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优没回答她,只是抱着肩不屑道:“你不就是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抢走吗?我告诉你,休想!”
一心只想摆脱萧家的萧渺只觉得萧优这人戏真多,她特别无语道:“……智障。”
在藤架另一侧的瞿决岚听到萧渺这样说差点笑喷,萧渺这姑娘,可以啊。
“你敢骂我!”萧优抬手就把萧渺手里的酒杯打翻在地,玻璃杯瞬间成了碎片。
萧渺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萧优这个头脑简单被家里人宠坏的娇蛮女在这里争执下去,她抬脚想往酒会场厅走,却被比她高出多半个头的萧优一把扯住胳膊。
萧优比萧渺高,力气也比她大,再加上萧渺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就踉跄了下,崴了一脚,脚丫被地上的碎玻璃片划伤,她“嘶”了声,仰头骂:“疯子!”
萧优更加生气,用手指着萧渺咬牙尖声说:“你个外面来的杂种没资格这样说我!”然后用力一推,本来就没有站稳的萧渺眼看就要整个人都摔倒在玻璃碎片上,电光火石间被人及时捞住。
鼻间萦绕上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萧渺的腰被霍御城箍住,他将她带起来,让她站稳。
对面的萧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霍御城,她慌乱不堪,手足无措,声音怯怯喏喏地喊他:“学长……”
霍御城依旧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低头问身侧的萧渺:“怎么样?”
萧渺绷着脸,看起来是真气急了,她压着怒气冷淡地说:“没事。”而后又补充:“谢了。”
萧优已经完全傻掉,大脑根本不能转动,被吓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补救的她只会一声声叫霍御城,但霍御城似乎心情特别不好,最后不耐警告了她一句:“别叫我学长!”然后又冷冷地问她:“出手打你姐就是你的教养?”
萧优瞬间吓得噤声不敢言,心里懊恼又后悔,眼里都快要盈上泪,要是早知道霍御城在这儿,她绝对不会这样的。
萧渺走上前,抬头直视着萧优,眼底凉冷,话语像是寒冰没有温度:“你再说一遍刚才推我时说的那句话。”
萧优没说话,萧渺冷笑,“虽然我并不是很想承认,但事实确实是萧励恒曾经和我母亲有过短暂的婚姻,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没有进娘胎,你说谁是杂种?”
气的直咬牙的萧优:“……”
萧渺的拳头攥的很紧,下一秒,她抬手就给了萧优一巴掌。
很响亮的“啪”的一声,直接把萧优打懵。
过了几秒,萧优才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敢打我!”
她气的浑身发抖,可看到霍御城在旁边,偏偏又不敢发作。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我打的就是你,也请你,萧优小姐,以后说话前好好过过脑子。”
瞿决岚在萧渺打萧优那一巴掌时意外地扬了扬眉,霍御城的眸色渐深,唇抿了抿,在萧渺离开后他和瞿决岚也随后离开了后花园。
萧渺从后花园出去后就擅自离开了酒会,走出一段距离萧渺紧绷的身体才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她一个人在马路上慢吞吞地往前走,脚上被玻璃片割破的伤口还在流血,疼痛从脚一直钻进心里,她低头木然地看了看,踢掉精致漂亮的高跟鞋,光着脚丫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拐了几个路口,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等萧渺再回过神来时,她所在的位置自己完全不认识,周围的建筑物非常陌生,街市如昼,灯红酒绿,道路上车水马龙,两旁高楼耸立,路上行人匆匆,身侧人来人往。
可就是这偌大的沈城,就是这样繁华的城市,仿佛没有她的一丝容身之地,从她14岁来到这里开始她似乎就始终没有融进来过,她好像一直都被这所有的一切排斥在外。
萧渺缓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垂眸盯着地面上被路灯投射下来的影子发呆。
渐渐的,视野变得模糊,好像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掉在了路面上。
须臾,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萧渺抬起头,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来,那张冷硬的脸一寸一寸露出来,霍御城扭头,敛了眼睑同她挂着泪的眼睛对上。
第4章 被怼04
在霍御城的记忆里,萧渺是一个很阳光乐观、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他是在回国的前一年遇到的萧渺,那年他经常在咖啡店听到她给老板娘的孩子Jansen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全都是她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
那时的她脸上总会洋溢着清清甜甜的笑,如同可口香甜的糖果。
她就像是晴日里灿烂的阳光,活的无惧无畏,无忧无虑,洒脱而坦荡。
那是霍御城所没有的,也是他最羡慕的。
可现在,好像有什么正在他眼前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消失。
身旁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自她上车对他说了句谢谢后再也没有一句话。
再前面就是岔路口,司机唤霍御城:“霍总。”
霍御城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淡声说:“去LK。”
LK是他所管理的公司旗下的一家品牌店。
司机应了声是,便打了右转向灯变道。
萧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也没注意霍御城说了什么,一直到汽车在店外停下来,霍御城让她下车,萧渺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了LK外面。
萧渺跟着霍御城进去,店长迎上来很恭敬地唤了他一声霍总,霍御城说:“拿一双适合她穿的鞋。”
店长便笑语盈盈地让萧渺跟着她过去,萧渺坐下后店长去为她取鞋子。
萧渺选了双款式很简单的黑色凉鞋穿上,刚站起来,霍御城手里拿着纸巾和创可贴走过来,递给她,“处理一下。”
萧渺说了声谢谢。
霍御城眉心微拢,没言语。
等她把伤口处贴好创可贴,两个人从店里出来,上车。
霍御城问她:“回哪儿?”
