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樊不住在我这儿,你是不是就能乖乖去住酒店?”钟翘这话是对戚承说的。
戚承虽然有心想要赖在她这儿,但现在还有一个讨人厌的拖油瓶,他也不敢要求太多,见钟翘松口不再执意让樊佳留宿,便颔首应道。
钟翘满意的点了下头,一言不发,双手分别扶住两人的肩,稍稍使劲儿把人往门外推。
看到两人站在门外,钟翘这才开口嘱咐樊佳:“今晚你就跟着这个哥哥住酒店,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们。”
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戚承:“樊佳是我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你今晚替我照顾好他,不然明天你别来见我。”
该说的话都说完,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听进去,钟翘干脆利落的就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门,回屋洗澡闷头睡觉。
而被赶出门外的两个相互不对付的男人都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樊佳对戚承是本能抗拒的,可钟翘的话他不敢不听,戚承不说话,他也就那样怯生生的站着,一动不动。
而戚承当然也是不愿意带上樊佳的,可刚才钟翘那句‘我弟弟也是你的弟弟’的确取悦到了他,于是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大度的拍了拍樊佳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戚承带着樊佳在钟翘住的附近找了一家高档酒店开了房,原先他已经想好要开两间房,但临刷卡前他看着不远处站在酒店大堂东张西望好奇打量的樊佳,又改变的主意,让前台换成了一间双床房。
两个今天才认识的男人在沉默中轮流进浴室里洗漱,然后分别坐在床头,看着对面同样有些局促的人。
气氛尴尬又好笑,不知道是谁先没绷住笑出了声,总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大哥,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啊?”从钟翘家离开到住进酒店,戚承并没有如樊佳预想中的那样为难过他,甚至让他先用了浴室,还让酒店送了份炒饭上来让他垫饥。
樊佳也明白戚承不是真的坏心眼儿,称呼便也从原先故意想膈应人的哥哥变成一声恭恭敬敬的大哥。
“我啊~”戚承仰起头,盯着窗外月明星稀的夜空,似是感叹般说了一句,“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樊佳在城里读了两年书,虽然自己没跟女生好过,但身边同学的事情也见了不少,听戚承这样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你是姐姐前男友。”
戚承温润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狠狠挖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呢,你是她哪儿捡来的弟弟?”
樊佳嘿嘿傻笑,他皮肤黝黑,衬着那一口白牙亮的耀眼:“我是姐姐从山里捡回来的。”
与钟翘的相识于樊佳而言是一件美好又值得感恩的事情,也是他最乐于转述给别人听的故事。
于是这天夜里,戚承跟一个认识还才几个钟头的男生各自坐在宾馆不大的单人床上,喝着啤酒,听这个来自遥远大山里的男孩操着一口夹带乡音的普通话,说着那一年夏天关于她的故事。
钟翘在离开B市不久后就去了西南旅行,在结束梅里雪山的徒步后,坐着山里的小巴车准备回古镇,却不想遇到雨季最常见的山体滑坡,阻隔了回城的去路。
在等待无果的情况下,钟翘遇上要开往泸沽湖的自驾车,便跟着一道辗转去了漂亮的女儿国。
泸沽湖不大,又赶上初夏旅行旺季,客栈几乎都是满客的状态,钟翘来的突然,没有事先定好住宿的地方,到达时天色也黑,她在没有夜灯的小路上走了很长的路才终于问到一家人愿意收留她。
那是樊佳的家。
泸沽湖很美,樊佳一家人也很热情,钟翘这一住便是整整住了小半个月。樊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一家人以靠采山货为生,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过的十分惬意,要说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刚参加完高考得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樊佳。
樊佳高考的分数不低,考上的也是A大的热门专业,虽说学校也会为一些成绩优异家庭困难的学生减免学杂,但这些福利毕竟只给少数人,樊佳成绩是不错,但并不算拔尖,学校只提出给减去一半的学杂费。
费用是少了一半,但剩下的那些、还有大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对于靠山吃饭的一家人来说依旧是笔巨款。
钟翘在樊佳家里住了好多天,时不时见到樊佳的母亲从印染着艳丽花朵的布包里翻出两叠皱巴巴的钞票数了一遍又一遍,面容愁苦,实在是没忍住心底泛滥的善心,多嘴问了一句,这才了解了樊佳的情况。
钟翘也没有立马就拍板说要资助樊佳上学的,毕竟这两年因为资助贫困学生而没得着好的□□层出不穷,她把事情放在了心里,直到两日后才做出了决定。
樊家人淳朴善良,钟翘是对比着那时泸沽湖客栈的费用付给他们的,但是在樊家住下的这段时间,樊家人对她的照顾却远远超出了那些。
樊佳的爸爸妈妈天不亮就要上山采摘,那时候天刚热起来不久,山上开始有松茸冒尖,这时候的松茸还是时兴货,便是个头不大的那些都卖的炙手可热。
可樊家人却把千辛万苦找来的山货留着招待钟翘,让她感动不已。
樊佳是喜欢读书的,而一直生活在大山里的樊家人自然也是向往山外的生活,希望孩子能出去看看。
与钟翘而言,这只是机缘巧合下的互助,她平淡的提出要带樊佳去A市,也大方的接受了他们临行前满满一筐山货的馈赠。
钟翘对樊佳说,这都是缘分,且妙不可言。
提起那段经历,少年的眼睛是光亮的,像泸沽湖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明净:“姐姐就像格姆女神一样神圣美丽。”
格姆女神的眼泪凝聚成美丽的泸沽湖,而自己化作绵延的山,守在湖边与心爱的男神遥遥相望。
少年人淳朴到连数声赞美都反反复复只会用“美”和“好”来形容人。
戚承不知道原来钟翘和樊佳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他感激樊家人给她的帮助,也感动与她的善良。
听完这些,他望向樊佳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樊佳说完了他和钟翘相识的经过,便轮到戚承来说有关他和钟翘那些过去了的故事。
相比与樊佳详尽到细节的复述,戚承的话语便简洁了不少,许多两人贴心的回忆,他还是抱有私心,不愿与人分享。
可一个人的爱意怎么会因为简单的语句减淡。
爱,是难以隐藏的。
樊佳听完了整个故事,感性的少年已经将面前爱而不得的男人带入了巍峨的瓦如卡那山,仿佛可以透过那双深情的眼眸,看到家乡秀美的格姆女神山。
“大哥!你既然那么爱姐姐,就应该告诉她你的心意!”
