还有些不耐,但谁都能看出她在强装镇定。
“快点儿。”她的手指勾了勾。
坐在椅子上的钟医生微微怔忪片刻,在傅小瓷的等待中,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心,干燥的掌心相触,傅小瓷柔软的手抖了一下,很快握住。
她把被拽了拽,闷声道:“睡吧,如果累了直接把手抽开,我睡着了没感觉的。”
房间里,剩下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在胸腔里躁动的心跳声。
钟斯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专注。他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在她睡着的情况下,才有机会这么看着她。
不知为何,握着他的手,傅小瓷原本焦躁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些许。过了一会儿,她就渐渐进入了梦乡。
……
滴答。
滴答。
有什么东西打落在傅小瓷的脸上。她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不知又到了谁的梦中。
这是一条蜿蜒的环山公路,道路宽阔,但地势略显险峻。一侧靠着山体,另一侧,翻过护栏,便是万丈深渊。
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或许是雨水都带着悲怆的气息,竟然实质化,落在了傅小瓷的身上。她擦掉脸上的雨水,一阵风吹过,她单薄的脊背微微哆嗦。
下一秒,傅小瓷的身上便多了一件大衣。她揪住衣领,好奇地慢慢向前走。
这里……
咦……
绕过拐弯处,防护栏已经被撞得变形,但更让人揪心的是,只见两辆车翻倒在地上,车顶瘪了下来,拖出长长的痕迹。地面上满是玻璃和外壳的碎渣,这么严重的车祸现场,恐怕里面的人生死未卜。
有人背对着他伫立在距离车不过一两米的地方。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身材颀长而挺拔,白色的T恤沾满了斑斑血迹,两只手上全是血,表皮血肉模糊,无力地垂了下来。
雨水顺着胳膊滑落,带走了他手上的血迹,滴在地上,最后渗入黑色的沥青。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像一座毫无生气的石雕,无声地沉默。
……是钟斯灼。
傅小瓷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碰到他的肩膀。突然,眼前的场景消失模糊,一阵天旋地转,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只剩无边的黑暗。
凌晨六点钟。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睡着了。他的眼睛紧闭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但他的手依然紧握着傅小瓷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被手机的振动吵醒。向来浅眠的钟斯灼立即睁开双眼,拿出手机,是助手的来电。
钟斯灼挂断电话。他看了傅小瓷一眼,后者微微蹙起眉头,不知嘀咕着什么。他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在哄小孩子,同时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轻轻松开自己的手,方才还有些不安稳的傅小瓷渐渐又进入了睡眠。
完成这一切后,他替她把被子掖了掖,转身离开。
手术室的大家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
……
待到傅小瓷醒来,已经是早晨。外面传来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说话声、还有轱辘划过的响动。她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钟斯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傅小瓷坐起身,把凌乱的长发收拢,准备下床洗漱。
“咚咚咚。”
“请进。”她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