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并不想喝咖啡,也会笑语盈盈地接过大姐那个杯嘴沾着点口红印子的杯子,又拿起自己的杯子,殷殷勤勤地去茶水间。
实习不就是这样吗?她叹了口气,想开了。
自己才大一,能在桌子前坐上半小时干点正经事已经很难得了。有的人一天下来甚至一个假期下来都只能端茶递水打印材料或者在银.行的大堂里站一天。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还算走运。
给叶澄铎的短信里,她也如实汇报了自己的实习情况,并且存留着几张自认为还不赖的海报,准备等他回来时亮瞎他的眼。
妈妈从外婆家拎回来一大袋龙眼,都是院子里几颗龙眼树结的果子,饱满多汁的果肉很适合在太阳当空的日子拿来享用,时典总是抓了一把在手里,一面往公交站走一面吃。
她准备也给叶澄铎留一份,配上自己的海报,让他一面吃龙眼的时候还可以一面赏心悦目。多么惬意啊!
是以,她阻止爸爸吃太多,并且美其名曰:“吃多了上火的!”
“都放速冻里了,不会上火!”
“会的会的!我说会就会!”
时正声无奈,掖了几颗在怀里,不满不悦地看着她把剩下的龙眼拿走。
心里面装了一个时钟,时针慢慢地走着,是数着他回来的时间;同时,分钟走得稍快一些,那是等他发来短信的时间。
时典心心念念地盼着他的短信,结果这一次,五天过去了,手机里除了几条中国联通的短信之外,空空如也。
她的心里隐约感到有些不安,却又自我安慰道:“他一定是没有时间去镇上了,再说了,再过一周他就回来了呀!”
她压下心头强烈的害怕的情绪,却总是在做海报时做着做着就发呆了。
窗外明亮的眼光时而变得寡淡索然,以前觉得很好看的图案这时候也变得平淡无奇。王大姐仍旧时常喊她,她却总是因为走了神而没有听见。
她也不经常觉得脖子肩膀酸疼了,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她发呆的时候;却又过得极慢,在她极力想静下心来认真做事的时候。
她打电话给朋友,想要从他们那里听些好玩好笑的事情。周渚清一个暑假都在练车,听到她要被晒成黑猪头了,时典却也不觉得好笑,只是扯扯嘴角,心里一时间寂然空荡。
怎么回事呢?
准是因为他没有按着约定的时间给她发消息。
一定饶不了他!
时典愤愤地想,内心深处却是柔软的:只要他解释,她就饶了他。
看了一眼日期,明明只过了两天而已,然而这样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状态却让她觉得一晃眼大半辈子过去了。
夏凡希发现了她的异样,终于在一天晚上问道:“最近咋啦?老是神来神去,苦着张脸是怎么了?”
“没事啦。”
“还没事?有什么事跟妈妈说。”
时典迟疑片刻,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夏凡希恍然地“哦”一声,点了点头:“是啊,但也可能是他这几天都没信号哩。不要担心,再过几天他不就回来了吗?”
“五天。”时典张开右手手掌,五根手指崩得直直的。
“对啦,再过五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妈妈让你出去找他啊!”
“你不让我出去我也要出去!”
“不得了了!——行啦行啦!别愁眉苦脸的!你开心点,那就是他的运气!懂不懂?”
时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
自己开心点就是他的运气。老是这么担心,没事也给担心出事儿来了。
呸呸呸!
能出什么事儿!
她叹了口气,又立马像醍醐灌顶一样,把刚刚叹出去的那口气装腔作势地吸回来,咽下。
“不能叹气!一叹气好运气就溜走了!”
五天、四天半、四天又三分之一、四天……
倒数第四天的晚上,时典回到家。公交车在站前停了下来,她晃晃悠悠地从跳到地上。
太阳已经平西,最后一束浓得像纯金般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对太阳笑了笑。
天边一片片紫的红的橙的云彩,东边一块,西边一块,连成一片美丽明艳的晚霞,静静悠悠地垂缀在九陲之下,恢弘绚烂。
时典看着那片霞光,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忽然想起已经好一阵没有下过雨了。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是中午没吃太饱,现在已经饿了。临近家门时,她干脆小跑起来,手机在兜里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几下,这时候突然响起来。
接起电话,时典喘了一口气:“喂?”
“时典?”詹盏的声音。
没等时典回过话,电话那头就紧接着说:“你快看新闻,胥枝山那边发生泥石流,去支教的那些人好些都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