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知道,她有一头扎眼的长发,乌黑,靓丽,在人群中过分醒目。
修戎把她长发拢在一起,“有发饰吗?”
又岚转身,“没有。”
修戎从桌上拿一把剪刀,剪开衬衫,用力扯下一条,给她扎头发。
又岚眼神溜到修戎腹肌,再往下看,是上次瞥见的一小撮腹毛,她伸过手去。
修戎任她五指在他腹肌划拉,她越往下,他呼吸越重。
又岚什么人,她当然嗅到了欲-火味道,还听到它劈啪作响,“修戎。”
“嗯?”修戎扎好,手chajin后脑勺头发,拇指在太阳穴,轻轻摩挲。
又岚:“你修习过痕迹学?”
修戎:“那是吕字圩该学的。通过细节得出设想,判断对方经历、履历,不是痕迹学,是一种投机取巧,是一种把戏。”
又岚:“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修戎:“想知道关于我的相亲对象,还是昨晚那流氓。”
又岚:“都想。”
修戎:“相亲对象32岁,皮肤科主任医师,为我提前知情。”
又岚突然有些微兴奋,对修戎接下来的话期待异常。
修戎:“她当天拿一款14年包,身着大衣也是14年款,说明她三年以前生活质量不错。她说话带架势,可知不是领导就是领导夫人。”
又岚:“领导夫人,有钱。”
修戎:“她有个习惯,不时摩挲左手无名指指根,是长期带戒指缘故。”
又岚:“离婚。”
修戎:“她当天喷的香水是我熟悉的牌子,却不是我熟悉的味道,里边夹杂一种奶腥味,是一款儿童奶粉。”
又岚惊喜道:“两岁儿子!”但她又存疑,“我还记得你说,她帮房东照看孩子,那有没有可能,她沾到的是房东孩子的奶腥味儿?”
修戎:“奶腥味儿源自她衣服,不是她本身,那是一种长期浸泡的结果。”
又岚又问:“那你是怎么确定,孩子两岁?”
修戎:“她极力掩饰有孩子一事,只有可能孩子不是前夫的。”
又岚觉得牵强,“你是她相亲对象,她当然不会让你知道她有孩子。”
修戎:“掩饰是她下意识反应,并不是面对我才表现出来。离异妇女,还带有孩子,一般女人会有两种做法,一,大方让人知道,二,把孩子寄放别处,从此不见。而她却是一面喂奶,一面掩饰,最大可能就是,孩子身份见不得光。”
又岚被说服了,“那寄人篱下、照看孩子呢?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修戎:“她很在意别人看法,咖啡杯摆放好也要偷瞥我一眼,看我有无异常神情,这是长期看人脸色形成的一种条件反射。在医院她是主任,没人敢甩脸给她,唯一可能就是生活中,寄人篱下。”
又岚又被说服了。
修戎:“她里衫为白色,袖口脏了,黑的发亮,是铅笔墨。”
又岚:“那为什么一定是房东孩子,不能是别人家孩子?”
修戎:“铅笔漆皮和石墨铅芯对人体有害,皮肤科医生对接触皮肤的物质很敏感,她会比常人对有害物质更为避之不及。还要接触的原因,只能是身不由已。”
又岚:“那相好的呢?怎么解释?”
修戎:“她包的显眼位置,是一枚手术刀钥匙扣,很廉价,与她一身名牌相当违和,她丝毫不掩饰对它的厌恶,讲话期间每每瞅过去,格外嫌弃,而她却佩戴,只能说明是送这件礼物的,是经常与她见面的,她必须得佩戴。”
又岚:“那你又是怎么判断对方也是一名医生的?”
修戎:“既然相好,送礼物只会送两种可能,一,对方喜欢的,二,自己喜欢的。那枚钥匙扣是一把等离子手术刀,皮肤科用不到,故,是他喜欢的。”
又岚恍然大悟,“那剩下几点,也一目了然了。”
修戎:“如果不是很注重细节的人,一般都有不少破绽可以挖掘。”
又岚兴致高涨,还想听,“还有那个流氓!”
修戎:“方式都一样。”
又岚:“我想听。”
修戎席地而躺,“我困了。”
又岚双手撑在他胸口,“你给我讲讲!”
修戎闭上眼,装死,“困了。”
又岚晃他,“给我讲讲!不讲我脱你衣服了!我下手很重的!”
