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跟老高感觉要崩啊!”秦艽艽把声儿压到最低,最后两个字甚至都没出声,只做了个夸张的口型。
“怎么会呢。”钟翘不大相信,八卦大部分都是扑风捉影的事情,听过算过。
“谁不知道她是老高的人,可今天来公司,她竟然去后勤处交病例补假条你敢信?!”秦艽艽是亲眼看见她一到公司就拿着一叠蓝色的病例和几张白色类似报告的东西去了后勤部。
秦艽艽年纪不大,性格活泼,不像钟翘在公司那样严肃,大家都很喜欢她,也乐得跟她分享公司里大大小小的消息。
中午钟翘没来,秦艽艽就干脆找了财务那边的几个大姐一起吃饭,正好跟后勤部的人在餐厅遇上,就坐了一桌,这才听她们讲起这事。
王莉的身份敏感,在公司有不少的特权,周韫不会给她安排太多的工作,因为即使她没有意见,被占用时间的二老板也会不高兴。这次一下两个月的假,虽然时间长,可毕竟是二老板亲自发话,便是王莉什么假条都不开,也不会有人去找她麻烦,何必多此一举再把无关紧要的病例给交上去。
钟翘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本身就不爱在背后谈论是非,可是八卦之心人人皆有,只是程度不同。她想到王莉刚才在电梯里的样子,也有些好奇,她究竟是生什么病了。
“关键是!你知道她是什么问题吗?!”秦艽艽显然是憋久了,她不好跟同组的男同事说这些事,眼巴巴就盼着钟翘回来跟她说,“流产!外加大出血!最后子宫摘除!”
钟翘一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又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病例上都这样写着!还能有假?!”这事情一说出来,秦艽艽也很震惊,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摘除子宫这件事情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的打击有多大,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这件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钟翘咬着唇,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没有没有!我知道轻重!就跟你说了!”秦艽艽看她一脸严肃,立马直起身,小脑袋要成拨浪鼓,发丝也跟着甩动,打在白嫩的小脸上。
“行,这件事情你就当作不知道,别人跟你说你也别接话,遇上她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别因为这个改变了态度。”
流产这件事情如今不算罕见,原因也各式各样,可是因为流产而大出血甚至要斩掉子宫,钟翘直觉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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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午请了半天的假,工作都被压到了下午,钟翘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再看时间的时候都已经快六点了。她赶紧给戚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刚才在忙,让他先回宿舍,等她将最后一点事情交待好就去接他。
而此时戚承正在去往钟翘公司的路上,他之前给她发了几条微信见她都没回,就猜到她肯定是在忙工作,便直接打车过来找她。等他到写字楼大门口的时候,钟翘也正好下楼。
看见戚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穿着一件黑色及膝的呢子大衣,背对大楼站的笔直。钟翘有一瞬间的晃神,当初他也是这样在闷热的盛夏一个人站在楼下的停车场里不声不响的等着自己。
不过才小半年的时间,一身运动衫的男孩,现在举手投足间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青涩以上,成熟未满,别有一番滋味。
钟翘站在他身后良久,舔了舔唇珠,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回家扒下他的加厚款发热内衣了。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凶饿,戚承觉得脊背发痒,扭过上半身,看见她吊着眉梢,笑意横飞。
周五对于成年人而言是个浪.荡之夜,大家要么早早下班赶着去放纵,实在脱不开身的只会在办公桌前忙到天明,七点多正是享受盛宴的时候,28层高的写字楼底楼,清冷无比。
“吃什么?”戚承走过去,接过她的包,将自己的文件夹塞进包里,拉过她的手。
她的手温暖柔软,十指紧扣,他把交握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钟翘用圆润的指尖用力掐着他的手背,戚承吃痛,手一松,小泥鳅顺势一缩,溜出他的口袋。
她一把夺过自己的大包,将里面的文件夹拿出来,重重拍回他怀里:“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
戚承捧着文件夹,挑眉微敛,看着那只青菜绿还有些皱巴巴的大包,神色有些复杂:“不能放吗?”
钟翘一手拎着手拎带,一手托着包的底部,仔细查看着心爱的仙人掌绿大包有没有因为刚刚那又硬又大的文件夹而变形,因为心疼,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然不能!你文件夹那么重,都要背坏了。”
“我看你包里没装什么东西啊。”戚承放文件夹的时候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硕大的一只包,里面只有三两只口红、一个卡夹、一个手机还有一包纸巾。
钟翘将围巾围好,大衣裹紧,拎着包走的摇曳生姿:“包是用来背的,不是用来装东西的。”
戚承大步跟在她身后,空出的手小心的摸进她外套的口袋:“可你的包那么大,不装东西不就浪费空间了嘛?”