“萧宅。”萧渺平静地回答。
霍御城多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而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对司机说:“去萧宅。”
“是。”
黑色的轿车开到萧宅外面时萧渺开口:“就在这儿停吧。”
司机稳稳当当地停好车,萧渺推开车门下车之前转头看向霍御城,她再一次对他道谢:“今晚谢谢你,霍御城。”
他却突然很不客气道:“有一次又一次说谢谢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少麻烦别人。”
萧渺:“……”
她下车,进了她时时刻刻都想从这里出去再也不踏进来一步的大院儿,身影纤瘦娇小,弱不禁风。
霍御城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想到今晚在后花园她从他怀里出来打萧优的时候,她身上那股劲儿还挺强大的。
后来霍御城才明白,萧渺这个姑娘,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坚强的模样,所有的软弱和泪水,她只留给自己。
若不是他无意闯入,根本不会有人能看得到她脆弱的一面。
萧渺回了家后直接进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又处理了下脚上的伤口,这才打开电脑打算码更新,结果自己坐在电脑前愣神了两个小时,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情绪会影响写文,她心里很清楚。
萧渺也不再强迫自己,向读者小天使们请了个假就上床睡觉。
·
霍御城把萧渺送回家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他躺在浴缸里手搭在外沿,摸过酒杯,举起来,眼睛盯着高脚杯里猩红色的液体,手轻轻地晃着,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将酒杯凑在嘴边,轻抿了一口。
四年前在国外第一次见她,女孩就坐在咖啡厅里,本该教Jansen学汉语的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眉目舒缓,睡颜恬静。
小男孩也不吵她,很乖地一笔一画写着她让他练习的字和拼音,霍御城是那家咖啡厅的常客,Jansen认得他,所以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小男孩叫了他一声哥哥。
霍御城垂眸看到小孩子在本子上写错的拼音,在他旁边坐下来,攥着小男孩的手带着他写了一遍正确的,同时低声纠正Jansen,告诉他哪里不对,要怎么改。
后来他们总会在那家咖啡厅相遇,霍御城每次都会坐在角落靠窗的位子上做着自己的事情,而萧渺则是作为Jansen的汉语家教在没有客人的咖啡桌上教小男孩学习。
霍御城是个冷情的人,感情很淡薄,他从小缺爱,几乎没有感受过被别人真心地照顾关心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但那一年里,他收到了来自萧渺这个姑娘好多次的善意。
可她对他好,也不是像别人那样有目的可图,甚至一开始她连他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清楚他是个中国人,和她一样是个中国人。
她就只是特别单纯地想帮他一下。
他感冒戴着口罩出现在咖啡店时,她把自己备的药拿给他,女孩垂着头,脸蛋上盈着浅笑,对他说:“一个人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
“不用谢我,在国外,来自一个国家的都像是亲人。”
天气突然下雨他没有带雨伞那次,在他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她拉住他,把自己的伞塞到他的怀里,说:“外面的雨很大。”
他道谢,但如果他用了她回去的时候就会被淋,所以霍御城并不打算接,萧渺便建议他撑着她的伞去附近的超市买一把,然后再还回来就好。
后来时间一长,两个人慢慢熟悉了,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也成了朋友。
虽然这三年他们的联系并不频繁,一年也见不几次面,但却是由心底真心实意地看重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霍御城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接到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打开电脑处理了些事情,而后他坐在椅子上许久,一直保持抱肩的动作没有动,他的眉峰微拢,嘴唇抿直,面部轮廓凌厉如刀刻一般,神情凝重。
直到手臂麻木,霍御城才活动了下胳膊,起身,上了床关灯睡觉。
不久,床上的男人便陷入了梦境。
“‘万’这个字的笔顺呢,是这样子的,先写一横,再写一撇,最后写横折钩,这样,就是一个‘万’字啦。”萧渺低着头,侧脸柔和,很耐心温柔地边说英语边在本子上写“万”字来教Jansen写汉字。
正从他们旁边经过的霍御城看到萧渺在本子上写的笔顺,顿住脚步,用中文提醒她:“错了。应该是先写横折钩,最后写那一撇。”
他说完就抬脚继续往前走去,同时毫不留情地嘲讽她:“有点自知之明吧,在教小孩子之前好好备备课,别到头来误人子弟。”
“霍御城!”
他闻声停下来,扭头看向她,女孩子逆着阳光,鼓起腮,像只小仓鼠,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唇角微微上翘起来,她真的是个很灵动的女孩子。
下一秒,他突然看到她摔在了一堆玻璃片上,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场景突然变化,萧渺就光着脚丫蹲在路边,抱膝低着头。
那双本来莹白的脚丫上还有鲜血一点一点地往外流。
她慢慢地抬起脑袋,望向正低头盯着她看的他。
在她仰起脸的那一瞬,他看清了她满脸的泪水。
霍御城眉心拧紧,猛然睁开眼睛,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他一声低低地长叹。
从半夜醒来就再也没睡,霍御城认真考虑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清早拨出一个电话去。
此时睡的正香的萧渺,突然被一阵来电铃声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嗓音微沙哑,慵懒地糯声说:“你好,哪位?”
霍御城听到她那像懒猫儿似的说话声音,愣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萧渺疑惑,“喂?”
他清了清嗓子,寡清冷淡道:“是我,霍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