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滟偏头看他:“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傅总今天这可是真君子啊。”
傅宵“啧”了一声,掸掸衣襟:“可不光是今天啊。”
*
回家路上,贺星原给林深青买了盒预防感冒的板蓝根,叮嘱她好好喝了,然后赶回学校上晚课。
林深青喝了一包,又泡了个热水澡,第二天安然无恙,倒是一早接到了苏滟的电话,说陈驰托她来打声招呼,贺星原生病了,在宿舍躺着呢。
她心说谎话果真不能瞎扯,这下通通应验了,给贺星原打了个电话,结果却是刘敦接的:“啊,您好,是姐……嫂?”
“姐嫂”是什么时尚的称呼?听起来挺有派头。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问刘敦:“怎么回事呀他?”
“哎,前几天半夜不知发哪门子疯,在阳台吹了一个多钟头冷风,昨天发着低烧呢,又跟人跑去赛车,这么瞎折腾能不病倒么?现在吃了退烧药,睡着了,叫他起来吃个饭也不应。”
林深青心里哎哟一声,心道完了,撩急了,真把人撩得死心塌地了。
她说:“你们宿舍现在让不让进啊?”
“您要过来?我和陈驰再过半个钟头去上课,您要是赶得及,我下来接您。”
“成呀,就半个钟头后。”
林深青也没化妆,随便拾掇两下,捎了份早饭就出了门,结果还是因为早高峰晚了十分钟。
刘敦在宿舍底下等得心急如焚,把她领进楼后一溜烟奔去上课。
林深青在他身后嘱咐:“给我们星原请个病假啊。”
看他比个了“OK”的手势,她拿着钥匙上了楼,进到宿舍发现里面一片昏暗。
贺星原听见开门响动,烦躁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把脸盖进去,闷声道:“再忘拿东西老子要杀人了!”
林深青把窗帘拉开一道缝,笑着走到他床边,拨开他的帐子:“奶凶奶凶的,要杀谁呀?”
贺星原一愣,从被窝里伸出头来。
她提着保温瓶给他看:“吃点早饭,有力气了再杀?”
他晃晃发沉的脑袋,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姐姐来照顾生病的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这同样一句话,放在昨天之前是调情,放在昨天之后,就叫人不是滋味了。
贺星原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怔,拐了个弯提醒她:“你没感冒吧?”
林深青摇摇头:“你那板蓝根跟避孕药似的,很有用啊。”
“……”
这么说倒也没错,都是做了点什么,事后又吃药预防点什么。
贺星原掀开被子下了床。
林深青转过身,旋开保温瓶的盖子,刚要催促他赶紧刷牙,忽然被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了腰。
滚烫滚烫的,力道还很大。
她扭过头:“你是发烧还是发情呢?”
贺星原把下巴抵在她肩窝,轻轻蹭了蹭,然后才松了手,把灯打开,一言不发地去刷牙洗漱。
林深青看他喝下一碗粥,又满脸困倦地重新爬回了床铺。
她把灯关了,眼见宿舍再次陷入昏暗,也犯起困来,打了个哈欠,指着他对头的空床铺问:“给我躺躺啊。”
“没垫被,很硬的。”他提醒她,“你要觉得板蓝根管用,上我这儿来。”
林深青摊摊手:“我怕你比这床板更硬。”
他看起来有点苦恼,无奈地说:“现在不会。”
“怎么个意思?我这天生丽质的,还非得化了妆才能勾起人食欲?”
“不是,”他把脸掩进被窝,闷了会儿说,“是我生病了‘起不来’……”
林深青笑倒在床边。
贺星原听她笑了半天还不停,听出火气来了,伸手一拽,把她拎了上来:“你再笑。”
她两只高跟鞋都滑出去落了地,还不消停:“笑又怎么?”