钟翘微一顿足,眼眸一动,幽幽瞥了他一眼:“我真要装东西我就买麻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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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钟妈妈的突然袭击,两人分开了四天三夜,其中还闹了一次小小的别扭。车子重新开进钟翘的小区,戚承的呼吸就开始急促了起来。
钟翘不嫌事儿大的勾引了他一路,戚承的方向盘都被握的湿黏,刚把车停好,就扛着人进了电梯。
她被死死的压在电梯里的玻璃墙壁上,后腰被木质的扶手硌的生疼,戚承低头吻着她,一路啃咬到她纤细的脖子,像是大型猛兽捕捉猎物管用姿势,切齿咬住那一层薄薄的皮肉不放,再用双唇狠狠吸.吮出一个紫红色的圆印。
钟翘的手被他带着往下伸,指腹触及一个冰凉的金属,再往下,是一片火热,哪怕隔着数层衣料。
她被他咬的生疼,目光越过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瞥见对面玻璃墙映出的景象,眸含春水,眼神涣散,双颊染绯艳比红梅,心底那飘忽而起的羞耻感渗进骨血中,被他的喘息声发酵,让吃痛的嘶叫在出口那刻转化成要人命的嘤咛声。
戚承托着她将人抱了起来,钟翘的双腿夹着他的腰,两人急赤白脸的转着身出了电梯,急匆匆的开了指纹锁,撞进玄关。
他扯着她的衣裳,她的十指揪着他短短的头发,动作都是急切又猛烈,像是有着深仇大恨,谁也不肯放过谁。
他带着人走到客厅,注意到餐桌上他的马克杯和她的摆放在一起。他抱着人上楼,看见他的大宝和一堆蓝色的瓶瓶罐罐一起挤在她的梳妆台上。
这些细节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像是一剂又一剂猛药,催发他的兽.性和占有欲,大开大合,将成精的狐狸撞成了水做的小兔儿。
最后还是钟翘哭出了声儿,溅出了泪花,戚承才终于停下了鞭.挞。她捂着小腹蜷缩在被子里,一张小脸红白分明,可怜的只想让人再狠狠怜爱一把。
戚承看她紧皱眉心,表情痛苦,才发现她是真的疼得厉害,不像是那种床笫间的示弱,心疼的搂着她:“肚子疼?是我太用力了吗?”
钟翘被他折腾的酸胀难忍,小腹坠疼的厉害,这会儿听见他句话,只当他又是借着荤话自夸,忿恨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用力个屁!老娘被针扎了能不疼吗?!”
第48章 不笑
这一痛钟翘整整痛了大半夜, 卧室里开着顶灯,照的光亮,连额上冒出的冷汗都清晰可见。
戚承在遇上钟翘前就是个雏.儿, 连岛国小.黄片都只是在陶书全还没出国的时候跟着看过那么两三部, 很多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见她痛成这样实在是吓得不轻, 又是百.度又是在医用app上咨询医生,结果得到的答案一个比一个夸张。
“悄悄, 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我看网上说可能是……是因为……我……所以……”
“我们还是去查查吧……”
戚承围在她身边喋喋不休, 想带人去医院, 可看她实在痛苦,也不敢碰她。
“你给我闭嘴!”钟翘小肚子本身就疼的厉害,耳边又全是他不知道哪儿问来的各种不堪入耳的答案, 听的她头都晕,“我可能就是要来大姨妈了。你让我安安静静的躺会儿行吗?”
钟翘这两年因为作息不正常等等原因,经期一直都不大规律,加上她贪凉, 痛经已经成为每个月必然发生的事情。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记录的时间,的确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我去给你煮姜糖水。”戚承一听她可能是因为生理期的原因而腹痛,安心了不少, 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拉好,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厨房跑。
钟翘很久没有痛的那么厉害了,她仔细想了想, 大概跟她最近爱喝冰的鲜果茶有关系。所以当戚承端着一碗还有些烫手的生姜红糖水上来时,她硬是卷着舌尖,忍着烫,喝了下去。
戚承把空碗拿下去,打开冰箱看了看,他不在的这几天,里面又是空空如也。眼下已经快十点多了,楼下许多餐厅早就打烊,还剩一下做宵夜的铺子。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在厨房里煮了一碗加了猪油小葱的阳春面上来。
“我煮了面,起来吃点吧,别一会儿肚子好了,胃又疼了。”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先扶着她坐起来,又去搬了个小方桌放在她面前。
细白的挂面窝在青釉汤碗中,上面撒着被切的细碎的小青葱,透明的水汤面儿上浮着大朵光亮的油花。这猪油还是国庆的时候钟爸爸特地熬好让她带回来的。
原本没什么胃口的钟翘看着这样素净的一碗面,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瘪了瘪嘴,鼻翼煽动,拿起筷子挑起面条。
她的胃不好,肚子也不舒服,吃完面就准备是要继续躺下休息的,戚承怕她消化不良,将挂面煮的软烂。
没了筋道的面条,口感到底差了几分,钟翘吃了几口就没了兴趣,但戚承本身就煮的不多,她还是强撑着把面条都吃完。
面碗见底,戚承又给她揉了一条热毛巾,替她擦了擦嘴,等人重新躺下后,才收拾了碗筷、小桌,下楼将放在流理台上已经坨成一块面饼的挂面给吃掉。