戚承不是瓦如卡那,钟翘也不是格姆,他们既然心意相通,就不需要遥遥相望,各自凄苦。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戚承郁郁寡欢的样子让人看着都难受,更何况在一旁切身感受到那种落寞的樊佳,他满腔热枕,迫切的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大哥!要不你学学我们摩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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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洗了澡的原因,钟翘躺在床上翻来又覆去,眼睛却在黑暗中越睁越大。
脑袋里是无数个戚承来回走,是B市蹲在走廊里眼泪汪汪的他;是今天在家门口面如夜罗刹的他;是坐在沙发上双手发颤的他……
如果说之前她还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当年自己不辞而别的不甘心,在他这样不管不顾的追到A市来后,她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去逃避了。
想到这里,她还不忘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个电话打给不嫌事大的程军兴师问罪。
“你既然告诉他我的地址!你怎么就不把小樊的事情也顺便给他说清楚呢!”钟翘就差对着电话骂脏话了,想想戚承先前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她都觉得委屈。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程军语气不咸不淡,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不小心’遗忘的事情会给好友带来多大的麻烦。
“屁!我看你就是想搞事情!”钟翘毫不留情的啐了一口,控诉着她的背叛。
程军嬉笑着打岔,瞎扯了些其他的事情平复了钟翘愤懑的情绪后,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拐回来,旁敲侧击着她那边的进展。
钟翘正好也满腹心事苦愁没人说,便想着让程军客观的分析一下,可话还没来的及说完,听筒里传来“嘟嘟”两声,有电话打进来。
将手机拿开一看,是戚承的电话,钟翘下意识的以为是他和樊佳有什么事,和程军匆匆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连忙给戚承回拨了过去。
“喂?”
“喂?悄悄,你睡了没有?”戚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像是咬着牙,又有些气喘吁吁,而且他身周好像很空旷,时不时还有汽车经过的车轮声。
“没睡,你在哪儿啊?”钟翘直觉不对,从床上下来。
“你现在马上走到客厅,把客厅里的窗户打开。”戚承的语速很快,喘息越来越激烈。
钟翘心里有些发毛,拖鞋都没穿,赶紧走到客厅,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喂?我开窗了,你在哪儿啊?”钟翘将脑袋探到窗外,向远处眺望着。
“你低头。”
熟悉的声音同时从手机话筒和窗户下方传来,钟翘看着右下方攀附在空调外机上灰头土脸的戚承,一时间愕然,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快拉我一把,我手没劲儿了,就快撑不住了!”戚承的手臂上青筋毕显,胳膊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开始抖动起来。
钟翘被他焦急的声音换回神来,也没心思骂他,赶紧伸出胳膊,想把人拉上来。
戚承先把手机扔进打开的窗户里,然后踮着脚尖,攀住窗沿,努力往上蹬。
钟翘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等戚承安然躺在客厅地板上后,她也瘫在了沙发里,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等她终于顺了气,钟翘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用脚踢了踢他,张嘴就骂:“你不要命了啊!摔下去怎么办!”
钟翘住在五楼,即使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她依旧感到一阵后怕。
戚承被她踢了也不生气,翻了个身,侧躺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脚面上。
“你以为我的腹肌和肱二头肌都是白长的嘛?”戚承语气笃定,说的自信满满,仿佛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吓人。
钟翘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儿,火气更大,下意识的就想把脚从他怀里抽出来再踢上两脚才好。
可戚承搂的紧,她怎么都没法把腿抽出来,反而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戚承在地上也躺了一会儿,四肢重新找回了知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把人推到沙发上,禁锢住她乱动的双手,膝盖压住她的腿。
“知道我为什么要爬上来吗?”他哑声问她,声带振出情/欲的波动。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钟翘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燥热。他头上的大颗的汗把头发打湿成缕,从发尖滴落在她的眼睑上。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
戚承吻住她,吻到她情/动,感受到她插入他发间的十指,将掩盖着明珠的衣物剥净,他沉醉于傲梅雪山间,在蓄势待发时,终于揭开了谜底。
“小樊告诉我,他们摩梭人走婚求爱,都要在晚上抹黑爬进心爱女子的家。”
“你给我开了窗,放我进来,就是接受了我,我遍是你的男人。”
钟翘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接纳着他的存在。
她随着他沉浮,将一干心事随着蔽体的衣物抛在地上,享受着契合的满足,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的情/动更让人愉悦?
她发出餍足的嘤咛,让凶猛的野兽发了狂,一次又一次,填补着欠缺已久的空白。
……
丽日临空,门铃声响起,躺在床上的人不耐烦的将被子扯过头顶,用鼻腔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浴室里的人将浴袍裹好,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开门。
是半个小时前点的外卖。
容光焕发的钟翘将塑料盒里的东西倒进碗里,端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她掀开被子,看着还半阖着眼的戚承,眉眼间尽是似水温柔。
“腿还软吗?”
“我点了沙县的牛鞭鸽子汤?”
“你起来喝两口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