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葵是当真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瘦子不会介意别人说她胖一样,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心里有底气,所以这种话根本就不能打击她。
人家领导都是聪明人,见到话题似乎不小心触及到人家家庭的内部关系了,赶紧转移话题,问起许奕阳的工作来。
“听你妈妈说,你马上就要升大队长了?”
这个话题一聊,更加尴尬了,许家人都知道许奕阳升大队长的事情已经黄了,但是没想到许奕阳的母亲早早就说了出去。
许奕阳的母亲正想怎么圆的时候,许奕阳就已经开口了。
“没有,领导升了别人,我辞职了。”
……
叶采葵觉得许奕阳真的不是一般人,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能把整个场面搞得无法收拾,可真的是个人才。
许奕阳的父母并不知道他已经辞职的事情,毕竟昨天许奕阳才辞职不久祖父就去世了,他也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找到好的时机跟家里人说这件事情。
但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场合说吧?
叶采葵注意到许奕阳父母的脸都青了,那两位领导也赶紧识趣地找了个托词,去祭拜了爷爷便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午后的这段时间刚好没有人过来祭拜,灵堂里只有许家人。
许奕阳的父亲黑着脸问许奕阳:“怎么回事?”
“不想干了就辞职。
许奕阳的父亲气急了,道:“你这个性格怎么得了?太冲动了!等到了周一,我领着你去跟领导道歉,趁着事情还没有落实,好好挽回。”
“我不会去的,我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家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变化,都往这里看过来。
“你以为这样的公职那么好找吗?你说辞职就辞职?以后怎么办?”
“我老婆养我。”许奕阳说。
叶采葵差一点扑哧一声笑出来,幸好她忍住了。
她没有想错,许奕阳真的就是个人才,三句话一定能气死人。
“靠什么养?”许奕阳的父亲气急败坏地问:“靠她的小饭馆?还是靠她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车子?你们以后靠什么吃饭?”
许奕阳的父亲气得都估计不了场合了。
有人劝他都劝不住。
二伯母这时候在旁边说话了,阴阳怪气地对自己的儿子说:“所以娶老婆真的是很重要啊,要不然娶一个不安于室的,家里便鸡飞狗跳,一直不能安生。”
“妈,你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我有没说别人,我是夸自己媳妇儿好,不行吗?”
许奕阳的姑父这时候来拉住许云天,对他说:“这些事情都好说,老爷子的丧礼上别说这些了,小阳到时候真的没有合适的工作,他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这边上班,就是怕屈了他的才,但是稍微过渡一下也是可以的。”
姑父和姑母一个安慰一个,好歹是暂时把事态压制了下去。
刚好这时候又有人来祭拜爷爷了,许家人便都同时安静了下来。
来人似乎是大人物,叶采葵见到二伯母的副行长儿子立刻迎了上去,估摸着来人怎么也是总行的领导才是。
她也没太注意,只拉着许奕阳站到旁边,小声叮嘱道:“你有什么不开心都忍忍,看着爷爷的面子你也收收你的脾气。”
许奕阳也知道自己不该,但是刚才见到家人一个劲儿的欺负叶采葵心里就不舒服,只想说点什么弄得他们难受就好。
但是听到叶采葵批评他,他也知道自己不对,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不会跟他们顶罪了。”
“这就对了。”
那边二伯母的行长儿子正感谢着领导对他的关怀,一般上级出席下级家的这种红白事,都是表现出的善意和重视,更别说还是总行的,估摸着二伯母这儿子是调去总行有望了。
叶采葵也不往那边看,只听到那边二伯母的儿子跟母亲介绍说来人是他们总行的行长。
虽然叶采葵不知道二伯母的儿子任职于哪个银行,只大概知道是家私人银行,但是无论是哪个银行,总行的行长应该都是金融圈子里人人都认识的人物。
叶采葵看过去,一看,她还真的认识。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这不是叶总吗?”周行长看到叶采葵忍不住激动地说:“您怎么在这儿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太惊喜了!”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叶采葵,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已经被认出来了,叶采葵只能上前招呼,微笑着走过去,跟周行长握了握手。
“周行长,您好,好久不见了。”
☆、Chapter 50
许家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叶采葵和周行长, 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 尤其是二伯母一家的心情, 只能用震撼到不知所措来形容了。
虽然这位当副行长的堂兄对叶采葵一直都算非常礼貌客气的,但是他母亲对叶采葵可是从没有客气过, 而现在看到周行长对叶采葵如此客气, 就可以断定两人关系非常好,周行长也非常尊重叶采葵,要是她真的记恨母亲对周行长说些什么, 很可能就会印象他调去总部的事情。
许家堂兄一瞬间当真是恨极了母亲平时那市侩的嘴脸,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然而叶采葵并没有在意许家这位堂兄不安的情绪, 她和周行长打完招呼,又跟许奕阳知会了一声, 便和周行长一行人一起走到外面的天井去了。
几人在外边叙旧, 出了灵堂便不用那么拘谨,看过去几人的状态似乎比在灵堂里还要显得亲昵多了。
许家人好奇地看过去,虽然都想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但奈何隔得太远,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只见暗自揣测。
许家的副行长堂兄小心翼翼地打量外面的情况, 见到周行长笑容亲切, 似乎跟叶采葵聊得非常开心。
看样子两人是真的非常熟稔的关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二伯母小声问自己的儿子道:“阿哲啊,你们这个周行长是个什么人物啊?你的领导?是个什么大人物吗?”