他从背后死死勒抱着她:“你别趁人之危。”
“不趁人之危难道迎难而上?我又不傻。”
贺星原又困又累,嘴巴鼻子都埋进她头发里,认输了:“我现在说不过你,你让我睡一觉……”
林深青不闹他了,低头看了眼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突然想到什么,说:“G我以前有个弟弟,跟我闹的时候也喜欢这么抱我。”
贺星原手一僵。
第16章
林深青好像自顾自在回忆什么, 并没有察觉这点细微变化。
贺星原的手虚虚揽在她腰际,动作间少了点底气。
他困意消去一半,在她身后轻声问:“什么弟弟,跟你很亲吗?”
她点点头:“就跟亲弟弟一样。”
“那现在呢?”
“早就没联系了。”她应该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所以收敛了嬉笑,“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小时候我们家里条件很一般, 小县城里吃的玩的都比不上大都市,”她沉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日子好了, 我特别想请他吃神户的和牛, 意大利的白松露, 伊朗的鱼子酱,西班牙的大红虾……”
“……”
贺星原把手移到她胃的位置:“你没吃早饭吗?”
她搡开他:“重点不在这些食材,在于地方。”
“哦,”贺星原说, “他也许去过了。”
“倒也说不定, 他应该……”她“咦”了声,“不对, 还没毕业,跟你差不多,念大学呢。”
贺星原撩开她的头发, 把扰人的碎发别到她耳后, 好方便看到她的表情:“你会想去找他吗?”
“找什么呀,这不有你了么?”
他在仔细辨别这话的真假, 过了会儿问:“跟他在一个范畴,那我也是弟弟?”
林深青转过身来,好笑地看着他:“我会跟弟弟接吻么?”
贺星原的目光有点闪躲。
幸好窗帘拉着,宿舍里暗,她看不清。
林深青又开始唉声叹气,倒带回去,认真思考他刚才的问题:“其实我还记得他的名字,现在有财力了,真要找大概能找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费周章地找着了人,好像也没什么事啊。我这人吧,随缘,不爱钻牛角尖。”
“嗯,”贺星原点点头,“那就随缘吧。”
“你不是要睡觉么?”林深青终于记起了这个事。
“那样你会不会很无聊?”他问。
“会比我一个人在家还无聊?”
显然不会。至少旁边有个活人。
“那我睡了。”贺星原觉得被发烧的人抱着应该不舒服,所以在失去意识前松开了她。
但宿舍的床铺就那么丁点大,横躺腿贴腿,侧躺鼻息触鼻息,不管怎样都很亲密。
贺星原过高的体温,不一会儿就让整张蚊帐内成了桑拿房。
大半个钟头后,林深青热得受不住了,爬下床呼吸凉快的空气,结果刚掀开被子,就被贺星原迷迷糊糊拽住了手腕。
她捋捋头发,感叹生活总爱在她身上安排偶像剧,正等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呢,忽然听见一声:“妈……”
“?”
林深青难以置信地趴下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再听一次。
“妈,开窗,快开窗……”
“……”
她苹果肌一抽,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剥出来,走到阳台拉开了窗,又站回床边,冷冷抱臂看着他。
结果就看他蜷缩成了一团,拱着被子说:“妈,冷,家里好冷……”
林深青差一口气就要喊出“到底要怎样”,又把窗阖上大半,留了一道缝。
谁知他还没完,这回开始喃喃:“不走,不跟爷爷走……”
林深青捂上了耳朵。
贺老爷子不是挺疼这孙子的么,她这是听见了什么豪门秘辛?
她原本不爱管闲账,但一想到这小子之前把她耍得团团转,又觉得不该对他彻底放下戒备,于是一点点凑了过去。
下一瞬,贺星原粗重的呼吸戛然而止。
林深青有点僵硬地,缓缓侧过头,对上了他从混沌慢慢过渡到清亮的眼睛。
他看着她手肘撑在他床上,两条腿随时预备后撤的诡异姿势,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你在干什么?”
林深青看了看自己拗出的妖娆曲线:“哦,我练瑜伽呢。”
贺星原倒是不想拆穿她,可又有点好奇,笑着问:“我是不是讲了什么梦话?”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