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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所有人都到山上去过“泸定桥”。
不管胆子大胆子小统统都被教官拎上去,只有身体不适的人才能从山路走到对岸。
“泸定桥”是一座搭在山崖之间的铁索桥,是大渡河上那座泸定桥的逼真仿制品。
桥全长五十米,碗口大结实的铁链构成这座让人闻风丧胆巨蟒般的大桥。
大家在教官的指挥下一个接一个过去,第一次只过五个人,是五个自告奋勇胆子大的人。
站在岸边观望的人随着铁桥每晃一下,心也跟着揪一下,从桥上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更是叫人听了后怕。
第一趟走完后,教官大声喊道:“接着两两上去,实在怕得不行就轻轻拉一下手,别扯,听到没有!”
稀稀拉拉的应答声响起,教官不满意,皱着眉头“啧”一声:“没吃饱啊还是吓得腿软,听到没有!”
“听到了!”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地往上走,时典站在最后一排,拳头握得紧紧。
还未上阵就胆战心惊,仿佛前面的人不是在上桥而是在跳火坑,而很快就轮到她跳了。
当俞玥和仇安颤颤巍巍地走了一段路后,教官示意时典和叶澄铎:“上去上去,咋又是你俩?”
时典顾不得窘迫,一站上那摇摇欲坠的铁索桥,神经就紧成一根弦。
尽管大家都知道桥很安全,但看着脚底下的山崖以及踩在铁链上晃晃悠悠的双腿,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坦然无惧地走过去。
时典看了叶澄铎一眼,只见他小心地抓着铁链扶手,垂着头一步一步踩到粗大的链子上。
许是瞥到她的目光,叶澄铎低声说了句:“专心走。”
“好。”
前面一段走得尽都顺利,只是到了中间部分,桥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与此同时前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时典原本逐渐沉下的心一下子又骤然提起,这一下魂也飞了魄也散了。
就在她失去平衡前俯后仰时叶澄铎及时伸出手去,抓住她不知所措的右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时典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惊魂未定眼泪差点飙出来:“吓、吓死我了!”
叶澄铎镇定一下,忍不住笑了。
桥上的人像被吊在半空中荡秋千,而手中的力道却一阵紧似一阵。
直到恢复平衡后两人的手才慢慢松开,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叶澄铎……”时典谨小慎微地走着脚下的路,轻声问道,“你喜欢坐过山车吗?”
“喜欢看别人坐。”
“跳楼机。”
“也喜欢看别人坐。”
“那我们改天一起去坐吧,”时典说着,心脏“嗵嗵”跳得飞快,“我们一起坐!”
“好。”
到达对岸,时典的腿都要软了,和俞玥勾着肩膀搭着背,难兄难弟险些抱头痛哭。
程飏和谭松苑是早一批走完的,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插着腰站在一旁轻拍着她们的手背。
等所有人缓过这口气后,陈泽勋召集大家把队伍排好,按照来时的两列纵队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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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铎和时典的第一次牵手发生在忙乱不知所措中,而镇定过后迎来的却是另一番心神不定。
那天晚上轮到两人洗盘子。
吃饭时不允许讲话,即便如此,食堂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时大时小。
同餐桌的人很快吃罢收拾自己的碗筷走了,时典和叶澄铎面对面夹菜扒饭默默无言。
餐盘里还剩许多菜,装饭的不锈钢盆里还有一些饭。
时典看了一眼,拿起饭勺给碗里添了点饭,把剩下的推到叶澄铎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的。”
“你不吃了?”
“不吃了。”
叶澄铎把饭盛到碗里,时典一面心不在焉地咀嚼着,一面抬起头悄悄看他。
迷彩服是深绿色的,按照艾琳的话来说就是“是最丑的颜色”。然而,颜色再丑,别人穿着再丑,到他身上却显得很合身很精神。
此时的他头发已经长长许多,但还只是短短的一小截。
趁着他低头喝汤周围没人注意时,时典贼兮兮地举起手,毛手毛脚地揪了一下。
痛感从头皮传来,叶澄铎一下子把手盖到头上,捂着被袭击的地方,也捂着她的手。
时典急忙把手抽出来,叶澄铎抬头,腮帮子鼓鼓的,没等他开口,时典先发制人:“刚有只苍蝇,我……”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鼎沸的人声交织,食堂里嘈杂喧嚷。
叶澄铎又平静地喝了口汤,拿起手边的纸巾擦擦:“真的?”
“假的……”
时典率先站起来看了看他的头顶,看了看刚刚揪过的地方,小声嘟哝:“还好没肿。”
叶澄铎一怔,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说吧,用了多大力。”
“一丢丢。”时典举起手指比了个针眼大小的距离。
叶澄铎目光如炬,眼看着她拇指食指之间的距离逐渐扩大,最终宽到可以放进一颗豌豆。
“骗你的!我用了一点点力!要不我让你揪……”
“算了,你很勉强的样子。”
“不勉强不勉强。”时典连连摇头。
叶澄铎就等这话,不由分说地揪了揪她的头发,随后淡然道:“手油的。”
时典看了眼桌上的鸡骨头,眼睛骤然瞪大,手中的汤匙差点挥舞过去。
叶澄铎淡漠的脸上绽出得意的笑容,他接过她手中的汤匙放进盆里,装模作样地说:“别闹了,收拾收拾。”
洗碗池边聚集了许多人,时典拿着两双筷子跟在叶澄铎身后。