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被她拉到大厨身边,平时胆子大的很,到跟前了,发现桌子太高,他俩根本够不到。
垫了几遍脚尖,最后放弃:“哥哥,你帮我要。”
小奶包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摆桌的人:“爷爷,你可以给我一个小蛋糕吗?”
李振兴本是站在旁边和人说话,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低头就看到小奶包站在他旁边,明亮的大眼看着他。
还叫他爷爷,
李振兴喜不自禁,蹲下来抱抱他。
“可以。”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蛋糕,放在他的手心里。
小奶包:“谢谢。”然后递给旁边的小圣诞树。
李振兴眼见着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忍不住牵着他的小手:“爷爷抱抱你。”
小奶包挣扎了一下,摇摇头:“我妈妈在等我。”
李振兴顺着小奶包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李宓和应嵘坐在葡萄架子下说话。
他小奶包把手从李振兴手里抽出来:“我走了。”
李振兴点头:“好,我们还会再见的。”
奇怪的爷爷,小奶包歪头看着他,然后拉着小圣诞树的手跑走了。
他虽然小,但安全教育被李宓做的很好,回到李宓身边后,就爬到应嵘的膝盖上坐着,任小圣诞树再怎么诱使他去玩,他都不去了。
一直等到七点多,春宴终于开始了。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上,李振兴拿起话筒在台上发言。
李宓坐的不近不远,抬眼看他。
“今天借着春宴,实则是李家的感谢宴,团圆宴。”
李宓眼皮抬了抬,感觉到不妥,只见李振兴与她对视了一眼,继续道。
“春夏镇刚刚发展起来时,有一群拐卖人口的团伙流窜到春夏镇,一连拐走了五个孩童,这么多年通过警方,还有春夏镇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去年终于把这五个孩子重新找了回来。”
李宓听完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差点就夺门而出了。
李振兴看着台下:“春夏镇本就是李姓聚居的地方,这些年大家齐心协力把春夏镇的经济发展带动成为全市第一,这五个孩子能够找回来不仅是因为我们富裕了,更重要是他们与春夏镇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
李宓在台下冷笑,应嵘摁了摁她的肩膀。
“放松,有我在。”
李宓看了应嵘一眼,勾着他的衣服,冷冷静静道:“我好想打那老王八蛋一顿。”
她的手指扣在应嵘的衣服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可见李宓内心有多纠结。
李振兴在台上继续道:“这五个孩子,被拐时大的五岁,小的才三岁不到,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忘记养育他们的父母,养育他们的春夏镇,今天这场春宴,我们一起祝贺这五位终于回家的孩子。”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宓低着头,小声嘟囔:“去年找回来,今年才想起来开感恩大会,骗谁呢?”
应嵘:“先回去?”
李宓摇头:“我不,我倒要看李振兴还能怎么逼我。我现在走了,他迟早还要去N市找我。”
李振兴在台上的演讲可谓是激情澎湃,讲到动情之处时,台下纷纷落泪。
现场堪比年度感动中国。
李振兴又把这五位家庭请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彩排好还是,现场真情流露,这五个小孩在生父母面前,噼里啪啦跪成一排。
然后又是抱头痛哭。
李宓:“……”
这剧本,比她这种铁石心肠人设感人多了,台下哭成一团。
李宓酝酿酝酿情绪,“我怕我待会儿哭不出来。”
应嵘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哭多晦气,你只管笑就行了。”
李宓:“有五组家庭这出戏在前,我要是不哭,明天我就会被全网骂。”
应嵘:“要哭也是他们哭,你只管给我高高兴兴的。”
李宓真被应嵘给逗笑了:“你怎么这么霸道呀,这种场合都不让我哭?”
