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慕吐了口烟:“哪里的话?”
“你别骗我了。”江颜息向宁则慕讨了根烟,“你们这群男人都狼心狗肺。”
宁则慕笑说:“哎呀,你话可不能说,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
江颜息扯了下嘴角:“那你怎么和于谨离婚了呢?”
宁则慕云淡风轻:“性格不合,处不到一块。”
两人静默抽着一支烟,江颜息将烟揿灭在窗棱上,似想起了什么说:“温淳之总不会还在等那小姑娘吧?”
宁则慕:“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一事儿。”
“凛然,你清楚吧?”
“就是那个三线小明星?”江颜息语气鄙睨。
宁则慕笑了下,夹着烟的手挠了挠眉峰,歪头看她:“你知道当初温淳之为什么会看上她吗?”
江颜息:“为什么?”
宁则慕循循善诱:“你不觉得凛然和那小姑娘有点相似?温淳之这人一向只顾自己快活,但在这姑娘这事上,他倒是有几分人性。“
“当初那小姑娘也追过他,温淳之那会子顾忌着人家姑娘小自个心性不定,会祸害人小姑娘。也是有一阵子都没跟那姑娘联系,凛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江颜息望住他:“所以呢,你觉得他这次是认真的?”
宁则慕意味不明道:“认不认真?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这姑娘在温淳之的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
温淳之投资的那部电影,票房过亿的事儿。郁喜在法兰克福也有耳闻,那算是国内第一部票房过亿的片子。然而很奇怪,片子虽然大火,作为女主的凛然却在这部片子上映后,沉寂了好一阵子。
有小道消息传她得罪了某个大佬,被人冷藏。谁都不清楚这消息是真是假,众说纷纭,然而娱乐圈确实没再有过凛然的边角碎料。
郁喜看到这些新闻时,心情倒是很平静。
其实在这出国的一年里,郁喜也曾接过温淳之的电话。
那晚,她高烧不退,吃了颗退烧药,便躺下休息。睡到半夜醒来,迷迷糊糊接了一通陌生电话。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醉意浓酽地问她:“喜喜,什么时候回来?”
郁喜有时候觉得她真看不透他,明明两人已经大半年没联系。他如何还能在醉酒后,若无其事的,好似他们还是昔日恋人般问她。
“喜喜,什么时候回来?”
————
第五十三章
郁喜回国那天,是在B市落的机, 倒是没料到会碰到温淳之。
所以当看到他的那一刻, 她心里五味杂陈。
温淳之气定神闲的一只手插着裤袋, 探过身来要拉她的行李箱, 若无其事般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平常的好似她这一趟只是旅游归来,两人根本就没有急赤白脸地闹翻过。
郁喜都被他这态度弄得怔愣片刻, 才后知后觉躲开, 淡声道:“不用了。”
小姑娘拖着行李箱, 脚步飞快,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
温淳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连声喊喜喜, 不小心撞了行人的行李箱,无奈俯下身来去捡。等他再抬头时,郁喜早已不见踪影。
温淳之舌尖顶了下颊侧, 眯眼打量了眼跟前长龙似的车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来, 磕出一支衔在嘴里。
外头忽然下起瓢泼大雨,雨势哗啦砸下。
温淳之讨了个没趣, 但心情也不算太糟, 想起小姑娘刚才脚底抹油的速度, 不由敛着眉眼轻笑了声。
郁喜坐在出租车上, 心情起了一丝波澜。
她扭头去看身后, 细密雨帘中,温淳之倚着石柱抽着烟,神色几分散漫。
她收回了目光, 坐直身子。她不知为何自己刚才要逃,她大可落落大方的和他说话,像他那般云淡风轻。
可是她道行太浅,无法像他那般举重若轻。
在这出国的一年间,温蝉也曾给她来过几通电话,偶尔说起温淳之的近况。说他这一年倒是安分了好一段日子,也没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交往。春节一过,他到而立之年,家里人催他催得紧,温老夫人安排他去相亲,最后不知怎么闹得女方不太愉快。
郁喜平淡地问:“那姑娘为什么甩脸了?”
温蝉轻描淡写一句:“他那个样子,谁看了还愿意相亲呢?”
话到最后,温蝉不免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喜喜,你跟我哥真没再和好的可能吗?”
