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陆湛抬起来去握门把手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顿了顿，他闭上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握住门把手，开门，走了进去。

年纪稍大的女医生坐在桌子前面，握着钢笔“唰唰唰——”的写着些什么，见陆湛进来，头也没抬的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家属坐这边。”

陆湛看着乔安纤细瘦弱的背影，抿紧了唇，坐到了乔安的身边，脸上的神色隐晦不明，他看着女医生的眼睛，沉声问道。

“她。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

陆湛的话问的小心翼翼的，他似乎是在想着法子从医生的嘴巴里面问出点什么来。

“没事？”

面容严肃地女医生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陆湛精致的面容，声音里面带着点不赞同，“都出现流产的迹象了，作为男朋友却还没察觉，这能叫没事？”

流产……？

“你说什么——”

乔安倏地瞪大了眼睛，声音近乎低喃的响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却不自觉的附在了小腹的位置，那里原本存在的小生命，险些……

就失去了。

一种难以名状的寒冷从乔安的脚底升腾而起，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稀薄起来。

“流产迹象……”

陆湛也狠狠地蹙起了眉头，抿了抿唇，他才声音沙哑的问道。

“你是说乔安之前就怀孕了，是这样吗，是……这样么？”

只有怀孕的人才会有流产这样的说法，除非……

陆湛的手心里面开始微微冒汗，胸口处顿时弥漫了一种比嫉妒和懊恼更多的情绪，心疼。

“怎么？你们自己都没察觉吗？怀孕都两个多月了。还半点知觉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心大，你太太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这个你知道吧？”

面容严肃地女医生放下了手里握着的钢笔，视线扫过了乔安戴在手指上的婚戒，眉眼微微蹙了起来，厉声斥责道。

“你们这样就是对孩子的不负责，既然不做措施，你们就该想到会怀孕这一点！”

“……”

乔安没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的接受着女医生的斥责，脸色有些白，轻轻抚摸腹部的手指也微微蜷了起来，带着点怜惜的意味。

“……”

陆湛也没说话，只是眸光里面飞速的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光芒，满腔的愤懑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乔安怀孕了，两个多月……

她居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见乔安和陆湛都没有说话，女医生脸上的神色更冷，她用钢笔点了点刚刚写好的诊断，声音里面依旧严厉。

“如果这个孩子，你们不打算要，那么我建议尽早打掉他，别等以后肚子大了再去做这些事情，对女人来说，这会很伤身子。”

打掉他……

乔安放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僵硬，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垂了下去，脸色暗淡，这个孩子，是她跟简予阳全部的期待和希望，如今……

车祸的事情被人恶意爆了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一个坏的方向游移。

“药流会比较不伤身子吗？”

陆湛看着乔安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乔安有些冰冷的手指，低哑开口。

“药流可能会流不干净，建议人流。”

女医生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她才重新开口道：“不过，你太太的身体不够好，如果这个孩子流掉了，下一个孩子可能就不那么好要了。”

“……”

陆湛没说话，因为他察觉到了乔安手指上的轻微颤抖，心里也清楚乔安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顿了顿，他抿唇，沉声开口。

“我们会好好考虑。”

“……”

乔安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或者说话。越来越多不可预知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原本就有些崩溃的神经更加的紧绷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崩断一般。

“好了，去办住院手续吧。”

女医生重新低下头，在诊断单子上写了几个字后递给了陆湛，顿了顿，见陆湛扶着乔安站起身，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你才怀孕两个多月就有了流产迹象，这说明这个孩子很容易就掉了。如果你以后不小心点的话，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

乔安的脊背一僵，随后她垂下眉眼，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然后顺着陆湛的动作，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会有一个家，家里有我有你，两个孩子。一条狗。

——乔安，我要你，也要这个孩子。

……

简予阳曾经的话就这样突兀的钻进了乔安的脑海里面，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