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儿埋着头,咬着唇,仿佛做错事被人轻声责问一样,竟有些罪恶感。
许久,她才低声说道:“我收起来了……我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本来想和戒指一起交到您手里,谁知那个时候您出国了。我这个时候来见您,也是想和您谈一谈这件事。”
廖书言松开她的手,凉凉一笑:“你执意如此?”
赵嘉儿点头:“言言……不,廖老师,我活不了几年,不能连累您,所以,离了好一些。您就找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孩,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廖书言的声音伤感而平淡:“你连最后几年时间也不愿意留给我?”
赵嘉儿垂着头,泪水已经湿了眼眶,声音涩涩:“长痛不如短痛。”
“电话里,你不是这么说的,”廖书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你说,你想见我,想回家,想……一直在一起。”
那一通无意识拨出去的电话,因为醉酒的缘故,赵嘉儿压根没有印象。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电话里说了这样的话。
正是她内心深处想说的话。
但是……
她心虚地狡辩着:“那是……我醉了,不能当真。”
廖书言扶起她低垂的头,让她的脸面对着他,哑着嗓子说道:“看着我说。”
第67章 第2章 酒中言(2)
赵嘉儿眼神飘忽,始终不肯正视廖书言的眼睛。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摸到了她的耳根,手指轻轻抚弄着她耳际柔软乌黑的短发。
赵嘉儿犹如受惊的鸟儿一般,想要跳开,偏偏双人沙发空间有限,他挤过来坐着,又紧紧抓着她的手。她逃不开,只能缩着肩膀,向旁偏了偏脑袋。
“你留长发好看一些。”廖书言盯着她涨红的脸颊,微微笑着说道。
赵嘉儿蓦地抬头,眼里有丝恼意,委屈又埋怨地看着他。
看到他嘴边缓缓绽开的笑容,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变成了那个爱在他面前撒娇的小女孩。
这种感觉令她慌乱无措,急急地起身,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温水猛灌了几口。
放下茶杯,她笔直地站立着,背对着廖书言快速说道:“廖老师,抽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吧!”
她听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住,不敢回头去看,眼角余光瞟到他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
正是她刚才喝过的杯子。
是她用来招待廖书言的杯子。
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怎么就改不了与他在一起的习惯,想也没想就用他喝过的杯子解渴压惊?
赵嘉儿此时心乱如麻,很想当个缩头乌龟缩回到壳里,不再面对沉默不语的廖书言。
只要他不点头,她就无法结束两人的那段关系。
她微微侧过身子,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着他。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见她朝他看来,他微微弯腰放下手中的茶杯,顺势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从身后抱住了她。
“嘉儿,不要这么残忍,好歹……”廖书言贴着她的耳朵,央求道,“好歹让我陪你这几年。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匹配的心脏,总还有希望,不要轻易放弃,好么?”
“不……”赵嘉儿咬着唇,拼命摇头,声音已然哽咽,“不要……我都听见了,您是打算拿自己的心脏和我换,我不要……”
“那是最坏的打算,”廖书言扳过她的身子,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安抚道,“我已经联系了国内外知名的心脏科医生和医院,只要有匹配的心脏,你就会好起来。”
赵嘉儿知道这样的几率十分渺小,依旧摇头抗拒着。
她只要想到廖书言也许会因为她而死,便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边。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她想要他好好地活着,快乐健康地活着。
她相信,往后的日子,总有一个女孩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比她更爱他。
而他,也会慢慢地遗忘她。
“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以后再谈。”廖书言不忍看她哭泣落泪,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
赵嘉儿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浑身都松弛了下来。
雨依然在下,赵嘉儿硬着头皮上了车,途中,与廖书言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她的心思复杂难言,看着雨夜里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廖老师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住的地方不在这个方向。”
廖书言目不斜视地回了一句:“这是回和平公寓的方向。”
赵嘉儿知道他开车的方向,只是变相地提醒着他:她不想回和平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