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勉不知怎样应付长辈好意的关怀,硬着头皮接了话:“看缘分吧。”
赵母道:“你从杭州的公司辞职的事,贤儿都和我说了。那个女孩子追着你去了南京,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没有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
最初,他也许无法理解苏杭不顾一切追到南京的行为;可一起共事了一段时间,她努力拼搏的干劲,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毕业后的那份坚持与梦想。
抛却私人感情,他欣赏苏杭的直爽干练。
可是,这样的女孩子,只适合做他的同事与搭档,不适合做他的恋人。
他甚至可以想象,两人若真在一起了,将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到最后,只剩下疲惫与怨怼。
赵贤儿下楼听到楼下谈论着池勉的私人感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果盘里抓起一把开心果,一颗一颗剥着吃。
听到赵母有意想要促成池勉和苏杭,她不由冷笑了一声,慢慢咀嚼着口里的开心果。
赵母瞧她满脸不屑与嘲讽,皱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赵贤儿道:“我笑您瞎操心。见也没见过,就想帮忙牵红线,也不怕牵错了,遭人怨恨。”
“你说话怎么总是带着刺呢?”赵母不满地看着她,话里有些恼,“还有,你也不小了,嘉儿都要嫁人了,你再不找个人嫁了,就成了老姑娘了。”
赵贤儿低头剥着手中的开心果,低声道:“我要是嫁了,就没人替你们养老送终了。”
她说得低沉伤感,赵母一时无言,向缓缓下楼的赵父看了一眼,许久才道:“我和你爸能养活自己,你别因为我们委屈了自己。”
赵贤儿撇嘴,凉凉一笑:“没有男人,我活得更自在,哪里来的委屈?”
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赵母脸上,眼里带着不明的笑意:“有了男人,才会受委屈。这一点,妈妈应该深有体会……嘉儿也是,对不对?”
赵父突然冷了脸,低声斥道:“贤儿,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呢?”
赵贤儿不甘心地收了声,丢了一粒开心果在嘴里,不以为然地道:“我就是举个例子,那么紧张干什么?”
“拿父母长辈说事,是没有教养!”赵父的话语里隐隐有了怒气。
赵嘉儿唯恐家人之间又吵起来,忙出声打圆场:“过年,别吵架嘛!姐姐一时口误,爸爸别生气!”
池勉也忙道:“叔叔阿姨,贤儿姐,别伤了和气。”
他向赵嘉儿打了一个眼色,赵嘉儿会意,左手去拉赵父,右手去扶赵母,连忙将人拉到了父母的卧房里,低声恳求道:“爸爸妈妈别生气,姐姐绝对没有恶意!你们先在房间里歇歇气,我去劝劝姐姐!”
赵母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赵父却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总是惹你妈妈伤心。”
赵母苦笑道:“能怪她么?说到底,都是做父母的错。”
赵嘉儿见父母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急得抓耳挠腮,流着泪哀求道:“爸爸妈妈别吵架,有话好好说嘛!”
赵母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不吵架,你出去看看你姐姐。”
赵嘉儿不放心地出了父母的卧房,见池勉苦着脸坐在一旁劝着赵贤儿,连忙走了过去。
她才在赵贤儿身边坐下,赵贤儿便怒视着池勉,语气不善地说道:“臭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姐’可以,不要‘大姐大姐’的叫个不停!我有那么老么?”
池勉不断点头应和:“行行行!大姐……”
赵贤儿气得抓起一把开心果砸向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见池勉跳起身逃了开去,起身追上前去打他。
“姐,你下手轻点行不行啊?”池勉被她揪住耳朵,又打又踹,心里极度苦闷。
他有心气她,让她将气撒出来,果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贤儿松了拧着他耳朵的手,又抬脚轻轻踹了踹他,鄙夷一笑:“装模作样!姐姐就没用力,好不好!”
池勉叫苦:“指甲那么长,打在身上像刀片在划,能不疼么?”
赵贤儿叉腰,蛮不讲理地冷哼一声:“你自找的!”
赵嘉儿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赵贤儿生气不撒气,才是最可怕的事。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再坐回到沙发上时,池勉都不敢离赵贤儿太近。
赵贤儿将客厅的电视打开,调到了一档育儿节目,对赵嘉儿说道:“别总是抱着手机,多看看育儿的节目和书籍,积累积累心得。”
赵嘉儿朝她吐了吐舌尖,双颊上染着红晕:“我又不是一直在玩手机……廖老师刚刚给我发了两个红包。”
赵贤儿凑过脑袋,赵嘉儿连忙将手机死死地护在怀里,满眼警惕地看着赵贤儿。
“切,我还不稀罕看呢!”赵贤儿撇了撇嘴,见赵嘉儿无心看节目,便调换着频道。
她没找到自己想看的电视和节目,恹恹地将遥控器扔到一旁,感慨着:“过年真无聊啊!外面下雨,也不能出门——池勉,嘉儿,三人斗地主吧!”
池勉没表态;赵嘉儿摇了摇头:“不玩。”
赵贤儿狠狠戳了戳她的脑袋,低声骂一句:“无趣的女人!”
她又望向池勉,挑了挑眉:“下象棋么?姐姐教你几招!”
赵贤儿在沙发上支起了棋盘,嫌恶地将赵嘉儿扯到沙发角落里,酸溜溜地道:“一边儿和你男人调情去!”
赵嘉儿听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望了一眼进入对战状态的两人,默默起身,上了楼。
她锁了房门,扑倒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将阿狸抱枕抱到怀里,拨下了廖书言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