钟翘躺在床上,小腹的坠痛没有半分缓解的迹象,没多久,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嗓子眼儿里泛着酸意,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挣扎里撑起上半身,拉过一旁戚承的枕头,叠放在自己的枕头上,托起上半身,不至于让胃液倒流,多少能缓解一点反胃的症状。
戚承上楼,看见的就是钟翘侧趴在枕头上满脸是汗的景象,微翘的发梢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的脖颈间。
钟翘死死抿着唇,抑制着胃里涌上的酸意。可大概是今天腹痛胃胀双重打击,她没忍太久,就一声干呕,连忙掀开被子捂住嘴,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间跑过去,吐了个昏天暗地。
“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戚承没想到她的症状那么严重,赶紧用漱口杯接了水,递到她手边,大手抚着她的背,轻轻拍着。
钟翘吐得有些脱力,瘫坐在洗手间的地砖上。整个人都虚了,这会儿只想躺回柔软舒服的床上,才不想去什么医院。只是胃不舒服,不像以前胃痛的恨不得满地打滚,她觉得连吃止痛药的必要都没有。
“不用去医院,腹部和胃本身就会相互影响的。”她说的有气无力,拉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洗了个脸又冲了手臂,重新爬回了床上。
戚承心疼的要命,又自责又愧疚,总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晚上那样没节制的要她,才会害她难受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吐了一场,钟翘累到虚脱,虽然小肚子还隐隐作痛,但却再没有一点力气,没过多久,就阖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好在是星期六,也不用加班,没有电话亦没有闹铃。
昨晚睡得太实,一晚上几乎都没翻过身,钟翘四肢都有些发僵发硬,脚趾蜷缩两下,再动了动脚踝。
“醒了?”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钟翘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翻了个身,看见戚承撑着脑袋侧躺着,眼底青黑,薄薄的眼皮耷拉着,下巴上是黑黑的胡渣。
“你昨晚很晚睡吗?”
“稍微有些晚。”戚承清了清嗓,不像之前那么嘶哑,但依旧像是混着砂砾一般。
戚承的作息很好,除非晚上拉着钟翘厮混,不然每天12点前一定睡觉,大概是不熬夜的原因,所以难得晚睡看上去才会显得面色这般不好。
“我睡饱了,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昨天睡前那一吐,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精光,钟翘现在不止饿,还渴。
戚承手一伸,将想爬出被窝的小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她。他没有告诉她,因为担心她,整整一晚他都没敢阖眼,在小夜灯昏暗的暖光下紧紧盯着她的眉心,她每每在熟睡中一皱眉,他的心也就跟着吊了起来。知道她不舒服,他甚至都不敢碰她一下,只躺在床沿边。
“悄悄,你没事就好。”他的脸紧贴着她的棉质睡衣,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料,洒在她的肩膀上。
“没事没事,我这不睡一觉就好了嘛。”钟翘觉得自己现在精神百倍,身强体壮,要是再给她一碗酸辣粉加冰可乐,都可以直接上山打虎,一打打三那种。
当然,这份美好的愿望注定要被扼杀在摇篮里,昨天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将戚承吓得心惊胆战,现在想起来都依旧觉得后怕,听见酸辣粉什么的,连回应都没给一个,直接当没听见这话,就准备下去给她煮粥喝。
可钟翘这会儿就想吃酸辣粉,死乞白赖的抱住他的腰不让人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戚承被她那雾气氤氲的大眼弄的心软的不行,明明知道她是装的,可还是不忍心拒绝她。无奈只好妥协,说可以点一份酸菜面的外卖,让她吃上两口解解馋,但白粥依旧得吃。
酸菜面就酸菜面,总比没有强,钟翘咬牙答应。盯着他,直到看见下单成功后,才松开手,从他身上跨了过去,跑进洗手间,准备冲澡。
戚承看着她连蹦带跳的背影,怎么都有些不相信这和昨天那个只差切腹自尽的女人是同一个,明明也只经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他蓦地从脑中搜出陶书全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月流一个礼拜血都不会死的生物难道不可怕吗?
嗯。
这复原能力,的确可怕。
他突然对生物学产生了兴趣。
昨天出了一身汗,又抱着马桶吐,钟翘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臭的,上上下下用香喷喷的沐浴乳洗了三遍,这才从浴室里出来,裹着珊瑚绒的浴袍下楼。
酸菜面已经送到了,餐厅就在小区门口,速度非常快,钟翘还站在楼梯上,就已经闻到放在玄关柜子上的塑料袋里飘出的香味。
经过餐厅,戚承正背对着她在厨房里煮东西。鼻头一动,是米香,肯定是白粥没错了。
她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脱掉拖鞋,踮着脚尖,走到玄关,轻手轻脚的打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