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铺里,店主梅凰姨热情地询问需要什么,上这儿买东西的都是街坊邻舍,因此彼此之间都很熟识。
而叶澄铎也常常帮姑姑买东西,故而大家对他也像对待村里人一样。
“我要两根葱。”叶澄铎环顾四周一圈。
“买回去作甚啊?”
“我姑姑煎炒用。”
“煎炒啥用?两根怎么够?”
“她说两根,”叶澄铎摸摸头发,突然想起来,“她要煎蚵仔煎。”
“蚵仔煎啊……”梅凰姨笑着从收银桌前走出来,走到一片绿油油的菜蔬里,拿出一把葱,“只剩下这么些了,不用钱啦!”
“这不行,”叶澄铎说着,把葱放到电子秤上,“您算算。”
“哎呦,跟你说不用啦!”梅凰姨无奈地摆摆手,忍俊不禁,“这点葱也不是很新鲜,你姑姑急着用我才给你,这咋还能卖给你啊!”
叶澄铎皱着眉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就在他和梅凰姨争执不下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羊毛衫的少年正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篮子里的老蛏,问道:“梅凰姨,还有没有葱?”
“阿风啊,咋,你也要葱?”
“什么叫也要?”
少年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嵌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在日光照耀下,更加清澈。
和叶澄铎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梅凰姨瞧瞧身边的叶澄铎,再瞅瞅自己眼看着从小屁孩长成大男孩的时衡风,突然拍了拍手掌,高兴地蹦出一句:“你俩长得还有点像!”
时衡风眨眨眼睛,嘴角款款上扬,露出好奇又不可思议的笑容:“有吗?”
“有的有的!”梅凰姨稀罕地说,“你俩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
“还挺默契,还都是来买葱的!我看你们啊,估计是上辈子注定了要相遇的。”
“梅凰姨……”
时衡风哭笑不得,觉得再多讲也无济于事,于是自我介绍道:“我叫时衡风。”
“我叫叶澄铎。”
“叶……”
“是月琦的侄子啊!”梅凰姨解释。
时衡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叶澄铎拿起电子秤上葱,分成两半说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妈就是煮个汤,要几根就好了。”
“得,这葱你们就平分了,澄铎你也别再计较着给我钱了。”
“不要钱吗?”时衡风愣了一下,“别呀,梅凰姨。”
“别什么别?快回去吧,家里还等着煮饭呢啊!”
“那好吧。”
长得有两份相似的人踱出店铺,在路口分道扬镳。
叶澄铎走回家的路上细细回想一会儿,只觉得“时衡风”这三个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终于,在他前脚踏进庭院大门,听到屋里时典的声音时,蓦然想起:和她遇见的第一天,她问的一句话便是“你是时衡风吗”。
* *
时典是奉妈妈的命拎着一袋喜糖过来的。
叶澄铎走进里屋时,便听到她笑语盈盈的声音:“是呀,我小姑要结婚了,喜糖就给发过来啦!”
“谢谢阿雅啦!”是姑姑在说话,“也麻烦你跑一趟,我刚刚才差澄铎出去买葱去,买半天都买不回个影儿,不然你可以跟他见见,你还记得他不?”
“记得记得!”时典忙而不乱地点点头。
“记得就好,这两天有空可以到处走走!”
“好好!”
两人说着话从厨房间走出来,抬头看到叶澄铎拎着个白色袋子正在换拖鞋时,叶月琦笑了起来:“回来啦?”
“嗯。”叶澄铎抬头看一眼。
时典弯着眼睛朝他笑起来,转身跟叶月琦告别:“那婶,我先走啦哈!”
“哎,慢点啊!”
“好!”
叶澄铎回到房间,一打开手机便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电话接起来,对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嗨,你还记得我吗?”
“傻!”
“哈哈哈哈……”时典倒在床上笑作一团,“我跟你说哦,以后要是让月琦婶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叶澄铎安之若素,“瞒着她不说,还跟演员似的,我姑姑不会对你怎么样,肯定把我宰了。”
时典“噗”地笑出声,抱着枕头仰躺在床上,压低声音道:“我现在说话也要小声点,前几天跟你见面太频繁,我爸爸有意见了。”
“嗯,那我这两天尽量都待在家里。”
“你待家里要发霉哦!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啦!”
“不行,”叶澄铎嘟哝,“出去的话,我就会走到你家,再折回来不是很奇怪?”
“哪儿奇怪?”
“鬼鬼祟祟,好像图谋不轨一样。”
“哈哈哈铎铎,你成语用得贼溜贼溜的!”
“少来你。”叶澄铎笑起来,想到在店里遇到的那个男生,于是说道,“我刚刚去买菜,在店里遇见一个人。”
“谁?”
“时衡风。”
“时衡风?!”
叶澄铎皱了皱眉,耳膜都快被她震破了:“这么激动?”
“不激动,就是很久没见,还以为他插翅膀飞了哩。”时典说着,语调里的酸溜溜难以掩饰。
叶澄铎觉着心里有些别扭,他想了一想,索性一鼓作气问道:“你以前……和他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