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正门的花坛处停着一辆车,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点猩红半明半灭。
郁喜抬脚走过去,温淳之靠着车椅,眉眼间透着几分倦意,他说:“上来。”
郁喜愣了片刻,问:“你一直在这儿。”
温淳之抽了口烟,点了两下头。
郁喜说不上来此刻心里的滋味,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温淳之揿灭烟头:“手术还行?”
郁喜:“挺成功的。”
温淳之倒也没再多说,他似乎看起来也挺累的,默不作声地把车开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或许是连日来的精神和身体的压力稍得松解,郁喜上车没几分钟, 就睡着了。
温淳之将车开到巷子处, 停在那儿。
他倒是也没叫醒她, 径直下车, 上外头抽了一根烟。
一支烟抽尽,小姑娘才堪堪醒来。
郁喜迷迷瞪瞪醒来, 温淳之刚好抽完烟, 回到驾驶座上。
车内漂浮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温淳关上车门, 问:“睡醒了?”
郁喜点点头,捏着安全带,说:“我先下车了。”
温淳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翌日, 柳香冬到柳医生办公室,询问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临要走时,被柳医生叫住:“您是和苏教授认识么?”
柳香冬愣了几秒, 问:“不认识, 怎么了?”
柳医生疑惑的皱着眉头,说:“这倒是奇怪了, 我还当您和苏教授应该是相识, 这次的手术还是苏教授主动找我的, 他这两年来已经很少给人做手术.......”
柳香冬当下没多说什么, 回到病房, 倒是和郁父提起这事儿。
郁父也显有些纳闷:“我还当是柳医生请来的。”
郁喜进门时,便听到这一句,说:“妈, 你们说什么呢?”
柳香冬提起了苏书岑的事儿,郁喜当下几分心虚,没说什么。
然而到了晚间,这谎兜不住了。
温淳之打来电话,她当时在洗手间洗手,手机搁在病房的床柜上。
柳香冬在外头喊:“喜喜,电话。”
郁喜没多想,便说:“妈,你替我接一下。”
等她洗完手出去。
病房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就连柳香冬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
郁喜不明所以:“妈,你怎么了?”
柳香冬脸色难看:“喜喜,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还跟那人有联系?”
郁喜静默半晌,才将苏书岑的事儿说了。
柳香冬也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桩事儿,她语气落了几分:““这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
如今无意间承了人家的情,往后哪还有脸对人冷言冷语。
她语气有点很铁不成钢:“喜喜,妈妈是为了你好。”
到了晚上,郁父来到病房,知道这事儿后,当着柳香冬的面,也没说郁喜什么。
等柳香冬走后,父女两在病房里说话。
郁父颇为语重心长:“你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不会多加干涉你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心性不稳重,我们老一辈也不求儿女能大富大贵。只是你自己做了选择,往后会有什么的样的后果,你能不后悔就行了。”
郁父向来寡言少语,家里的事一般都是柳香冬说了算,这是第一次他们父女两这般促膝长谈。
临近十二点,郁喜开了机,给温淳之回了通电话。
那时温淳之早已睡下,被电话铃声吵醒,他窸窸窣窣坐起来。他中午打了那一通电话被柳香冬接到,等他再打过去,已然关机了。
郁喜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良久才说:“温淳之,你究竟有几分真心呢?”
其实郁喜深知她这问话有点傻,无异于同深井掷入一颗石子,想试探一下有多深,可是到底有多深呢?
温淳之这会儿也醒过神来,他抽过枕头竖在身后,低眉点了一支烟。
郁喜在听到那端一声打火机的响声,良久便听他说:“喜喜,我如果真是玩玩的话,何必来找你?”
语气又轻又淡。
.......
郁善术后的情况,恢复的很好。
郁喜也没在C市多待,请了两周的假,若是再不回去上班,她估计就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在她回B市场的前一晚,二姨和大姨从南边来了一趟,特意来看郁善。
柳香冬这几日对她态度颇为冷淡,郁喜也不太放在心上,知道她妈这脾气来的快,散的也快。
二姨见柳香冬对她态度寡淡,不免悄悄拉住郁询问:“你又哪惹你妈不痛快了?”
郁喜笑笑,没说什么。
郁喜怎么也没想到,温淳之竟然会来医院看望郁善。
恰逢大姨和二姨在,柳香冬对他虽谈不上好脸色,但也客气了两句。好在有郁父在中间周旋,气氛不至于太僵。
二姨和大姨脸色微妙,等郁喜送温淳之下楼,这才忍不住问:“那人是喜喜的男朋友吗?”
柳香冬不愿多说,敷衍的应了几句。
大姨道:“这人看着就家底不错,待人也温和有礼,喜喜要真是跟了他,那也不错。”
柳香冬也没法同她们说这人就是郁喜大学时交的那个,克制着情绪说:“有什么好的,我倒不太愿意郁喜嫁进那种人家。”
二姨和大姨面面相觑几眼,倒也知趣,转而提起了别的话题。
这边,郁喜送温淳之下楼,说:“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温淳之勾了勾唇角,还有心思调笑:“怎么着,怕你妈拿扫把撵我出去?”
郁喜眉目未变,仍然是那副平淡模样,温淳之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说:“笑一笑,喜喜。”
他又问:“刚才那两个是你什么人?”
郁喜抿唇:“我阿姨。”
温淳之:“明儿回B市?”
郁喜嗯了声。
温淳之摸出手机,看了眼,说:“我明儿来接你。”
温淳之从医院出来,开车回了一趟温宅。
温询今天连续打了几通电话,让他回去一趟,温淳之还当有什么急事,等到了家里。
林韵在客厅,温淳之拎着钥匙进门:“林姨,我爸呢?”
林韵:“在院子里呢。”
温淳之说:“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林韵没多说,笑笑提点了他两句:“前两天,你舅来了一趟。”
温淳之也是一点就通,心想老头子原本近一年来,对他就催的紧。这会从他舅那得到消息,还能硬捱了两天才叫他回来,也是能忍的。
温询在院里子,给新种的瓜果蔬菜翻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也没急着停手,不疾不徐将那野草锄尽,这才开了水龙头洗手。
温淳之倒也不着急,从兜里摸出烟盒,低眸点了一支烟。
温询拿起边上的毛巾,擦干净手,这才开口:“听说前些日子,你让你舅去给人做手术了。”
温淳之掸了下烟灰:“这事儿,你不是都清楚了。”
温询别的话也没多说,只道:“如果真确定了,就带人上家里来一趟。”
郁喜隔天一早就起床,柳香冬虽对她又怨气,但还是叮嘱了她几句,多照顾好自己。
郁喜下了楼,出了单元门。
温淳之的车就停在巷子口,并不是他开车。
郁喜同温淳之坐在后车座,司机默不作声地开着车。
郁喜问:“是开车到B市?”
温淳之微微点头 ,他这趟去B市,也是有公事。
车子行驶上高速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滴砸在玻璃上,四处蜿蜒开来。
这一趟车程,要费三个钟头。
今天恰好碰上她生理期,郁喜觉得肚子隐隐疼起来,她微微拧着眉头。
温淳之似察觉了她的异样,抬手去摸她额头:“人不舒服?”
郁喜咬着唇,摇摇头:“生理期。”
温淳之知道她有痛经的这个毛病,捏了捏她的手,说:“先睡一会儿。”
郁喜这么趴在他膝上,一路时睡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