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原把她牵上缆车。
缆车门慢慢关闭,顺着索道缓缓往上升去。
头顶亮着一盏黄色的灯,照得四下通明。林深青紧张又兴奋,想看夜景又有点不敢,贺星原看她这样子,干脆把她一把抱上自己的膝盖,搂进怀里。
缆车随着这动作微微一晃,她吓得“啊”一声:“你干嘛,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抱着你,你放心看窗外。”
“本来就很放心啊。”
她不认,他也不争,抱着她低低地笑。
林深青感受到他胸腔的轻微震动,莫名地后背发痒,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刻,忽然听见一声大响,遥远的天边炸开了一朵金色的烟花。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火树银花跟着绽开。
虽然实际上相隔甚远,但这个高度瞧着,烟火好像触手可及似的。
林深青得意地说:“看看,我就说要饭后消化一下,这还赶上人家放烟花了。”
贺星原笑着说:“嗯,你赶得巧。”
林深青听他这语气,微微一愣,隐约明白过来什么,回过头看他。
贺星原把她脑袋掰正:“看我干什么,看烟花。”
缆车一路攀升,烟火也跟着一路攀升,金色的流火洋洋洒洒从天边泄下,一簇一簇炸得人心也敞亮。
哪有什么赶得巧,赶不巧的。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所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刻都美成了巧合。
“不行……”林深青吸吸鼻子,扭过头,“我要跟你接个吻。”
贺星原从没见过这样的感动法,笑着说:“那来吧。”
他们接了一个漫长的吻,直到缆车门打开都意犹未尽。
贺星原流连忘返地碰了碰她的嘴唇,带她上了山顶。那里是一片开阔地,地上铺着几层用以保暖的树叶,一顶厚实的帐篷已经搭好了。
他领她坐进帐篷,打开里面用以照明加温的汽灯,拿起保温杯给她倒了一杯热姜茶。
贺星原在收拾帐篷里的行李,林深青一小口一小口呷着茶,坐在帐篷口往四面望。
璀璨的银河铺在头顶,底下万家灯火一览无余,天地忽然变得无比阔大。
她说:“我想赶紧恢复工作,到外面走走看看了。”
贺星原收拾完行囊,过来坐在她身边:“多接点加拿大的工作。”
“想得美,”她笑着说,“我还是最喜欢欧洲的酒。”
“我会让加拿大的酒庄多给你一些酬金的。”
林深青侧目看他:“难道我就这么庸俗吗?”说完叹着气点了点头,“是,我就是这么庸俗,有酒有色有钱,为什么不去呢?”
贺星原笑着把她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摁,突然问她:“还记不记得2012年的这天在做什么?”
2012年的冬至?林深青一愣:“那不是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么?”
说是这一天日落以后,黎明将永不到来。
她回忆了下:“好像跟同学通宵了,因为怕死在梦里。”
“我也是。”贺星原笑了笑。
傻兮兮熬了一夜,结果第二天还是照常赶早自习,打着瞌睡上课。
林深青想玩刺激了,顺着这话题问:“那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现在想做什么?”
贺星原偏过头来看她。
这个眼神,让她觉得,他想做的事,一定跟她有关。
林深青勾着唇,眼角都是笑意:“说呀。”
“要听实话么?”
“废话,”她催促,“快说。”
“我想……”
山风摇曳,她听见他炙热又诚恳的回答:“我想跟你做|爱,用一整晚。”
“这么巧呀,”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是。”
贺星原的心脏猛地抽了一抽。
林深青爬进帐篷,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朝他晃了晃。
贺星原扶了扶额:“那一盒可能不够一整晚。”
林深青刚要说那叫人再送一盒来,突然看见他也爬进了帐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她看:“这样应该就够了。”
两人对视着,心照不宣全写在了眼睛里。
这一刻就注定了,今晚一定是个不眠夜。
第29章
帐篷里全是湿热的水汽。
山顶冬夜, 月下星前,他们醒醒睡睡,做做停停,从灯火阑珊到晓天黎明。
日出时刻,两人裹着一件羽绒服坐在帐篷前接吻,谁也没提别离。
林深青送贺星原去机场的那天, 西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刘敦裹成一个粽子,憨憨地跟林深青交换了微信,说:“嫂子放心, 他要是敢在外边沾花惹草, 我第一时间跟你通风报信。”
贺星原嗤笑一声:“沾花惹草还能让你知道?”
“就是啊, ”林深青塞了颗薄荷糖到嘴里,口齿不太清地说,“出轨都被发现的男人,谁瞧得上。”
刘敦被堵得无话, 等听见候机大厅响起提醒旅客登记的广播, 才又催促贺星原:“要走了,你不跟嫂子吻别吗?”
贺星原笑了笑, 捏着林深青下巴说:“张嘴。”
她张开嘴,眼看他舌尖一勾,勾走了她嘴里的薄荷糖:“下雪了, 回去路上慢点。”
林深青点点头, 看他推着行李车走了,直到元旦才知道, 原来那也是这一年最后一场雪。
元旦过后,林深青正式回了伽月,接到的第一趟外出差事,是一月下旬在北城举办的一场红酒竞拍会。
临出发前一晚,她去了趟水色喝小酒活络筋骨。
苏滟看她身后这回没跟季四,笑着说:“恢复自由身了啊。”
她坐上吧台,打个响指,要了杯深水炸|弹,说:“那当然。”
其实早在十一月份,赵康案结案以后,她就没用这贴身保镖了。
总不能真活成大国总统,天天被人黏着,她得难受死。
苏滟面露羡慕:“真舒坦。”
“怎么,那姓陈的还跟你没完呢?”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出国?”
林深青摇摇头:“这男人眼界不行。”
“谁说不是呢。前两天我一提别见面了吧,他又在宿舍喝一宿,一早实训课醉酒上机,给记了个大过,现在被学院劝退,八成要转地勤了。”
“意思是当不成飞行员了?”
“好像是,飞院在纪律方面特别严格。”
“那你这红颜祸水罪过大了啊。”
苏滟不大有所谓:“本来一届也出不了那么多飞行员,十里有一就不错了,半途淘汰的多了去,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贺小公子这么出类拔萃。”她耸耸肩,“不说我了,说你吧,这回出差跟谁一起啊?”
“还能有谁?”
“傅宵啊。”苏滟若无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
林深青看她这表情,觉得不对劲:“干嘛,你对我老板感兴趣?我给你搭桥啊。”
苏滟摇头:“心有所属的我不上。”
“他心有所属了?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你以为人家为什么玩过家家似的跟未婚妻解除婚约?”
林深青不解:“那后来也没见谁顶上啊。”
苏滟笑着看她:“千金难买两情相悦呗。”
林深青“哦”了声,也没深究的意思,低头看放在吧台的手机亮了亮,贺星原拨来了视频通话。
她举起手机接通,见屏幕里的人叼着根牙刷,一脸睡眼惺忪。
“这么早起了,”她说,“我这夜生活刚开始呢。”
贺星原漱着口,含含糊糊地说:“快考核了,最近赶着训练。”
“刚好我明天开始出差,你有点觉悟,这几天少找我。”
“行,你忙。”
林深青记起苏滟刚才说的,问他:“G你那什么考核,考不过会怎么样?”
“考不过就淘汰了,回来陪你过年。”
林深青笑意盈盈:“你来啊,来了我打断你的腿。”
“哪条?”
他身后刘敦大吼一声:“妈嘞,你俩这黄腔愣是把我听清醒了。”
贺星原笑着回头踢了他一脚,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叫林深青别喝太多,早点回家,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