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这些事情归炊事班管,我们不是炊事兵。”卓莨丝毫没有犹豫。
“哦。”芮彦点点头,拿起酒杯与卓莨碰了一下,“那小卓叔叔,你很棒棒啊。”在这件事儿上她选择相信那群想要干掉腹黑少爷兵的勇士们。
“嗯?”卓莨不懂网络词,听到芮彦最后一句,眉头挑了挑。
芮彦忍不住低头悄悄笑了笑。
“不过,你舅舅倒是去养过猪。”卓莨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靠在轮椅上,整个人呈现一股慵懒之态。
“啊?”芮彦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我舅舅养过猪?他是炊事兵吗?”
“不是。”卓莨晃着手里的酒杯,“他是因为打架斗殴,不服从管理而被指导员惩罚的。”
芮彦托着腮,眼睛眯了眯,忍着没问出来。
小舅舅打架斗殴的对象不会就是你吧?
两人一人抱着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比之两人刚刚住在一起时,这氛围不知道和谐了多少。
芮彦也喝了不少酒,坐在这里没有靠背,顺势倚在了卓莨的轮椅上。
82年的红酒后劲不小啊。
电视上正在播放中秋晚会,今年上半年有一个古装权谋剧大爆,两个主演正在唱一首特别古风古韵的歌曲。
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了雨,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小卓叔叔,外面下雨了。”芮彦歪着头看着窗外,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醉后的飘忽。
卓莨看过去,窗外的路灯散发着略显昏暗的光芒,雨水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一个的小水花。
芮彦耳中听着柔肠百转的歌曲,在这样一个雨夜里,心里某些压抑很久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散发出来。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想着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日每一年,都能像现在这样,身边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度过漫漫长夜。
芮彦的手抚上锁骨,缓缓的抚摸着。
芮彦吃完后洗了个澡,所以现在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扣子松了两个,领口有些大,加之她现在坐在地上,身体歪靠在卓莨的轮椅上,卓莨不经意的偏头,正好看到衣服领子下或隐或现的双丘。
卓莨呼吸一顿,忙转头,转到一半,眼睛却又转了回去,视线落在她的锁骨处。
“小卓叔叔,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是吗?”芮彦仰头,眼中凝聚着水汽,带了七分醉意。
卓莨皱了皱眉,将她手里的酒杯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小卓叔叔...”芮彦拿起他放在膝头的手晃了晃,声音发闷,“你也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吗?”像爸爸妈妈那样,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卓莨只当她还因为他自杀的事情心里不安,放柔声音哄着:“芮彦,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
卓莨顿了一下:“不管是离开这里,还是离开这个世界,一定会当面与你道别的。”
“是吗?”芮彦有些失望,呢喃着,“所以还是会走的,是不是?”现在的温暖是她强求来的,早晚有一天这个家里还是会只剩下她一个人的。
“你说什么?”芮彦的声音太小,卓莨没有听清,不由低头靠近她。
芮彦突然抬头,光洁的额头从他唇间滑过,微凉的细腻的触感。
卓莨后背一僵猛地往后靠在了轮椅上,呼吸也快了几分。
芮彦醉了,似是毫无所觉:“小卓叔叔,你刚才说如果你离开一定会与我道别的是不是?”他总不能一辈子陪着她,既然最终都要离开,若离开时,能够当面说再见也是好的。
“是。”卓莨调整了一下呼吸,点点头。
“你发誓。”芮彦抓着他的手,不依不挠。
“好,我对天发誓。”卓莨无奈,“芮彦,你醉了,去休息吧。”
“我没醉。”芮彦似是有些生气,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我没醉,我还能喝。”说着,芮彦就要去摸桌上的酒杯。
“好好,你没醉,没醉。”卓莨察觉出她语气中的不安与委屈,按住她的手安抚她。
芮彦歪着头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松了卓莨的手,从茶几底下找出纸和笔,拧开笔帽,趴在桌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卓莨怔了一下,探头看过去,只见芮彦在纸上很是大方的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长方形,然后在里面画了五个一笔落成的最简单的五角星。
芮彦画完后,扔了笔,把纸张往卓莨面前一放:“小卓叔叔,你是军人,是无神论者,所以对着老天发誓根本没用,所以,你要对着五星红旗发誓才有用。”
“......”此时此刻,卓莨忍不住想给她点个赞,小姑娘你是个人才啊。
芮彦面色红润,有些迷蒙的眼睛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卓莨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酒,眸子眯了眯打量着她,不由起了逗弄之意。
“芮彦,五星红旗是国旗,怎么能画的这么简单,有没有画笔或者是水彩?”
“有。”芮彦特别听他的话,站起来跑到客房去拿了一堆东西又跑了出来。
卓莨看到她拿的那些东西,忍不住扶额笑了一下,十分确定,芮彦是真的醉了。
卓莨拿了本书放在膝头,铺上一张白纸,拿起毛笔蘸了些黑墨水,描绘了一下轮廓,又用红墨水上了色彩。
不过寥寥数笔,一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就画好了。
“小卓叔叔,你画画还是那么厉害。”芮彦赞叹,顺便把自己画的那幅悄悄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还是?