应嵘:“我都不舍得让你哭。”
李宓愣住了,“不舍得”这三个字,真是甜的往人心里钻。
“应嵘,你过来一下。”
他凑近,身体倾斜过来,李宓直了直身子,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应嵘摸了摸红透了的耳朵,虽然又被李宓取笑了。
“一大把年纪,亲个耳朵都这么红,啧啧啧。”
应嵘看着那张又坏又嫣红的嘴,抿了抿嘴唇,他从来不和李宓讨论嘴上功夫。
台上的气氛正吵得火热,观众也哭的带劲儿。
林清竹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偷偷打量李宓,见她和应嵘说话,表情似乎很轻松。
不禁裂了个笑,她万分期待,李宓待会儿会是什么表情。
台上气氛渐浓,李振兴拿着话筒,抹了抹纵横的老泪。
“看着这一家团聚的场景,我不禁想起我的一个女儿来。”
“她离家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我最近才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过得很不好,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刚刚回国,我心疼她,可怜她的处境。”
李宓:“……”
李振兴哽咽:“但是我不敢认她,她被领养走时,那双眼神让我不敢面对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在场的大都是春夏镇的人,春夏镇旅游业没开发起来之前,经常出现小孩被外地人领养的事情,李宓的情况不是个别。
这些父母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补救当年把孩子送走的错误,李振兴的这番话,仿佛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
不少人被触及心底里的伤痛,李振兴敢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讲,无疑是给这些人一次勇气。
大家都相信以不得以理由做借口的抛弃,都会被原谅。
李振兴接过台下人递来的纸巾:“我乞求女儿的原谅,就像大家乞求被你们的子女原谅,因为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李宓冷笑,道德绑架吗?反正她也没名气,今天不去认这个亲,看能不能被封杀了。
李振兴拿着话筒,对着李宓这边:“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们?”
被这么公然的逼迫,李宓的血直往脑子里涌,他就是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今天她也不会去认。
场上的人一片哗然,这才意识到,李振兴口中的女儿,今天就坐在这里,顺着他的视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李宓这边打量。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疯狂涌动:“什么情况?这是剧组的排练还是什么?”
“女儿?认亲?这什么狗血剧情?”
“这镇长说的好感人呀,谁是她女儿快站出来呀。”
李宓的手气的发抖,她的强大,她的铜墙铁壁,在李振兴的逼迫下,瞬间瓦解。
纵使再过十几年,她似乎对李振兴的反抗,都做不到最好。
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但是这个时候的沉默,无疑是观众最兴奋的助燃剂。
场上不知道有谁在带头:“原谅他,原谅他。”
此起彼伏的声音,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让李宓眼前发黑。
她被架在道德的审判架之下,被这些道貌岸然,抛弃子女的父母审判,他们逼着李宓原谅,不仅仅是李宓,更是当初春夏镇被送走的那么多孩子。
但是她的名气最大,在全国观众面前,李振兴不怕她不就范。
她正要想站起来,被应嵘摁住:“我去。”
他不想让李宓遭受这些眼神,这些不善,好奇,带着狡诈意味的眼神。
应嵘突然站起来,让大家都有种意想不到的感觉,特别是李振兴,他万事俱备了,可东风没来。
应嵘站起来后,径直走到台上。
他面色极其冷肃,和这群痛哭流涕对着被自己丢弃子女忏悔的父母相比,应嵘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泼在这群人的脑门上。
他表情冷漠的,把自己置身事外,冷眼看着所有人演绎良心债。
他从李振兴手里接过话筒,语气不疾不徐。
“李镇长讲完一个故事,那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比安徒生童话要残忍许多。”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有一家人,他们用五万块卖了自己闺女,这个女儿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也身心健康,她不缺爱,有家庭,是一个非常幸福满足的人。但是卖女儿这家人要来认女儿,即使卖了十多年,这家人一口一个血缘关系,我请问李镇长。”
“这血缘关系,还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李振兴蠕动嘴唇:“她是我生的,当然是有。”
应嵘涵养好:“没有了,血缘关系,五万块,一手接钱,一手断关系,你可是手起刀落,没一点犹豫。”
台下人议论纷纷,直播间里也是惊恐不已,大家分分猜测这个女儿是不是李宓。
镜头此时切到李宓,她眼神淡定和台上的应嵘一模一样。
小奶包靠在她的怀里,用小手轻轻拍她,低声道:“妈妈,你不怕。”
李宓强忍着眼泪。
李振兴:“你胡说,我没有卖女儿。”
应嵘对着台下:“没卖女儿,很好?有哪些家是女儿自己走丢的?”
台下淅淅沥沥地举起手。
应嵘:“可真巧,丢的全都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