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你不是说不买车了吗?”
“住你的房子当然不买车,这不许劭家准备婚房了吗?哪有让女儿光脚出门的道理?脚上一粒土,娘家半条街!”
新南旧习俗, 新娘子出嫁脚不能沾地, 否则会带走娘家财运, 其实是表示娘家重视女儿养尊处优的意思。早先是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 后来是上车前换上新鞋,再后来就是直接陪送车,用四个轱辘把娇养的女儿送出门。
厉秀英想起当年她结婚时候,父亲拿出存折让她买婚鞋, 三个月工资的价格,让矿上的小姐妹好生羡慕,现在女儿出嫁, 她当然要准备车。
沈沫才不客气,给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妈妈,给我买辆玛莎吧?”
“什么莎?贵不贵?”
“玛莎拉蒂总裁,不贵,就三百来万。”
“滚一边儿去!”厉秀英不耐烦挥手。
“小气样!”沈沫撇嘴抱怨。
厉秀英不为所动,不是她小气,家里的房子和钱都是女儿挣来的,给多少都不为过,只是以后日子还长,她得替闺女做好打算!
“西城区的房子还不知道什么价钱,到时候给你选个280平的跃层总行了吧?”厉秀英商量。
“装修和还贷的钱你出?”沈沫问。
“我出!”厉秀英痛快答应。
“行!那就这么着吧,钱不够说话,我给你。”沈沫满意。
搞定女儿,厉秀英总算松口气,和小区里嫁女儿的老太太交流后,综合性价比,最终订了辆六十来万的大红色沃尔沃。反正女儿有车开,陪嫁就是个意思,要不是学区房还没有产权证,实在没像样的嫁妆,她还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车!
沈沫没意见,车子和鞋子一样,分场合配衣服看心情,多少辆的不够开,反正别墅有的是车位,多来几辆也没关系!
婚礼仍在紧张筹备,许劭拿到地皮,动工前诸多准备事宜,又是没完没了的会议和酒局,他要赶时间在婚礼前完成,腾出空闲好轻松度蜜月。所以很少有时间和沈沫出去约会,两人平时各自活动,晚上回到公寓才见面。
书房里,沈沫占据书桌,正在认真填写婆婆刚派人送来的请柬。
奢侈品牌订制,纹理细腻的芬芳卡片让她不敢轻易下笔,生怕写坏浪费,废纸上练习几遍才小心翼翼写上去,郑重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她的希腊海岛婚礼。
沈沫翻看各种政策规定,边写边琢磨,此时才明白婆婆把婚礼办在国外的真正用意。
高书记不能出国,她只能邀请朱董,赵主任不能参加下属婚宴,她只能邀请体制外的郑姐和周少爷,再加上两个老总的秘书和项目组几个要好的组员,单位同事能邀请的就只有这些。
想起当初西城区改造闹出舆论,市民不肯相信她这个项目科长会维护城市利益,认定她和开发商谋私,中矿要么和华霖撇清关系,要么把她扔出去避嫌。既如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从此也要站队摆明立场,中矿沈科长只是工作职位,她更看中的身份是许家儿媳。
幸好朋友里面想邀请的一个都没错过,高蕾蕾、童欢、王伟依琳夫妻,给服装品牌代言的新一代yoyo和小怡,谢世宁、小黑裙、西装男、恒盛的肖逸还有电视台的魏小芸,简简单单又足够热闹。
“沫沫,不邀请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吗?”
许劭躺在软榻上,正翻看嘉宾名单,长长名单中,沈沫同学同事好友都在列,唯独没有父系那边任何亲属。
“不邀请他们来可不可以?”
“当然!”
沈沫忽然又想到什么,郁闷道:“我没娘家人哎!婚后你会不会欺负我?”
旧习俗的娘家人指的是男性亲属,尤其父系那边的堂哥堂弟亲兄弟。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就算欺负,你娘家人又能把我怎样?”许劭不懂她的逻辑。
“哦!也是。”沈沫释然,低头继续写请柬。
她的写完还有许劭的,他们两人夫妻名义共同邀请,有些是双方共同的朋友,就像高蕾蕾和陆战旗,那俩现在还没结婚,只能分开邀请两次,真是麻烦!夫妻的话就能写在一张请柬上,回礼也赠送一份,酒店只安排一个房间……难怪已婚人士都爱催婚,单身果然公害,浪费资源!
许劭帮着沈沫整理请柬,检查是否有遗漏或是弄错关系,等到完工大半才放下宾客名单。
“沫沫,有件事和你商量,领结婚证之前我们要去趟纽约。”
“买结婚用的东西吗?”沈沫不以为意,仍旧低头填写请柬。
许劭没说话,他在斟酌怎么开口,沈沫奇怪,回过头看他。
“不是买东西?那去做什么?”
“祖父留下些财产,用家族信托的方式交给银行打理,遗嘱条款,儿媳和女婿不能享有这部分收益,所以要签署婚前协议。”
许劭费力开口解释后,随后又补充道:“我母亲也一样,她也没有。”
沈沫斟酌三秒,很快就点头:“没问题!”
“真的不介意?”许劭询问。
“为什么要介意?将来我的财产也要留给自己的子女,他们可以和另一半不分彼此,但是不能借机瓜分我的财产。”沈沫真的不介意。
旧城区改造,拆迁补偿,房价飞涨,普通市民的房产随随便便也几百万。目前适龄婚嫁的都是独生子女,和父母的财产界限不会太明显,如果财产意识不够,不懂防范,被各种道德风俗绑架,不仅造成资产稀释还会给家庭引发矛盾。
沈沫不由的想起程易辰,自从程伯伯去世,她就在没看见过陈阿姨,厉秀英解释家中有丧事不能去邻里间串门,她在操办婚礼,陈阿姨就更不方便登门,只是每天在小区花坛,两个老姐妹才会坐一起说说话,聊几句家常。
父亲去世对程易辰的触动很大,以往一直扶着他走路的拐杖不在了,吊儿郎当的性格一夕间变的焦躁暴力,魏时芳几次上门都被他拳脚相加赶出去。如果两人婚前有份清晰明确的财产公证,想来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程伯伯也不会早早离世,想到此,沈沫不由得伤感。
许劭盯着沈沫咬唇沉思,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担忧,还说不介意?
“沫沫,协议只针对祖父留下的那部分财产,x&m投资的所有收益都属于我们共同所有,我在华霖的股权收益也有你一半。”
“哦!”沈沫心不在焉。
“哦?”许劭不满,松开衬衫领口的纽扣,朝沈沫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