可是这个问题,连郁喜自己都没有答案。
郁喜回到了家,只有郁父和郁善在家里,柳香冬还未下班。
郁善见到她,倒是很激动,磕磕绊绊道:“喜...喜,喜喜回..来了。”
郁父脸上也只是笑,接过她的行李箱,说:“你妈等会就回来。”
郁喜点点头,将行李搁回房间。
她在B市并没有多待,第二天便回了B市,毕竟毕业在即,还有许多毕业材料要做。
钟声和程岑都待在宿舍,郁喜一推开门,两人便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晚上三人躺在宿舍的床板上,彻夜长谈。
钟声问起郁喜在国外作交换生的日子,不免调侃有没有艳遇。
程岑哀声连连的抱怨实习公司不把实习生当人,实习那段日子天天加班到半夜,还扬言要去买彩票,最好能一夜暴富。
话语细碎,却平添几分温馨。
聊到最后,黑暗里,程岑忽然感叹了句:“也不知道齐毓现在怎么样了?”
宿舍陷入一片短暂的静谧,谁都没再作声。
.......
在留校的这几天,郁喜把一些东西陆陆续续送给学妹。
钟声还在校贴吧里发了个帖子,扬言要送东西。有学弟留言撩她,钟声捧着手机,乐不可支:“现在的小学弟撩人真是一把手,可惜学姐要走了。”
离别在即,从此山南水北不相逢。
六月十九号是毕业日。
七点多,B大校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群。
远处,遥山翠叠,团团白雾笼罩山头。
梧桐树的枝叶上,雨滴将落未落,空气里泛着一股子潮湿清冷。
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大四学生熙熙攘攘挤在树下,排队上大巴,到毕业典礼的会场。
B市,几日的连续的高温,难得这天下了点小雨,温度直降至21度。
身上罩着宽大的学士服,好歹能抵挡几分寒意。
温蝉嘟囔道:“唉,B市这天真多变,还想毕业这天,能穿的美美的呢。”
郁喜手上拎着只蓝色的手提袋,里头装着学士帽子,是统一装学士服的袋子,布料劣质粗糙,上头还印刷着一串广告语。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片树叶上旋着的雨珠。
温蝉抬手搡了郁喜一下:“跟你说话呢,看什么呐?”
话音落下,啪嗒一声,那颗雨珠正中郁喜脑门。
冰凉的,透着一股寒意,郁喜伸手抹了把。
温蝉又问:“我堂哥,他今儿会来吗?”
郁喜的思绪有一瞬凝滞,旋即摇摇头,如实道:“不知道。”
温蝉咬着唇,忧心忡忡:“嘻嘻,你不会跟我哥就这样完了吧?”
前面人流走动,郁喜有心岔开话题:“走了,车来了。”
到了毕业典礼的大厅,里头已坐了不少别的专业的学生,密密麻麻,人声鼎沸。
郁喜按着座位牌,找到自个专业的位置。
接下来的流程,模式单一,介绍到场的老教授,院长致词,拨穗礼。
郁喜稀里糊涂的上去,头顶一道醇厚的恭喜,连拨穗礼的老教授的长相都没看清,拍了照,又赶场子似的下来。
迷迷糊糊,似在云雾里,有种不知身居何处的感觉。
结束后。
学生们纷纷同院长合照,郁喜和舍友也照了几张。
两个小时后,大巴开到B大校门。
郁喜从车上下来,风时不时吹拂起学士服下摆。
行至宿舍楼下,远远就瞧见停着辆宝蓝色的轿车,车旁站着一人。
灰蒙雨色中,那人低垂着眉目,衬衫西裤,半倚着车身,姿势慵懒,抽着烟。
引得经过的女同学,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向来是引人注目的。
郁喜攥紧了手提袋,深吸一口气,这才挪动脚步。
男人抬眸,看她一步一步行至身前,似没看过她这幅打扮,颇为新奇的打量几眼,神情依旧散漫,透着几分不羁。
“毕业了?”
宿舍人来人往,郁喜默不作声。
温淳之抽了口烟,说:“等会一块吃个饭?”
郁喜莫名觉得有点心烦,低声说:“温淳之,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仍是那副不着调的姿态,漫不经心道:“庆祝你毕业呀,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