修戎一把将她拽下,搂进怀里,“困。”
第31章 30
修戎没有睡, 一直听着又岚呼吸越来越稳,在她睡熟后, 轻柔抱起,抱到休息间,准确找到装有毛毯的柜子,拿来一副, 盖她身上。
随后瞧着她睡颜,瞧到天亮。
他看一眼表, 6点,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他悄悄走了, 没留下一声招呼。
又岚睡得安稳, 醒来看见左晴,坐在她不远处, 修指甲。
左晴觑她一眼,“醒了?”
又岚迷迷糊糊应一声,“几点了?”
左晴:“九点半。”
又岚揉揉眼,“我就一直没醒吗?”
左晴把抛光锉往桌上一扔,倒杯果汁, 端给又岚, “嗯, 睡得特瓷实。”
又岚笑,“我做了个梦。”
左晴没说话。
又岚:“你不问我梦什么?”
左晴:“我对送分题向来不感兴趣。”
又岚:“我梦见与修戎被深埋时间裂缝,看完两个人的七世三生。他是当朝一品, 我是铁血将军,戎马一生,负尽痴心人,铁甲铮铮,柔情只为一人。”
左晴:“……”
又岚:“他是霸道军阀,我是美艳戏子,撷花挽风,煮酒弄茶,岁月情长,执手天涯。他是大众情人,我是知名画家,他……”
左晴打断她,“又岚,不如……咱再考虑考虑邢玉先。”
又岚没听懂,“什么?”
左晴:“至少你的精神状态会比较正常。”
又岚听懂了,睨她一眼,“你懂个屁!”
左晴:“你懂?你现在跟个精神病儿一样。”
又岚懒得再废话,到楼上洗个澡,下来把工作安排下去,再上医院看又一闻。
又一闻状态好多了,血糖血压是老毛病,他身体易适应,药吃过,液输过,问题也就不大了。
杨开怀作为又一闻大半辈子老伙计,一直守着他,俩人从斗嘴到斗象棋,在医院的日子倒也还算惬意。
张阿姨天天来,炖汤熬粥,把又一闻伺候的,才三天,膀也大了,腰也圆了。
又岚给又一闻削个苹果,“老又,人张阿姨真不错,对你比我都尽心尽力。”
又一闻咬一口苹果,哼一声,“你也好意思说!”
杨开怀在侧哎呦不停,“这又不是你跟我说,有个闺女儿就是好的时候了?”
又一闻瞥他一眼 ,“有你事儿没你事儿?你怎么那么贫呢?”
杨开怀咂嘴,“这又不是你想上厕所的时候了,你又不是需要我的时候了?”
……
又岚听他俩打嘴架,耳根子疼,趁拿消费清单的间隙,溜了。
当天晚上,左晴组织饭局,叫上工作室一众员工,还叫上了吕字圩。
又岚想给修戎打电话,翻开通讯录,却发现,还没有他号码。她愣半刻,收起怅然,将定位微信过去。
收到微信的修戎正好跟吕字圩一块儿。
吕字圩拍修戎肩膀,“哥们,不是我不仗义,是左晴千叮咛万嘱咐,别带你。”
修戎锁屏手机,明知故问:“为什么?”
吕字圩:“还不是你成天招人?把她那闺蜜又岚招的五迷三道的,又给人希望,人现在精神都不好了。不夸张的说,她要是看见你,把你剁了的心都有!”
修戎:“她组局?”
吕字圩:“呐。”
修戎:“主角是谁?”
吕字圩:“又岚啊。”
修戎:“主题呢?”
吕字圩有些脱力,扶住额头,“没听清楚,好像是撮合她跟她前男友。”
修戎双眉轻蹙,没来及穿外套,直接搭手上,下楼,开车。
吕字圩追出来,“诶!你嘛去?!你可别去啊我告诉你!左晴会整死我的!”
修戎恍若未闻,不去?可能吗?
饭局设在曲水人家,三层,210平大空间,吃、唱、蹦三合一。
又岚从洗手间出来,碰上霍柏居,低着头,却藏不住心事,两条好看眉毛纠结成一幅苦大仇深,她叫他,“BOBO。”
霍柏居抬起头,看到又岚,眼眸瞬间晶亮,又瞬间黯淡,几度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