许家堂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妈妈道:“那是我们总行的一把手,你说呢?”
二伯母心里更加不安了, 平时对不如自己的人越嚣张,对那些强过自己的人就越谄媚,要不然怎么会有媚上欺下这个词呢?欺下必然媚上。
果然二伯母对许奕阳的态度都亲切了好多,笑眯眯地问:“小阳啊,刚刚听周行长叫你媳妇儿叶总……小叶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周行长那么尊重小叶,只怕小叶是个什么大老板吧?”
“不是大老板,就是开餐厅的。”许奕阳干脆利落地回答。
就算是大老板那也是原来的事情了,现在叶采葵的身份就是小太阳餐厅的老板娘以及他许奕阳的妻子。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好瞒着的,你是她老公难道她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已经说了,原来的事情我不知道。”许奕阳语气冷淡地问:“你问这些是想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放在平时,按照二伯母自命不凡、尖酸刻薄的个性,肯定会阴阳怪气地说几句的,但是现在她可不敢,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关心一下嘛。”
许家堂兄扯了扯他妈,二伯母这才赶紧消停了。
大家方才见到许奕阳的语气如此冷漠,也就不指望能从许奕阳的嘴里问出什么有关于叶采葵的细节来了。
大家只想着应该是许奕阳是保护妻子才不愿意多说,却不想许奕阳没有撒谎。
说实话,虽然许奕阳觉得叶采葵从前应该是个职场精英,但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优秀到什么地步,而且因为蒋天胜,他根本就不想问叶采葵从前的事情,怕多多少少要提到她那个前男友,听多了他心里难受。
所以今天见到哥哥的大领导都对叶采葵这样客气,许奕阳心里也是很惊讶的。
采采从前到底是多厉害的人?
他到底娶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女人?
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几个人还在外面聊。
要知道周行长这样的人物时间都是很宝贵的,愿意花这么多时间跟一个人闲聊,可见对叶采葵是多么的重视。
这期间也有别的客人来祭拜,但是大家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都忍不住一直被外面的一行人的情况吸引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有新的动静了。
叶采葵转过身,对二伯母家的副行长儿子微笑着招了招手。
他愣了愣,惊讶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哲,叫你呢!”二伯母赶紧说。
许家堂哥这才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只见叶采葵拍拍许家堂哥,对周行长说了几句什么,许家堂哥就一个劲儿的点头微笑,之后便和叶采葵一起把周行长送出了四合院。
又过了好几分钟两人才回来。
叶采葵和许家堂哥一前一后,回到灵堂里。
叶采葵的脚一跨进门槛,她就感觉本就安静的灵堂瞬间就寂静了,她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却没有多言,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沉默地走到许奕阳身边站好,并没有因为周行长的插曲而有何变化,站在许奕阳身后的姿态、表情和半个小时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小叶啊……”
二伯母似乎又想问什么,但是却被自己的儿子喝止。
“给爷爷守灵呢,哪里那么多话!”
二伯母一惊,虽然她平时叨叨多了儿子也会不耐烦,但是这次儿子的严厉程度是前所未有的,眼神凌厉,非常郑重,吓得她把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二伯母也意识到情况似乎比她想的复杂和严肃,尴尬地对叶采葵笑了笑。之后一天便都老老实实地守灵,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
虽然大家心里对叶采葵的真实身份都很好奇,但是碍于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再问。就这样,大家心情各异地熬过了丧礼的第二天。
因为出殡的前一天家里的子孙都要为老人守夜,而这些儿孙也都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再深的感情,再大的好奇心,都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提不起劲来。
等到第二日清早,出了殡,宴请完亲戚朋友,许家人便各自散去回家休息,约好日子再继续商量祖父的身后事。
比如说头七怎么安排,再比如说父亲留下的遗嘱是不是应该联系律师,找一个何时的时间宣布一下呢?
等回到家,叶采葵见许奕阳一直不说话,想着他是不是还在为祖父的离去难过,走过去安慰他道:“爷爷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他老人家走得很安详,没有受什么折磨,我们作为子孙,应该尽的心也都尽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你想开点。”
“我知道。”许奕阳说:“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情。”
“嗯?”
“采采……”许奕阳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不跟我提从前肯定有你的原因,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堂哥的大领导都对你那么尊重?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叶采葵哭笑不得地问:“敢情你一副拧巴的模样,就是想问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