“你以前见过我画画?”卓莨看了一眼她的锁骨。
芮彦好像没听到,开心的拿起他画的五星红旗,举到他的眼前:“好了,请解放军叔叔对着五星红旗发誓吧。”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最终卓莨对着自己画的国旗又发了一回誓才算把她哄乖了,不再闹腾。
卓莨看着安安静静伏在他膝头的小姑娘,不由勾唇无奈的笑了笑。
夜深人静,只有电视里的人还在继续嬉闹,卓莨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又将灯光调暗。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还夹杂了些风声,伴着午夜的静寂,卓莨靠在那里将醒酒器里剩下的酒慢慢的都喝完了。
放下酒杯,收回的手顿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她上衣衣领往一旁拨弄了一下。
锁骨上的卡通小军人正笑眯眯的向着前方敬礼。
卓莨带了几分醉意的眼睛半眯着,若有所思。
睡着了的人似乎是有些不安宁,扭动了两下身体,卓莨收回手在她头上安抚的拍了拍。
*
国庆节的假期似乎一眨眼间便过去了,芮彦又开始了学校家里两边跑的生活。
但是卓莨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好了许多,不再整天闷在家里,只要她说推着他出去转转,他也不会再拒绝。
那两个在小广场上下棋的大爷把下棋的地方挪到了芮彦家对面的小公园里,每天到了时间就会在外面喊两声:“小卓,出来指导一下啊。”
卓莨似乎天生有好人缘,那些叔叔大爷们说什么他都知道点儿,再加上他徒手抓小偷的事迹被杨主任宣传了个遍,没多长时间,便成了这些大爷大妈之间最受欢迎的人。
看着卓莨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稳定,芮彦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焦虑,放松了许多。
芮彦不去电视台的事情本来没告诉艾小亚,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艾小亚与芮彦相处这么长时间,没多久便自己发现了。
听芮彦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艾小亚直接暴走了。
“肯定是宁恬这个贱人搞的鬼。”艾小亚硬生生把一支笔给掰断了,“等哪天我见着她了,非得手撕了她不可。”
“如果是宁恬,她为什么给了我钱,又把我电视台的工作弄丢了?”芮彦一直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你管她怎么想的呢,肯定就是她。”艾小亚气的直哼哼,“这些人脑子都有问题,神经病,”
芮彦与艾小亚商量了一下,为了不惹麻烦,把那二十万的支票直接用快递递到了宁恬所在的公司。
从学校发快递的地方出来,艾小亚拍了拍芮彦的肩膀:“继‘努力挣钱让你扔到陆家人脸上’之后,我又有了第二个奋斗目标,就是帮你手撕了宁恬。”
芮彦也拍拍艾小亚的肩膀:“有梦想的人就是了不起。”
为了哄好艾小亚,芮彦决定请她好好吃一顿,顺便叫上了邵子凡和应平,上次说要请他们吃饭,但中间隔了个十月一,这事儿倒是耽误了。
邵子凡接到芮彦的邀请,夸张的啧啧了几声:“这让美女请吃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等的我们花都谢了,是不是,应平?”
邵子凡推了应平一把。
“啊?”应平悄悄瞪了他一眼,对芮彦说道,“不用你请我们吃饭,我请你...们。”
邵子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出息。
芮彦找了学校门口的一个家常菜馆子,吃饭前给卓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会晚一些回家。
卓莨没问她做什么,只嘱咐她晚上回家时注意安全。
“别跟我客气,随便点。”芮彦把菜单推给邵子凡和应平。
“女士优先。”邵子凡又把菜单推了回来。
“那是自然。”艾小亚毫不客气的拿起菜单,“点菜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我这种大美女来了。”
艾小亚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菜点好了,根本就用不着第二个人。
“你们喝酒吗?白的还是啤的?”邵子凡拿着酒水单子看着。
提起喝酒,芮彦就想起那晚自己喝醉了逼着卓莨对着国旗发誓的事情,哪里还敢再喝,忙不迭的摇头:“你们喝吧,我酒量不行。”她喝醉了头脑特别清醒,只是胆子比平日里大的多而已,所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后来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趴在卓莨腿上睡着了后,恨不得当场掐死自己。
随后又在自己卧室里发现了被贴在床头上的五星红旗图,芮彦恨不得循环掐死自己。
不过说起来,小卓叔叔倒也不若表面上那么清冷,竟然还把那画给她贴到床头上去了,也是恼人的很。
“芮彦,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艾小亚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人家应平问你话呢。”
“什么?”芮彦回过神来,看向应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上一次买的衣服,你叔叔穿了合身吗?”应平帮她把面前的杯碟都唰了,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芮彦太出神,都没发现他帮自己唰杯碟,“挺合身的,那天太谢谢你们了。”
“你这谢都说了多少遍了,太客气了,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不用老把谢挂在嘴边。”应平道。
“是啊,你怎么对艾小亚就怎么对我们就行。”邵子凡说道。
“跟我一样?”艾小亚倪他,“我俩是闺蜜,你们也想当闺蜜?”
“艾小亚,我就应该把你这张嘴缝上。”邵子凡打趣她。
芮彦和应平都笑了。
在与外人交际这方面,芮彦向来不如艾小亚,只要有她在,无论多么尴尬的氛围都会活跃起来。
“不过,芮彦,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叔叔,我怎么不知道?”艾小亚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